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大抵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了吧,無憂無慮的時光。如今到了人生的后半場,似乎沒有什么激情和目標,既然沒了目標,那就徹底,放飛自我去了。跟身邊的人一聊,發現大家普遍這樣,整體效果就是精力明顯下降,激情減半,“建功立業” 的沖動越來越低。
所以也寫一篇文章算是釋放,也算是跟大家坦露心聲。
七十年代中期生人,家鄉就不說了,考公大省,位于兩省交界處。爺爺奶奶去世比較早,我沒看見過,爺爺奶奶留下了五間土坯草頂的房子讓我大爺(爸爸的哥)和爸爸都娶了媳婦,那時候結婚比較容易。土坯房屋頂是稻草,每過一段時間都要更換。地面坑坑洼洼,每次掃地都塵土飛揚。
至于那時候的生活,每次提起都有說不盡的辛酸。不過當時習以為常也不覺得苦,燒麥稈的土灶臺,用堿面子洗頭發。這些事情不想回憶,也不愿去回憶,九十年代我還用過洗衣粉洗頭發。至于吃的東西,這里就不說了,上了年紀的人都有感觸。
幾十年前確實辛苦,院子里沒有水井,吃的水需要到胡同口的一個敞口的井里面去挑水回來喝,家家戶戶有個水缸。里面都是葫蘆做的那種瓢,夏天的時候,在外面跑的滿頭大汗,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瓢從水缸里面舀半瓢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下,涼徹心扉的感覺,很舒爽。那會兒媽說過,立秋后就不能喝涼水了,會壞肚子。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反正我記得我小時候就立秋后喝水然后就拉肚子了,可能是天冷的緣故。
在我記事起,我爹媽還都在生產隊干活,哥哥跟著姥姥姥爺,我沒人看,基本在院子里肆意走動,有時候想吃東西或者渴了會大哭,哭夠了、累了就不哭了。直到爹媽回來才會喂我水或是一點煎餅疙瘩、窩窩頭之類的。那時候的農村老鼠很多,堂屋的墻根下有很多老鼠洞,我非常清晰的人生第一個片段就是一只很大很大的老鼠在北面的墻根下突然就跳了出來搶我的東西吃……那時候幾乎要被嚇出心理陰影,大了一點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有個堂哥,從小就比較壯實愛打架,他雖然不愛帶我玩,但有了他,很多小伙伴都不敢欺負我。年紀再大一些,我就跟同村的小伙伴常玲在一起玩,其實她真名應該叫長玲,但是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難聽,就寫作常玲。常玲比我大一歲,我八九歲時候什么都不懂,常玲平日里腦子不太好整天愛找我玩。現在看來,也有可能是當時沒有人管教的緣故,她母親是啞巴(半癡呆),父親整天干活不管她,經常有人會欺負她。
本村有個小伙伴名叫先進的,長得很瘦,家里比我家更窮,他也不上學。堂哥給他起個外號叫“迷了狗子”(泥鰍)。他經常欺負常玲,有時候四下無人之時,他就要和常玲玩“當親”的游戲。所謂的當親,就是過家家卻又和單純的過家家不同。介于“玩火”和耍流氓這兩種行為之間。
在這種游戲中,先進會當自己是父親,他讓常玲做母親。有時候他看我順眼就讓我做“兒子”,那時候我心思單純,竟然興高采烈的當兒子。有時候為讓先進開心,我當過牛、驢、騾子,也做過小狗。有時候主動讓他將繩子,有時候是地瓜藤之類的長藤類植物綁在我脖子上,在他們當親的時候幫他們“把門”。那時候這種游戲挺私密,被大人看到會挨揍或者挨罵。懂得都懂,不懂的再解釋也還是不懂。
我記得有一回,先進讓我做父親,常玲做母親。他要做兒子,這件事我現在都搞不懂他當時是怎么想的。我那時候在這個游戲中從來沒有做過“父親”這個角色,根本就不明白如何玩,先進在一旁指揮我脫衣服。常玲呢?她不用指揮,早已對這種游戲輕車熟路,完全意識不到這個游戲是在欺負她。
這里插一句實話,人的欲望不是青春期才有的,我不了解他人只知道自己是這樣。所以當我成年有了女兒之后會特別抗拒他長時間和男孩子在一起。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我不知道,也許不是善惡,就只是本性而已,只有經歷過才明白小孩子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先進的指揮下,不該做的事情做了,那時候心里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說,但也沒想到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完全是沒有邊界隨心所欲。至于感受,我忘記了,但冒著被罵的風險說句心里話:那點殘存的記憶告訴我,本性使然應該是愉悅的。后來就稀里糊涂了做了一些這種不合時宜的事情之后,就經常跟常玲一起玩當親的游戲。
后來說起來挺尷尬的。先進將這件事告訴了別人。起初我還不知道,那天莫名其妙的被我爸媽揍了一頓,他們不準我和常玲來往。聽其他人說起這件事才知道是先進告的密。為此,我還當面罵過先進。先進雖然比我大幾歲,但是他不敢動手打我。他不是怕我爸媽,而是怕我堂哥。我堂哥揍先進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因為上面說的那件事,我跟先進徹底決裂了。他雖不敢打我,但是會跟我對著罵。有一回,他揭短說了一個秘密,他說道:“你娘跟二喜還當過親!”說完,他一臉得意,這種丑事算最大的侮辱。
二喜是本村的一個光棍,年紀跟我爸媽相仿。年輕時候在中西部買過一個媳婦,后來媳婦跑了,他就又成了光棍。他平日里不太安分,處處撩人,我親眼看到他被人打過耳光。
我受到了侮辱憤怒不已,對他說道:“那是你娘,我告訴你大(爸),看他打不打你。你大要是不打你,我就讓我哥(堂哥)劈了你。”
“就在棒子(玉米)地,我們還看過。不信你問旁人(別人)。”先進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跟我說幾個看到這件事的人,我聽后心里十分憤怒,心里知道他這個人雖然壞,但這種事情不可能信口胡說。
看我仍不信,他繼續說道:“誰要是騙你,誰就是狗。”
我不知如何反駁,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說道:“你就是瞎說,哪塊棒子地?要是沒有,你就死行不行?”
“就在村西栗子園北面,那邊不是有條河嘛!再向北,沿河那一塊。”先進說到這里的時候已經不憤怒了,他只想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你娘前段時間每天都在那里薅草,二喜也在那里薅草,我看過一回,她不知道。后來我還躲在旁邊瓜地里帶著人看到過!”
這時候,恰巧有先進說的“證人”經過,我當時有不祥的預感,先進問道:“就前兩天薅草的時候,我帶你們去棒子地里面的時候,你當時有沒有看過他娘跟二喜那個?”
那個小伙伴捂嘴笑了一會,他什么都沒說。卻徹底地將我羞辱了。雖然我那時候年紀不大,但是也有尊嚴的。這里再插一句話,很多人都認為過去人傳統,現在人開放;農村人傳統。城里人開放。實際上我卻認為農村人表面傳統,私下里開放......其實,這件事細細的展開來說,很多偏遠的農村都有很多大跌眼鏡的丑事。這里只說自己的事情,不涉及人身攻擊。當然,更為準確的表述是要分人和地域文化以及認識差異的。
我當時沒有反駁,也知道無論如何反駁都無濟于事。所以就撂下一句話:“你們給我等著,我告訴我哥劈了你們。”
先進顯然有點害怕,他卻仍舊嘴硬說:“反正就是真的,不信你再問問旁人。”他又說了兩個名字,說完他就拉著證人離開了。
我很生氣,但卻不敢將這件事說出來。回家之后,父母一直問我為何悶悶不樂,我心里猶豫很久還是沒敢將這件事說出來。
幾天之后,我在外面割草的時候,先進笑瞇瞇的走到我跟前,看樣子他很想跟我和好。主動跟我開口說話,“只要你不將那事告訴你哥(堂哥),我還會帶你玩。”
我平日里就是比較心軟的人,問他:“那你說的的那事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先進說完見我不信,又說,“不信我帶你看。不過他們有一次好像發現了我們,就不在棒子地里那個了,有時候你娘會去二喜家。”
“胡說!俺娘從不在天黑出去。”我說道。
“就白天,上回就是晌午。”先進跟我描述細節以及聽到的內容。
我聽后心里很不開心,但又有些好奇。先進小聲說道:“你爸明天要是去挖河工(當年農民的義務勞動),你就躲到二喜家的鍋屋(燒柴火的屋)里去,看不到,但肯定能聽到什么。”
“要是二喜看到,不得揍死你!”
“不會!”先進笑嘻嘻地跟我解釋,“只要看到你娘出去,就趕緊找機會從二喜家墻頭鉆進鍋屋草堆里,鍋屋連著堂屋,沒有人能看見。”二喜家很窮,院子和鍋屋又破,一些年紀不大的孩子提前躲在鍋屋的柴火垛中,很難有人發現的。
先進說完帶著我去二喜家附近轉悠,告訴我從哪里鉆到鍋屋里面不會被人發現。知道母親丑事的我,心里失落到了極點。先進安慰我說道:“這有啥?俺還看過俺大跟俺媽,還知道.......”
先進又瘦又小,每天正事不干也不上學,甚至夜里也不睡覺,他將全部精力都放在這種事情上面。他說了一大堆,每件事情對我而言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雖然有些事情想不通,但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后來,先進為了討好我,問我想不想偷二喜家里種的蔥。我平日里不肯吃蔥,可想到是二喜家的,我寧愿被嗆死也得吃。
那一天,我基本將二喜家的蔥給薅了個遍,吃不完也得得薅出來扔掉。這一次,我們做了壞事沒被抓到,后來我又帶著常玲去薅他家的蔥。有一回二喜從外面回來之后,我慌不擇路的爬墻頭跑了,常玲被二喜抓到后打了幾下。也不出所料,她將我和先進都供了出來,父母對他賠禮道歉,他也沒有過多計較。
做的丑事暴露了,那一次是我被父母揍得最狠的一回,是被父親綁在一棵榆樹上面打的。父親問我為何要干喪良心(喪盡天良)的事,我被抽的痛不欲生,就將先進跟我說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說真的,那時候真沒注意到母親的面部表情。沒想到說出實話之后父親打我打的更狠了......
后來發生了什么,大家也猜出來了。父親打完我之后便又變本加厲的毆打母親,之后他覺得還不解氣,半夜他不睡覺拿著鐵叉在二喜家門口咒罵。我本以為二喜會找我父親拼命,可事實是二喜在家不敢出來,我害怕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后來聽人說我大爺跟我堂哥還將二喜給痛毆一頓,先進也被我堂哥揍得痛不欲生,還不止一次。
這事情過后,我家跟先進家也徹底鬧翻了。母親雖然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但仍舊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在先進家門口咒罵一整夜。上半夜他拿著菜刀敲打棍子,后半夜就拿著棍子敲打他家門口石頭上咒罵,罵的嘴角都是白沫,直到天明,有不少親朋來勸說才罷休。
那段時間,父母每次吵架都會將這件事拿到臺面上來說,他們經常要鬧離婚,但最后還是將就著過到現在,隨著時間流逝,這事情造成的心理傷害慢慢被抹平。說實話,我聽過最露骨的罵人話全是父親罵母親的話。這里就不再細說了,但凡細說都是違禁詞匯。
經過這件事,我跟先進也不說話了,父母不讓我們在一起玩。偶爾見了面也會躲開對方的眼神。不知為何,隨著年齡的增大,有時候覺得挺對不起他的。
現在每年回去,都還會看到先進。他媳婦也跑了,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前年他得了腦梗,每天拄著拐棍在家曬太陽。原本以為腦梗是年紀大的人才會得的病,不成想壯年的人也會得這種病。
前段時間回去,我跟他說了小時候那件事,他笑的前仰后合。看來他對過去真的釋懷了。至于常玲,她嫁給鄰村一個腦袋同樣不太好的人,生了五六個孩子。有時候逢年過節回去會偶爾看到她。我問她還認不認識我,她傻笑一陣不說話。
罷了,人生苦短。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忍直視。人的另一面都不忍直視,平日在生活中該說不該說的話還是少說為妙。做點喜歡做的事,鈍感強一些,盡量多體驗多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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