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中農業大學陳昌福，武漢科研時代生物技術有限公司 周鑫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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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昌福有話說

我們經常被一些水產養殖業者問及，為了避免和減輕水產養殖業業者拌藥物飼料的麻煩和勞動強度，為什么不能讓飼料生產廠家將水產用抗微生物獸藥直接添加在飼料原料中，加工成能防治水產養殖動物疾病的藥物飼料？

本文簡要地回答了水產養殖業者的上述詢問，簡而言之就是為了防止細菌產生耐藥性。因為已經產生耐藥性的細菌中的耐藥因子，是可以在不同種屬的細菌之間相互傳遞的，一旦將耐藥因子傳遞給能引起人類細菌性疾病的致病性細菌中以后，就可能導致人類的細菌性疾病因為沒有能有效控制致病菌的抗微生物藥物而陷入無藥可用的局面，給人類的健康造成威脅。

總之，為了21世紀人類的健康，我們需要防患于未然。

農業農村部為什么要禁止在

飼料中添加抗微生物藥物

摘要：本文內容是在介紹我國農業農村部于2019年7月發布第194號公告的大致內容后，解釋了農業農村部為什么要禁止繼續將抗微生物藥物作為飼料添加劑，添加在養殖動物飼料中發揮其抗菌促生長作用。這是因為抗微生物藥物能導致養殖動物消化道內細菌產生抗藥性（drug resistance），而抗藥性細菌能將耐藥因子（drug resistance factor）轉移至能危害人類健康的致病性細菌中，致使針對人類致病性細菌的同一類抗微生物藥物效力降低或失去抗菌的作用，可能導致人類患病后陷入無藥可用的境地。文章中還初步介紹了植物提取物（plant extract），作為替代飼料抗微生物藥物添加劑所具有的巨大潛力，是很有前景的替抗產品。

關鍵詞：抗微生物藥物；飼料添加劑；替抗產品；植物提取物；腸道微生物

上世紀40年代，有研究人員發現了添加在養殖動物飼料中的抗微生物藥物，對養殖動物具有抗菌促生長的作用。隨后，國內、外有多種抗微生物藥物被廣泛地用作畜、禽和水產養殖動物的飼料添加劑。

對于將抗微生物藥物作為養殖動物飼料添加劑，對養殖動物的抗病促生長的作用機制，有研究者推測是因為抗微生物藥物對某些致病菌具有抑制和殺滅作用，能提高養殖動物對傳染性疾病的抵抗力，成為養殖動物健康生長的保障。其次，抗微生物藥物能調整養殖動物腸道內微生物種群結構，抑制不利微生物，刺激有益菌，減少營養物質的損失。其三，抗微生物藥物能使養殖動物腸管壁變薄，提高營養物質吸收率。導致動物腸道蠕動減緩，保證營養物質在腸道內的消化吸收時間，提高消化吸收效率。還具有增進動物食欲，提高采食量，因而能促進養殖動物的生長與發育。

然而，當人們發現抗微生物藥物在頻繁、多次使用后，就容易引起細菌產生耐藥性（drug resistance），導致抗微生物藥物失去有效治療細菌性疾病的功效后，人們對抗微生物藥物的使用開始謹慎起來。將抗微生物藥物作為抗菌促生長的動物飼料添加劑的做法，在不同國家也先后有了一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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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抗微生物藥物作為動物飼料添加劑的禁用情況

1986年，瑞典全面禁止在畜、禽飼料中添加抗微生物藥物，因此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禁止使用抗微生物藥物作為動物飼料添加劑的國家。

1993年，英國有科學家的研究結果證實，從食用動物中分離到了抗糖肽的腸球菌（glycopeptide resistant enterococcus，GRE），而糖肽并沒有被批準作為治療飼養動物的感染的藥物。但是，含有糖肽類的抗微生物藥物阿伏霉素（avoparcin），被允許用做動物飼料抗微生物藥物添加劑。

1995年，丹麥禁止在飼料中添加阿伏霉素。1998年1月，丹麥禁止使用維吉尼亞霉素（virginiamycin）飼料添加劑。2000年，丹麥開始在畜、禽飼料中全面禁用抗菌促生長類抗微生物藥物添加劑，抗微生物藥物只限于按處方用于治療養殖動物疾病。

1997年，歐盟委員會決定所有歐盟成員國禁止使用阿伏霉素飼料添加劑。1999年7月和9月，歐盟委員會決定所有歐盟成員國禁止使用泰樂菌素（tylosin）、螺旋霉素（spiramycin）、桿菌肽（bacitracin）和維吉尼亞霉素等4種抗微生物藥物飼料添加劑，卻保留了黃霉素（aureomycin），效美素（aesthetics），鹽霉素（salinomycin）和莫能霉素（monensin）等4種抗微生物藥物繼續作為飼養動物的飼料添加劑。2006年，歐盟全面停止使用所有抗微生物藥物生長促進劑，包括離子載體類抗微生物藥物，如馬杜拉霉素（madubamycinammonium）、海南霉素（hainanmycin）等。

2008年，日本國開始全面禁止所有抗微生物藥物在飼養動物飼料中的使用。這一舉措標志著日本國在動物飼料禁抗方面邁出了重要一步，旨在減少抗微生物藥物濫用帶來的負面影響，如耐藥性細菌的產生和食品安全問題。不過，日本國的這一政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經過了多年的討論和準備。直到2013年，日本國農林水產省還在討論研究禁止在水產養殖動物飼料中添加抗微生物藥物、抗菌劑等飼料添加劑的可能性。其討論的背景是抗微生物藥物在飼料中的使用雖然有促生長和治療的作用，但是，也會存在殘留問題，可能對人類健康和環境造成潛在風險。

我國農業農村部于2019年7月發布第194號公告，決定停止生產、進口、經營、使用除中藥外的所有促生長類藥物飼料添加劑，并對相關管理政策作出調整。為落實飼料停抗、養殖減抗要求，農業農村部持續推進獸用抗菌藥使用減量化行動，組織開展健康養殖綜合技術方案示范推廣，優化完善新飼料和新飼料添加劑評審制度，加快擴充高效安全飼料原料和飼料添加劑品種，在盡量減少獸用抗微生物藥物使用量的基礎上，采取一系列確保畜、禽、水產品穩定安全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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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動物飼料中禁抗對養殖動物健康和畜牧生產的影響

歐盟1997年和1999年兩次發布的抗微生物藥物促生長飼料添加劑禁令，都是在背離動物營養科學委員會（scientific committee on animal nutrition，SCAN）（該委員會由歐盟成員國的動物保健專家和生產專家組成）建議的情況下頒布的，被SCAN認為是缺乏科學依據的。由SCAN于1996年和1998年發布的兩次報告中認為，“實驗室數據和所有文獻都不能證實動物使用阿伏霉素、大環內酯類（macrolides）藥物飼料添加劑，會對人類和動物健康造成明顯的危害，由于缺乏足夠的流行病學研究數據，也沒有大環內酯類藥物抗藥性在飼養動物之間以及抗藥性從動物傳遞給人的研究數據，全面禁止大環內酯類藥物作為飼料添加劑使用是沒有道理的。”針對禁用維吉尼亞霉素，SCAN報告認為“沒有新的證據可以證明動物使用維吉尼亞霉素，使鏈霉殺陽菌素（streptogramin）或萬古霉素（vancomycin）的抗藥性菌株從動物源微生物轉移到寄居在人的消化道內的微生物中，以致于危及其今后作為人類醫藥的應用。”

歐盟委員會1999年引用“預防性原則”（precautionary principle）禁止使用泰樂菌素、螺旋霉素、桿菌肽和維吉尼亞霉素等作為飼料添加劑。歐盟禁用抗微生物藥物促生長飼料添加劑缺乏充分的科學依據，被認為在很大程度上出于其政治和商業目的的考慮。

很顯然，歐盟禁用抗微生物藥物促生長飼料添加劑，對飼養動物健康和動物福利（animal welfare）產生負面影響是很大的。已經由許多研究報告證實，自抗微生物藥物禁令實施以后，許多細菌性疾病卷土重現并且影響到了動物福利。根據丹麥國家監控計劃（Danish Integrated Antimicrobial Resistance Monitoring and Research Program，DANMP，2000）的研究報告中指出，丹麥豬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增加了600%，且大部分是腸道疾病所致。整個歐盟家禽的壞死性腸炎呈流行狀態（Casewell，2003），發病率大幅度高于地區流行性水平（Kaldhusdal and Lovland，2000）。這些研究人員還證實壞死性腸炎雞群的產氣莢膜梭菌（

Clostridium perfringens

為了扭轉動物健康下降和保證動物福利，只能大量使用治療性抗微生物藥物，而大多數治療用抗微生物藥物是人畜共用的。治療性抗微生物藥物用量自1999年以來增加了52%（DANMAP，2003），治療性抗微生物藥物的增加的量相當于禁令前飼料抗微生物藥物的用量，有可能很快超過飼料添加的用量，其增長趨勢不會因改變飼喂方式而改變。禁止抗微生物藥物飼料添加并不會改變動物使用抗微生物藥物，卻使動物福利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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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抗微生物藥物飼料添加劑對致病性細菌抗藥性的影響

人們對抗微生物藥物用于養殖動物促生長飼料添加劑的最大擔憂，是抗微生物藥物導致細菌產生抗藥性后的耐藥因子（drug resistance factor）轉移問題，即養殖動物長期攝食添加有抗微生物藥物飼料添加劑的飼料，致使養殖動物消化道內的細菌產生抗藥性，如果抗藥性轉移到能感染人體的致病性細菌，致使針對人類致病性細菌的同一類抗微生物藥物效力降低或失去抗菌作用，就可能使患病后的人類陷入無藥可用的境地。

我國農業農村在發布禁止將抗微生物藥物作為飼料添加劑使用的禁令時，除了允許將我國具有悠久使用歷史的中藥作為替抗的飼料添加劑外，同時對一些相關的管理政策作出了適當調整。為落實飼料停抗、養殖減抗要求，農業農村部將持續推進獸用抗菌藥使用減量化行動，同時組織開展健康養殖綜合技術方案示范推廣，優化完善新飼料和新飼料添加劑評審制度，加快擴充高效安全飼料原料和飼料添加劑品種，達到在盡量減少抗微生物獸藥使用量的基礎上，確保我國的家畜、家禽以及水產養殖產品穩定、安全地供給。

在我國，植物提取物（plant extract）在人類藥物或營養補充劑中的使用已有數千年歷史，中國對藥用植物的研究有悠久的歷史。但是，植物提取物作為飼料添加劑使用是在2000年以后才開始深入研究，特別是在抗生素禁止或限制在飼料中使用之后，歐洲、美國及日本等發達國家，對于植物提取物的抗菌作用也進行了一些研究。

當然，植物提取物替代抗微生物藥物應用，迄今為止的研究結果已經證明了在替代飼料抗微生物藥物的抗菌促生長方面具有巨大潛力，是很有希望的替抗產品。

不過，也存在一些問題需要解決。

• 譬如產品質量不穩定。因為要用植物因品種、種植地、收獲時間、使用部位等不同，會導致其活性成分差異大，即使植物名稱相同，其主要活性成分的含量也可能從0%到85%。

• 其次，產品標準不統一。至今為止，在植物提取物方面的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缺失。

• 其三，添加成本高。雖然我國天然植物資源豐富，但都十分有限且價格較高。

• 其四，實際應用效果不確定。雖然很多植物提取物在體外對大多數消化道有害菌均有抑制作用，但在動物養殖中使用時，效果往往千差萬別。

• 另外，不同植物提取物產品的有效成分和含量不同，對于有害菌的抑制效果差異很大。

因而，針對性使用植物提取物，以期能降低抗生素生長促進劑在動物飼料中的應用，還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投稿聯系鄭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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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華中農業大學陳昌福；武漢科研時代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周鑫軍。

編輯：鄭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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