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集

我沉默地喝著雞湯，金湘玉坐在我旁邊研究手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正考慮要不要出去時，突然有人敲門。我以為鄭世俊回來了，趕緊開門。開門之后，沒見到鄭世俊，倒是見到金全明。金全明鼻青臉腫，感覺被人揍了一頓。

金全明尷尬沖我笑了笑，然后隨我進屋。金湘玉收起手機，忙過來問道：“我爸沒和你一起回來？”金全明嘆口氣道：“金所長他可能回不來了。”金湘玉不解地問：“怎么回不來，軍區的人不給你面子？”

見到桌上雞湯，金全明咽口水道：“我還沒吃飯，能喝口雞湯嗎？”金湘玉道：“你喝吧，我爸到底怎么了？”金全明端起碗，一口氣干了半碗雞湯，抹抹嘴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金所長出事了。”

金湘玉被臉色發黑，我盯著金全明道：“你不要瞎說，金所長能出什么事？”金全明喝著雞湯，堅定地道：“我沒瞎說，軍區的朋友告訴我的，金所長身染重疾，可能熬不過今晚，金所長是個好人，可惜好人不命長。”

金湘玉臉色發白，癱軟在地，我急忙過去扶她，她的眼淚刷地出來了，喃喃地道：“我爸怎么可能身染重疾，不行，我要去一趟軍區。”金全明說得有板有眼，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能極力安慰金湘玉：“你不要聽他胡說，金所長身體棒得很，都能打得死老虎，怎么可能得病，就算真生病，以金所長的身體素質，肯定也能挺住。”

金全明搖搖頭道：“年輕人到軍營被折磨幾天都挺不住，更何況金所長年紀那么大，你覺得能挺住嗎？”我擔心金湘玉受不住打擊，忙呵斥道：“你住嘴，我看你是被軍區的人揍糊涂了，開始胡說八道。”

金全明摸摸臉道：“我不是被人揍的，是下山的時候，騎摩托車摔的。”我繼續問道：“你在軍區人脈不是很廣嗎？不是說一定能把金所長帶出來嗎？”

面對我的質問，金全明嘆氣道：“水洞區現在變天了，這個世道也變了，我盡力了，軍區的朋友說金所長事關重大，他們沒權力放出來。他們還告訴我，除非一個叫鄭世俊的人出面要人，他們軍區才可能放人。”

金全明說完，又不解地問：“鄭世俊是什么人？你認識嗎？”我點頭道：“認識。”金全明道：“就好辦了，你去求鄭世俊幫忙，軍區的人給他面子，你能介紹鄭世俊給我認識嗎？我喜歡交朋友！”我跟金全明道：“不能，因為他不想和你交朋友。”

金全明疑惑地問：“為什么呀？”我淡淡地道：“因為我和他去熱電廠的時候，你帶工人圍攻他。”金全明一臉懵逼道：“你說那個老頭是鄭世俊呀？”我跟金全明道：“他不是老頭，年輕的很。”金全明道：“不管他是老頭還是年輕人，我都想鄭重跟他道哥歉。我知道他是安全省的人，我爸被抓，肯定和他有關系。”

我嚴肅地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爸被抓和他沒關系。你爸可能涉嫌貪污腐敗，生活作風問題嚴重，你就不要指望誰能救你爸了，趕緊和你他劃清界限。我猜你爸的所作所為，你可能不知情。”

金全明霍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道：“你不要冤枉人，我爸怎么可能貪污腐敗？你再污蔑我爸，我對你不客氣，不要以為你認識安全省的人我就怕你。”

我瞥了他一眼道：“信不信隨你，你爸和你大伯都有問題。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不管誰出面，都救不出你爸。”金全明不服氣地道：“你沒能力幫我爸，不代表沒人能幫我爸，我現在就去找大伯，在水洞區，還沒我大伯擺不平的人。”

我笑道：“你去礦區找金元春也白搭，他現在自身難保，你最好祈禱他還活著。”金全明盯著我道：“你太小瞧我大伯了，在水洞區乃至高原郡，沒人敢動我大伯。”

我搖頭道：“那你快去礦區看看，如果你大伯還活著，最好勸他投案自首，爭取組織寬大處理。”金全明憤憤地看著我道：“我爸和我大伯清清白白，你們別想冤枉他。”金全明重重放下碗，極其不悅地離開了。

從他剛才的態度來看，他爸干的那些勾當，他可能真不知情。不過就算他不知情，沒有參與其中，今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金全明智商不高，有點傻里傻氣，如果不是他爸和大伯罩著，他大概率對象都找不到，也沒人會鳥他。

金全明離開后，我繼續安慰金湘玉：“你不要聽他胡說，金所長肯定沒事。”金湘玉突然撲通跪下，淚眼婆娑地道：““我從來沒求過人，現在我求你，陪我去一趟軍區，幫幫我爸。”

金湘玉都這樣了，我不忍心拒絕。我不假思索地道：“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金所長有事。等鄭世俊回來了，我們一起去軍區。”金湘玉激動地抓住我的手道：“謝謝你，只要能見到我爸，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我打量金湘玉，這妞長得標致，我竟有些失神。緩過神，我盯著她道：“你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價？”金湘玉的聲音像蚊子，“嗯”了一聲。我在桌旁坐下，脫掉鞋子和褲子，朝金湘玉招招手道：“你過來？”

昏暗燈光下，金湘玉臉色發白，呆愣在原地，紅唇微張，秀美的臉蛋沒了表情。良久，她注視著我的下半身道：“你已經結婚了，我們不能這樣。”我邪魅笑道：“你不是說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嗎？這點小事都辦不到？”

金湘玉短暫失神，緩緩朝我走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羊入虎口。她的手放在外套扣子上，幾次想去解，但又松開手。然后她嚴肅地看著我道：“你已經結婚了，我做不到。”我搖搖頭，指著地方的臟褲子和臟鞋子道：“我褲子和鞋子上沾上了煤泥，幫我擦掉都做不到嗎？”

金湘玉的臉刷地紅了，意識到誤解了我的意思，她彎腰撿起褲子和鞋子，低聲道：“我現在就去幫你擦干凈。”我滿意地道：“謝謝你，擦干凈就行，不要用水洗，等會我還要穿。”

金湘玉抱著褲子和鞋子去了后院，我滿足地坐下，又喝了一口雞湯，心想這妞還挺有底線的。雞湯還沒干完，又有人敲門。我沒穿鞋去開門，來人把我嚇一跳，金所長突然出現在門外。

我微微張嘴，想問他怎么回來了，立刻意識到自己沒穿褲子和鞋子。鞋子不穿好解釋，朝鮮人進屋本來有脫鞋的習俗，還好我穿了秋褲，不然真解釋不清了。金所長神色不善地盯著我道：“你怎穿成這樣？”

我趕緊捂住關鍵部位，尷尬地解釋道：“我的外褲和鞋子臟了，湘玉拿去幫我擦干凈。”金所長的臉黑了，厲聲道：“簡直胡搞，不要以為我不在，你們就可以欺負我女兒。趕緊滾出我家，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金所長回來后，不少鄰居得到消息，他們站在遠處看熱鬧。金所長生氣地道：“看什么看，都回去睡覺，明天不用上班了嗎？”迫于金所長的威風，有些鄰居真的回屋睡覺了。金所長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他訓斥我，我也不生氣。而是忍不住問道：“您怎么回來了？”

金所長怒罵道：“趕緊給老子滾。”我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候，身后傳來鄭世俊的聲音：“金所長，他是我朋友。”金所長道：“你和這個流氓是一伙的？”

鄭世俊過來道：“金所長，我能進去和您聊聊嗎？”金所長沒說話，自顧進了屋。鄭世俊看著我，一把抓住的衣領道：“你把金湘玉怎么了？”鄭世俊的眼神讓我害怕，他以為我把金湘玉怎么了。我急忙解釋道：“我沒把她怎么樣，我剛才在集市買了幾只雞，她熬雞湯給我喝，見我褲子和鞋子臟了，拿去幫我擦擦。”

鄭世俊松開我的衣領道：“這里是朝鮮，不要把你們中國的不良作風帶進朝鮮。”我跟鄭世俊道：“我不會亂來，你們怎么一起回來了？”鄭世俊道：“我去了一趟軍區。”

我驚訝地問：“你去找宋進喜了？”鄭世俊道：“礦區的金元春上吊自殺了，我擔心金所長出事，所以去了一趟軍區。”鄭世俊說著，和我們進了屋。

金所長看著鄭世俊道：“你想問什么，先把門關上。”我眼疾手快，迅速把門關上。我們剛進屋不久，金湘玉聽到動靜，很快來到客廳。見金所長回來了，金湘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緩緩走到金所長身邊，哇地大哭道：“爸，您回來啦，我想您了。”

金所長起身抱住金湘玉，輕拍她的后背道：“不要害怕，爸回來了。爸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誰欺負你？”金湘玉擺頭道：“沒人欺負我，爸，是他帶您回來的嗎？”

金湘玉指向鄭世俊。金所長道：“爸沒犯錯誤，他不帶爸回來，軍區也會放了爸。”金湘玉抱緊金所長道：“爸，有人說你在軍區身染重疾，擔心死我了。”金所長道：“是誰在胡說八道，爸的身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