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散記》
五月將盡,艾草已高,青碧的葉片上沾著些微的露水,在晨光里閃閃地發亮。這草木的氣息,不知從何處飄來,竟鉆進了窗欞,使人不得不記起端午的臨近。
昔人詠端午,有“粽包分兩髻,艾束著危冠”之句,倒也貼切。那粽子,三角或四角,用箬葉裹了糯米,中間或夾棗,或藏肉,蒸熟了便有一種特殊的清香。我想,這大約便是“分兩髻”的來歷罷。而艾草,古人以為可以驅邪,便“著危冠”以避疫。而今人雖不復危冠,卻也將艾葉懸于門楣,算是古風猶存。
江上競渡之事,尤為可觀。“鼓聲三下紅旗開,兩龍躍出浮水來”,白樂天筆下之景,千載之下猶在眼前。橈手們赤著膊,筋肉突起,隨著鼓點起伏,龍舟便在水面劃出一道白痕。岸上看客如堵,喝彩聲此起彼伏。這般熱鬧,竟使人忘卻了此俗本為吊屈子而設。
說到屈原,便想到他的“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這楚國的三閭大夫,終究是投了汨羅。漁父勸他隨波逐流,他卻寧可葬身魚腹。世人如今吃粽子、賽龍舟,說是為了紀念他,然而有多少人真能懂得他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呢?大抵紀念云云,不過是活著的人給自己尋個由頭罷了。
幼時見家中長輩用五色絲線纏作小囊,內裝雄黃,掛在孩童頸上。說是可以避邪。那絲線顏色極鮮艷,在陽光下幾乎要跳出來。小孩子戴著,跑跳間小囊便一蹦一蹦的,頗有生趣。如今這般風俗已不多見,大約是“避邪”之說,今人已不甚相信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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