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福州5月31日電（記者周義、林善傳）對于生活在水網縱橫之地，常以舟代步的閩人來說，每至端午，福州各個水域都游弋著龍舟。只要看到對面有龍舟，不需要言語，隔著江面點個頭，兩條龍舟就能比起賽來。

　　福州閩侯縣尚干鎮便是如此。端午一大早，船上漢子們的號子聲就響了起來，初時兩三人，三槳過后，眾聲加入，相互應和。一條條龍舟疾馳，濺起水花，場景深深震撼了圍觀的人們。

　　但劃龍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閩人對龍舟別出心裁的設計。

　　最特別的當數“龍舟頭”——除了傳統的龍頭外，飛禽走獸皆可做頭。記者在尚干鎮的陶江上看到，龍舟頂著虎頭、豹子頭、鳳頭、雞頭、鷹頭……

　　“這在全國都是非常罕見的。”現場觀賽的龍舟愛好者黃小琛說，他跑遍大江南北看龍舟競渡，第一次見到不是龍頭的龍舟。

　　為什么福州的龍舟頭與眾不同？記者探訪尚干鎮各個村莊，尋找答案。

　　尚干鎮東升村老一輩人說，各式各樣的龍舟頭是為了區分不同村莊，原本村里只有一條龍舟，龍舟是獅子頭，后來村落人口繁盛分衍成三個村莊，龍舟也多出了三條，分別是大象頭、豹子頭、虎頭。

　　因為區分村莊，一個有趣的故事在福州民間流傳：在福州洋下村、鳳港村所在的水域，兩地的龍舟最初均以鳳頭為龍舟頭。但“一灣不容二鳳”，雙方論辯不休，后來洋下村民將鳳頭改為雞頭，有“寧做雞頭不為鳳尾”之意，沿用至今。

　　在福州，最具代表性的是尚干鎮的“虎仔龍舟”，已有上百年的歷史，還擁有“威震閩江”的美譽。東升村龍舟手林升騰回憶，當年，虎仔龍舟跨江越水，征戰南北港，戰無不勝，曾在1986年代表福建省應邀赴日參加比賽，成為福建第一支出國比賽的農民體育隊伍。

　　這是尚干鎮的“虎仔龍舟”。新華社記者 林善傳 攝

　　龍舟頭還有一種說法，即寓意借助這些猛獸的力量征服賽場，是人們對勝利渴望的投射。“比如龍、獅、虎、豹、犀牛之類，有些村想要獲得獅子的力量，有些則希望是豹的速度，比如福州蛤埕新村的龍舟頭是青蛙，就是想借助蛙的水性。”林升騰說。

　　然而，關于福州龍舟頭，民間最普遍的一種說法，是百姓們對于美好希望的寄托。洋下村的老人們告訴記者，據說在清朝末年，洋下村民選擇吉日為龍舟定龍骨，吉時一到，鞭炮齊鳴，正當鑼鼓喧天之時，忽然一只毛色火紅的大公雞昂首躍上龍骨前端，展翅高鳴，眾人均呼這是大自然的選擇，于是把公雞做成龍舟頭。

　　福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方莊龍舟制造技藝（閩侯縣）”代表性傳承人方紹晃說，福州龍舟的“百變獸首”共同寓意著守護福州的安寧，祝愿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除了百變“龍舟首”，舟身上也有畫動物的，水部街道畫的是狗，林浦村畫的是雞，遠中村畫的是馬，不一而足。“這些隱藏在龍舟背后的故事，不僅是藝術的創造，更是民俗文化交織的產物，每一筆、每一劃都蘊含著滿滿的福韻。”方紹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