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電腦屏幕的藍光映著顧嶼初青白的臉。副本里的 Boss 轟然倒地,他盯著掉落的「星芒翅膀」,想起歲歲平安上周在世界頻道發(fā)的「求翅膀外觀」。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三秒,他故意忽略背包里已經(jīng)發(fā)霉的「情侶稱號」,將裝備拖進交易欄。
[嶄宴向您贈送了星芒翅膀(綁定)]
系統(tǒng)提示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顧嶼初盯著聊天框,看那串「歲歲平安」的 ID 從灰色變亮,心臟突然漏跳半拍。半年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組隊。
「你怎么拿到的?」
她的消息帶著慣有的冷淡,像極了半年前突然消失的那個深夜。顧嶼初摸了摸鼠標(biāo)側(cè)鍵的磨損痕跡,那里還留著她教他玩游戲時的溫度?!钢翱茨阆胍?,我就把副本打完了嘍」,他故意加了個吐舌頭的表情包,卻在發(fā)送后立刻后悔 —— 這是她曾經(jīng)最嫌棄的「小學(xué)生行為」。
等待回復(fù)的時間漫長得可怕,顧嶼初數(shù)著屏幕右下角的秒針,第 127 秒時,郵箱提示音響起。不是組隊邀請,而是十萬靈石的轉(zhuǎn)賬。他盯著那串?dāng)?shù)字,想起上個月她生日,他偷偷充了一萬塊買游戲禮包,她卻說「虛擬物品別亂花錢」。
「謝謝。」
這次回復(fù)只用了三秒,卻像三小時般煎熬。顧嶼初突然想起大二那年,他在暴雨里跑了五條街給她買奶茶,她也是這樣輕描淡寫地說「謝謝」,然后轉(zhuǎn)身走進陸明川的寶馬。此刻電腦風(fēng)扇的噪音里,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鼓,和當(dāng)年一樣慌亂。
「不用謝,」他打字的手有些發(fā)抖,「反正副本單刷也無聊。」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組隊邀請彈窗突然消失。顧嶼初看著她的 ID 重新變成灰色,想起半年前她突然說「要專注現(xiàn)實」時,也是這樣毫無預(yù)兆地離線。那時他以為只是短暫告別,卻沒想到再見時,他們已經(jīng)隔著十萬靈石的距離。
窗外傳來第一聲鳥鳴,顧嶼初摸出抽屜里的機票。后天飛上海的航班,他買了兩張,原本想給她個驚喜。現(xiàn)在看著床頭落灰的游戲手柄 —— 那是他們一起通關(guān)《雙人成行》時用的,突然覺得諷刺。原來有些雙人游戲,一個人真的玩不下去。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陸明川的消息:「今晚老地方,來嗎?」顧嶼初盯著消息,想起上周在酒吧看見的場景:歲歲平安靠在陸明川肩頭,笑得像朵嬌艷的玫瑰,和游戲里那個冷淡的「歲歲平安」判若兩人。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那是她親手編的,說「戴上就能歲歲平安」。
「不了,」他回復(fù),「要刷副本?!?br/>刪掉機票訂單時,系統(tǒng)提示「非綁定物品可退款」。顧嶼初看著退款到賬的短信,突然笑了 —— 原來連現(xiàn)實里的期待,都是可以隨時撤回的非綁定物品。
凌晨四點,顧嶼初關(guān)掉電腦。星芒翅膀在登錄界面閃爍,像極了那年她眼睛里的光。他摸出鍵盤下的筆記本,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寫著「第 182 次副本單刷,終于拿到翅膀,可是你已經(jīng)不在了」。字跡被水漬暈開,他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冰箱里的牛奶已經(jīng)過期,顧嶼初卻懶得扔掉。就像他知道歲歲平安不會再回來,卻還是每天給她留著游戲組隊位。窗外的天漸漸亮了,他摸出手機,將「歲歲平安」的備注改成「已讀不回」,然后扔進抽屜最深處。
有些守護,從一開始就是非綁定的。就像星芒翅膀會過期,就像青春里的喜歡會褪色。顧嶼初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梧桐樹,想起她說過「梧桐樹開花時,我們就去看?!埂,F(xiàn)在樹已經(jīng)開花了,而他的海,早就干了。
電腦再次開機時,他創(chuàng)建了新角色,取名「過期守護」。組隊列表里,「歲歲平安」的 ID 依然灰色,但這次,他沒有再等待。因為他終于明白,有些等待,就像凌晨三點的副本次數(shù),刷得再多,也換不回那個愿意和你一起看風(fēng)景的人。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