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又怎樣？家里沒錢供你讀書。"父親看都不看我一眼。

院子里的新桑塔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是給弟弟買的。

我握著清華錄取通知書，手在發抖。

"明華的學費我來想辦法！"大伯拍著胸脯說完，轉身去清點家里的三十頭豬。

十八年過去了，我終于功成名就，準備回家報恩。

可就在這時，一個電話徹底改變了一切……

01

1999年7月15日，中午的太陽像火一樣烤著大地。

我拿著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心臟跳得像要蹦出胸膛。從縣城到村里，這三十里路我幾乎是跑回來的。

村口的大槐樹下，幾個老人正在乘涼。

"哎呀，這不是國富家的明華嗎？"

"聽說考上大學了？"

"清華大學！全縣第一名呢！"

我咧著嘴笑，汗水模糊了視線。心里想著父親知道消息后會有多高興，母親會怎樣抱著我哭。

推開家門，我愣住了。

院子里停著一輛嶄新的桑塔納，父親李國富正在和弟弟李明亮說話。

"這車花了十五萬，你開著去做生意，一定要小心。"父親的聲音很溫和。

"爸，我知道。"弟弟摸著方向盤，眼里都是興奮。

我清了清嗓子："爸，我回來了。"

父親轉過頭，眼神淡漠："回來了？吃飯了嗎？"

"爸，我考上了。"我舉起手中的通知書，"清華大學。"

父親瞥了一眼，繼續和弟弟說話："記住，做生意要誠信，這五十萬本錢你可不能亂花。"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通知書突然變得沉重。

母親從廚房跑出來，眼里含著淚："明華，媽早就知道你能考上好大學！"

她想抱我，被父親一聲呵斥制止："別瞎激動，考上又怎樣？咱家沒錢供他讀書。"

空氣瞬間凝固。

我的聲音發顫："爸，學費一年才五千塊。"

"五千？"父親冷笑，"你知道你弟弟的生意需要多少資金嗎？一年五千，四年就是兩萬，這些錢夠你弟弟進多少貨？"

弟弟明亮在一旁不敢說話，只是低著頭擦車。

母親急了："他爸，明華考的是清華啊！全縣第一名！"

"清華又怎樣？讀完書還不是要找工作？不如讓明亮早點做生意，賺的錢比工資多多了。"

父親說完，拍拍弟弟的肩膀："走，咱們去銀行把剩下的錢取出來。"

看著父子倆上車遠去，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

母親拉著我進屋，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布包："明華，這是媽這些年攢的私房錢，兩千塊，你先拿著。"

我接過錢，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下來。

晚上，父親回來發現錢的事，和母親吵了起來。

"你瘋了？把錢給他做什么？"

"他是咱們的兒子！"

"兒子又怎樣？我還要為明亮的將來打算呢！"

"明華考的是清華！"

"清華能當飯吃嗎？"

02

母親哭著跑了出去。我坐在屋里，聽著父親在外面摔東西的聲音。

第二天清晨，大伯李國貴趕著牛車來了。

他一進門就問："明華真的考上清華了？"

"嗯。"我點點頭。

大伯的眼睛亮了："好啊！咱們李家祖墳冒青煙了！"

父親從屋里走出來，臉色陰沉："大哥，你來得正好，勸勸明華，讓他死了上大學的心吧。"

大伯愣了："為什么？"

"沒錢。"父親說得很干脆。

"沒錢？"大伯指著院子里的新車，"這車多少錢買的？"

"十五萬。"

"十五萬夠明華上幾年大學了？"

"那是給明亮買的，他要做生意。"

大伯的臉漲得通紅："國富，你糊涂了！明華考的是清華大學，全縣第一名！你卻要讓他去打工？"

"我的兒子我做主。"父親梗著脖子說。

"你的兒子？"大伯氣得發抖，"明華也是你兒子！"

兩兄弟對峙著，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

大伯突然轉向我："明華，你想上大學嗎？"

"想。"我的聲音很小。

"好！"大伯一拍大腿，"你爸不供你，大伯供你！"

父親冷笑："大哥，你拿什么供他？你家那幾頭豬？"

"對！就是這幾頭豬！"大伯聲音很大，"我家有三十頭豬，全賣了也要供明華上大學！"

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大伯轉身就走，我跟在后面。

"大伯，我不能要您的錢。"

"傻孩子，"大伯停下腳步，"你考上清華，是咱們整個李家的光榮。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回到大伯家，大伯母正在喂豬。

聽說要賣掉所有的豬供我上大學，大伯母愣了很久。

"明華真的考上清華了？"

"真的。"大伯的聲音很肯定。

大伯母放下手中的豬食，走過來摸摸我的頭："這孩子有出息，咱們苦點沒關系。"

我跪在地上，給大伯大伯母磕頭。

"大伯，大伯母，您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還不完。"

第二天，消息傳遍了全村。

村長李大山找到大伯："國貴，你可要想清楚，這些豬是你家的全部家當。"

"我想清楚了。"

"賣了豬，你們一家吃什么？"

"有手有腳，還怕餓死？"

老支書李長根也來勸："國貴，明華是好孩子，可是你這樣做太沖動了。"

"不沖動。"大伯搖搖頭，"這孩子是咱們村的希望。"

村里的人陸續都來了，有勸的，有支持的，吵成一團。

03

大伯站在豬圈前，聲音很平靜："我決定了的事，誰也別勸。明華能考上清華，是咱們李家的驕傲。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供他上完大學。"

那天晚上，大伯連夜清點豬的數量。三十二頭，每頭按市價能賣三百塊，夠我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大伯母在一旁抹眼淚："明華這孩子懂事，以后一定有出息。"

"肯定有出息。"大伯點點頭，"咱們李家要出大學生了。"

8月15日，大伯開始賣豬。

村里的屠夫李胖子開著三輪車來收豬，每頭給了三百五十塊，比市價還高了五十。

"國貴，這些錢你收好，多出來的五十塊算我的一點心意。"李胖子說。

賣完豬，大伯數了數錢，一萬一千塊。

"夠了，夠明華上四年大學了。"大伯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臨走前一天，全村的人都來送我。

村長李大山握著我的手："明華，你要爭氣，別辜負了你大伯的一片心意。"

老支書李長根拍拍我的肩膀："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了，別忘了咱們村。"

我一一給村里的長輩磋頭，眼淚止不住地流。

大伯在一旁說："明華，到了北京好好學習，有什么困難就給家里寫信。"

"大伯，我會的。"

"記住，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感恩。"

"我記住了。"

1999年9月1日，我帶著大伯賣豬的錢，踏進了清華大學的校門。

宿舍里，室友們都在討論家里的情況。

"我爸是企業家，每個月給我兩千生活費。"

"我家開工廠的，錢不是問題。"

只有我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想著大伯家空蕩蕩的豬圈。

第一個學期，我拼命打工。

送外賣，每天騎著自行車在校園里穿梭。下雨天，我也不敢停下，因為每一單都意味著大伯家少一份負擔。

做家教，教初中生數學和物理。一個小時十五塊錢，我一天要教六個小時。

洗盤子，在食堂里干到深夜。手被洗潔精泡得發白，但我咬牙堅持。

室友們都說我瘋了。

"明華，你這么拼命做什么？"

"賺錢。"

"你家不是很有錢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埋頭干活。

每個月，我都會給大伯家寄三百塊錢。

大伯每次都會把錢退回來，還會寫一封信：

"明華，錢我們收到了，又給你寄回去。家里不缺錢，你好好讀書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報答。記住，讀書的時候就專心讀書，不要想其他的。"

04

看著信，我經常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哭。

大一結束，我拿了獎學金，三千塊。

我把獎學金全部寄給了大伯，信里寫道："大伯，這是我的獎學金，請您一定要收下。這是我自己掙的，不是您給我的錢。"

這次，大伯沒有退回來。

過年的時候，我沒有回家。

一是舍不得路費，二是不敢面對大伯。

我在學校里做兼職，給別的同學看宿舍，每天二十塊錢。

除夕夜，我一個人在宿舍里吃泡面。

電話響了，是大伯打來的。

"明華，過年了，怎么不回家？"

"大伯，我在學校有兼職，走不開。"

"傻孩子，過年比什么都重要。明年一定要回來。"

"嗯。"

"家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擔心。好好學習，爭取年年拿獎學金。"

"我會的，大伯。"

掛了電話，我哭得不能自已。

大二，我更加拼命。

除了原來的兼職，我又找了新的工作。

給公司錄入數據，每天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

眼睛熬得通紅，但我舍不得休息。

室友們都勸我："明華，你這樣會累壞的。"

"沒事，年輕人嘛。"

"你到底為什么這么拼？"

我想了想，說："為了一個承諾。"

大二結束，我又拿了獎學金。這次是五千塊。

我把錢寄給大伯，信里寫道："大伯，這兩年我一共寄了八千塊給您，還差三千塊才能把賣豬的錢還清。請您等等我，等我畢業了有工作了，我會把所有的錢都還給您。"

大伯回信說："傻孩子，你這樣想就錯了。錢是小事，看到你有出息才是大事。你不欠我們什么，是我們欠你一個公平的起點。"

看著信，我又哭了。

大三的時候，我開始準備找工作。

成績優秀，又有豐富的兼職經驗，很快就有公司看中了我。

一家知名的IT公司給我發了offer，月薪八千，在2002年算是很高的薪水了。

我興奮地給大伯打電話："大伯，我找到工作了！月薪八千！"

大伯在電話里笑得很開心："好啊！明華有出息了！"

"大伯，等我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還您的錢。"

"錢的事不著急，你要記住，做人要厚道，工作要踏實。"

"我記住了。"

大四的時候，我很少聯系家里。

一是忙著畢業論文，二是忙著準備工作。

偶爾給大伯打電話，大伯總是報喜不報憂。

"家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擔心。"

"大伯母身體怎么樣？"

"很好，很好。"

05

"您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放心吧，我身體硬朗著呢。"

2003年6月，我從清華大學畢業。

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我穿著借來的西裝，心里想著如果大伯能來該多好。

同班同學的家長都來了，只有我一個人。

導師王教授問我："明華，你家人怎么沒來？"

"路太遠了，他們來不了。"

王教授拍拍我的肩膀："你是我見過最努力的學生，前途一定無量。"

畢業后，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北京的公司報到。

第一個月拿到工資，我給大伯寄了五千塊。

信里寫道："大伯，這是我工作后的第一份工資。從今往后，我每個月都會給您寄錢，直到把您的恩情還清為止。"

大伯回信說："明華，你有了工作我們很高興。錢你自己留著，在北京生活不容易。記住，無論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記自己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要保持本色。"

工作的前三年，我幾乎沒有休過假。

每天早上七點到公司，晚上十點才回家。

同事們都說我是工作狂。

"明華，你這樣拼命為什么？"

"為了快點升職加薪。"

"你家又不缺錢。"

我笑笑，沒有解釋。

心里想的是大伯家那間破舊的房子，想的是大伯母粗糙的雙手，想的是那三十二頭被賣掉的豬。

2006年，我升職為項目經理，月薪漲到了一萬五。

給大伯打電話報喜，大伯高興得不得了。

"明華，你真是咱們李家的驕傲！"

"大伯，我要給您在縣城買套房子。"

"不用，不用，我們在村里住得好好的。"

"大伯，您為我做了這么多，讓我報答您一次吧。"

"傻孩子，看到你有出息，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報答。"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

公司裁員，很多同事都被辭退。

我不僅沒有被裁，還被提升為部門總監。

老板找我談話："明華，公司現在很困難，但是像你這樣的人才，我們一定要留住。"

"謝謝老板的信任。"

"你有什么想法嗎？"

我想了想："老板，我覺得危機也是機遇。現在正是擴展業務的好時候。"

"你說得對。你有具體的計劃嗎？"

那天晚上，我整夜沒睡，寫了一份詳細的商業計劃書。

第二天交給老板，老板看了很興奮："明華，這個計劃太棒了！我投資，你來執行。"

就這樣，我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路。

2012年，我的公司成功上市。

06

那天，我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動的股價，想起了大伯。

身價過億了，終于可以好好報答大伯了。

我立刻給大伯打電話："大伯，我的公司上市了！"

"什么是上市？"大伯不太懂。

"就是說，我現在很有錢了！"

"好啊！明華有出息了！"

"大伯，我要給您買大房子，買好車！"

"不用，不用，我們什么都不缺。"

"大伯，您一定要讓我報答您。"

"看到你成功，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報答。"

掛了電話，我決定過年一定要回家。

可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一拖再拖，又是一年過去了。

2013年，2014年，2015年，2016年……

每年我都說要回家，每年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回去。

只能通過電話和寄錢來表達心意。

大伯從來不主動要錢，總是推辭。

"明華，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錢真的不需要。"

"大伯，您收下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你自己留著，在外面不容易。"

每次通話，大伯都會問我什么時候回家。

"明華，今年過年回來嗎？"

"大伯，公司太忙了，可能回不去。"

"沒關系，工作要緊。"

可是我聽得出來，大伯的聲音里有失望。

2017年春節前夕，我終于下定決心。

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準備回家過年。

這次要好好報答大伯一家，給他們買房子買車，改變他們的生活。

我在心里計劃著一切。

給大伯在縣城買一套最好的房子，給大伯母買最好的衣服，給堂弟堂妹們包最大的紅包。

想象著大伯看到我成功歸來時的驚喜表情，我興奮得睡不著覺。

就在我準備大張旗鼓回家報恩，給大伯買房買車，改變他們生活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改變一切的電話......

電話是大伯母打來的，她在電話里哭得說不出話。

"明華……明華……"

"大伯母，您怎么了？"

"你大伯……你大伯他……"

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大伯怎么了？"

"查出了癌癥……已經是晚期了……"

電話里傳來大伯母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手中的電話掉在了地上。

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回響：晚期，晚期，晚期……

我立刻放下所有的工作，開著車連夜往家趕。

十八年了，我終于要回家了。

可是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卻像被刀割一樣疼。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我想起大伯賣豬供我上學的情景，想起他在電話里關切的聲音，想起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07

眼淚模糊了視線，我不得不停下車來。

到了縣醫院，已經是凌晨三點。

大伯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人瘦得不成樣子。

看到我，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明華，你回來了。"

"大伯。"我握著他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

"別哭，別哭。能看到你回來，大伯高興。"

大伯的手很瘦，很冷，像枯枝一樣。

大伯母在一旁抹眼淚："明華，你大伯這病來得太突然了。前幾天還好好的，突然就肚子疼，一檢查就是癌癥晚期。"

我轉頭問醫生："醫生，我大伯的病還能治嗎？"

醫生搖搖頭："已經擴散了，最多還有三個月時間。"

我的心像被雷擊了一樣。

"醫生，什么辦法都沒有了嗎？錢不是問題，多少錢我都可以出。"

"不是錢的問題，是病情太嚴重了。"

我不甘心，連夜聯系了北京、上海最好的醫院和專家。

第二天就要把大伯轉到北京治療。

大伯拉著我的手說："明華，別折騰了。"

"大伯，相信我，一定有辦法的。"

"我知道你有錢了，也知道你想報答我。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錢能解決的。"

"大伯……"

"聽大伯的話，錢要花在刀刃上，不要為了我一個老頭子破費。"

"您不是老頭子，您是我最親的親人。"

大伯笑了，眼淚從眼角流下來。

"明華，能聽到你這么說，大伯這輩子值了。"

我堅持把大伯接到了北京最好的醫院。

專家會診的結果和縣醫院一樣：回天乏術。

大伯在病床上說："明華，咱們回家吧。"

"大伯，再試試其他的治療方法。"

"夠了，孩子。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那段時間，我每天守在大伯床前。

大伯會跟我講過去的事情，講他為什么要賣豬供我上學。

"明華，你知道大伯為什么那么堅持要供你上學嗎？"

"為什么？"

"因為大伯相信，知識能改變命運。咱們農村的孩子，不讀書就只能一輩子種地。"

"大伯……"

"你爭氣，考上了清華，證明了大伯的眼光沒錯。"

"我對不起您，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看您。"

"傻孩子，你在外面打拼，大伯理解。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大學生，是大伯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大伯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明華，答應大伯一件事。"

"您說。"

"以后要常回家看看，要記住自己的根在哪里。"

"我答應您。"

08

"還有，要對你父母好一點。雖然他們當初沒有支持你，但血濃于水，他們也是愛你的。"

"我知道了。"

"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感恩。但也不要活在愧疚里。大伯供你讀書，不是為了讓你還債，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

我趴在大伯的床前，淚如雨下。

2017年3月15日，大伯走了。

他走得很安詳，臉上還帶著笑容。

臨終前，他拉著我的手說："明華，大伯最大的驕傲，就是供出了一個清華生。"

那是大伯說的最后一句話。

大伯的葬禮，全村的人都來了。

村長李大山在追悼會上說："國貴是個好人，他用自己的善良成就了明華，也成就了咱們整個村的榮譽。"

老支書李長根說："國貴雖然走了，但他的精神永遠活在我們心里。"

我跪在大伯的棺材前，磕了九個響頭。

"大伯，您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安葬大伯之后，我在村里待了一個月。

給大伯母買了縣城最好的房子，給她請了保姆。

給堂弟堂妹們安排了工作，解決了他們的后顧之憂。

在村里建了一所希望小學，取名"國貴小學"。

還設立了一個教育基金，專門資助村里考上大學的孩子。

臨走前，我去了一趟大伯的墳。

"大伯，我要回北京了。但我向您保證，以后每年都會回來看您。"

風吹過松樹，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大伯在回應我。

回到北京之后，我變了。

不再那么拼命工作，開始關心身邊的人。

每個月都會給家里打電話，問候父母的身體。

雖然當初父親沒有支持我，但就像大伯說的，血濃于水。

父親在電話里說："明華，爸爸當年做錯了。"

"爸，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你大伯是個好人，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你。"

"爸，我們都不容易。"

現在，我每年都會回家兩次。

一次是過年，一次是大伯的忌日。

在大伯的墓前，我會跟他匯報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大伯，公司今年的業績很好，我們又資助了一百個貧困大學生。"

"大伯，我結婚了，妻子很善良，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大伯，我們有孩子了，是個男孩，我給他起名叫李國貴，希望他能像您一樣善良。"

風總是在這個時候吹過，松濤陣陣，像是大伯在回應我。

十八年過去了，大伯的恩情我永遠還不完。

但我知道，大伯不是要我還債，而是要我傳承他的精神。

善良，感恩，永遠不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