——天下第一關和老龍頭景區游記
五月份,我根據上級指派,出差到河北省各地市進行調查工作,最后一站來到秦皇島。14日我來到山海關區,完成任務之后買了15日山海關到珠海的高鐵票,離開這里還有半天的空閑時間。查了相關資料,原來山海關區有兩個景區,一個是“天下第一關景區”,一個是“老龍頭景區”,我是退役軍人,國家給了我一張卡片,除浙江和廣西,在北方的很多景區都是免票的。
14日下午,我第一站來到“天下第一關景區”,穿過關口,站在東大街的青石板上,仰頭望見那五個字時,藍色正從渤海灣漫上來,白云招手訴說著生態的優越。五月的風裹著咸澀,掠過城堞上的雉堞,將“天下第一關”五個顏體大字揉進漸暗的天光里。這是肖顯用麻布蘸墨拋向半空點就的“一”字,六百年的墨痕早已沁入磚縫,連檐角蹲守的嘲風獸都染上了蒼茫。
指尖撫過鎮東樓的城墻,磚縫里嵌著明代的夯土與清人的補丁。我請了一個導游,他給我們解說:當年徐達筑城時,每塊磚都烙著燒制匠人的姓名。我蹲下身細看,凹凸的銘文里藏著多少無名者的掌紋?扯蛋!全是改革開放之后在原來的城墻之上重建的,包括徐達、常遇春和胡大海的雕像,也不知道創作者有沒有把自己身邊的親友用作模特。
我登上城墻,天空碧藍如洗,白云飄浮。朝下掃視,城樓下甕城的陰影里,斜倚著半截鐵炮,炮口銹跡斑駁如凝固的雷聲。不過這些都不是歷史,這些炮也是當代仿造的,磚頭也是當代燒制的。我去過荊州古城,那里的城墻是清代留下的,墻磚上真有工匠摸不掉的名字。
下得城樓,北大街的燈火次第亮起。推著獨輪車的老人穿過明清風格的牌坊,車轍碾過石板路的聲響,與城頭風鈴的搖曳交織成奇妙的韻律。轉角酒樓飄來渾鍋的香氣,酸菜與鮮蝦在銅鍋里翻滾,這條街道基本上廢掉了,只有這家飯店依然頑強地存活著,做著當地人的生意,恍惚間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我的下一站是“老龍頭景區”,如果不能在6點鐘之前到那里,人家就收工了。我跑步進入景區,遠處老龍頭的入海石城正吞吐著最后一縷霞光。想象當年箭矢破空的呼嘯,此刻卻只有歸港的巨輪大船拉響汽笛。在一段真正的古城墻處我站住了,觸摸到垛口處殘留的箭痕時,忽然懂得史書里“血染黃塵”的重量,那些消散在時光里的吶喊,原來都沉淀成了磚縫里的鹽粒。
夜色完全漫上來時,我又站在了澄海樓前。最后一縷陽光將入海長城鍍成金絲線,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應和著遠處巨輪的汽笛。此刻終于懂得,為何古人說這里是“天開海岳”,山河的壯闊與文明的堅韌,原是同一種精神永恒的存在。
歸途經過靖邊樓殘碑,月光正照著“忠魂永駐”四個字。海風掠過碑刻的裂隙,恍惚送來一聲悠長的嘆息。這嘆息里,有肖顯懸腕題匾的凝神,有戍卒望月懷鄉的淚光,也有六百年間無數過客對永恒的叩問。
我站在海邊,聽著海浪,吹著海風,在歷史與現實之間我感覺到個人的渺小,突然思考起人生的意義,也許根本就沒有意義,而片刻的寧靜對于心靈的凈化卻很有意義,彌足珍貴。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