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全國動蕩,軍閥混戰,革命者在風口浪尖上與時間賽跑。
那年冬天,徐子鶴,一個中共地下黨人,在上海郊區因為保護學生被捕。
徐子鶴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不是將軍,也不是高級特工。他只是一個化名躲在學校里做雜工的情報員。每天端水掃地,其實是為了暗中給黨組織送情報。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在被捕之后,做出了一個堪稱生死博弈的決定。
那天,天陰沉沉的。徐子鶴照例在學校里巡著,收拾教室、擦玻璃。午后,幾個穿著便衣的特務走進了學校——他們其實早已潛伏多日,一直盯著一位學生。那學生被懷疑暗中傳播《新青年》、參與學生運動。
特務當眾呵斥那學生,還動手推搡。徐子鶴看不下去了,他沒多想,走過去攔了一下,說:“這孩子還小,有話好說。”
就是這一步,讓他暴露了。
敵人從不相信“路見不平”,他們只相信關系和身份。特務覺得奇怪——你一個學校雜工,居然敢替學生出頭?你認識他?
當時徐子鶴臨場反應很快:“我前幾天請假,今天才回來,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表面上看,他們沒多說。但等第二天一早,敵人去學校清點了雜工人數,一對資料,立馬發現問題——名單里根本沒有“徐子鶴”這個人。
當天下午,他被押走,關進了郊外的一座破廟臨時看押點。這是特務常用的地方,用來“隔離審訊”,避免消息提前走漏。
這時候,他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必須活著出去。
關押的地方環境極差,幾塊木板拼起來的床,寒風從破廟的窗縫吹進來,人凍得打哆嗦。
牢里一共三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另一個“身份不明”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外號叫“三瘸子”,是個慣偷。
就是這個“三瘸子”,后來成了徐子鶴脫險的關鍵。
那晚,三人無話,各自靠著墻打盹。第二天清晨,三瘸子開始抱怨:“早知道今天這么背,干嘛非要起早摸包。”
徐子鶴順勢問了一句:“兄弟,你咋進來的?”
三瘸子罵罵咧咧,說:“在虹口路邊兒上看見個女人,背著包,一摸不巧劃破了她衣服,叫得跟殺豬似的,巡捕一來我就栽了。”
徐子鶴沒說話,只點了點頭。這時候,他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人雖然是個賊,但沒什么政治立場,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機會,或許就在這人身上。
徐子鶴開始套近乎。晚上聊天時,他故意露出一塊手表,故作無意地晃了一下。那是一塊銀質懷表,是他進學校前黨組織托人買給他的——用來混入知識分子圈子。
三瘸子眼神立刻亮了。他看了半天,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小聲問:“兄弟,這表行啊!真貨?”
徐子鶴裝作嘆氣:“這是我老頭子留下的,真不想帶進牢里。兄弟,我要是出去,這表就歸你了。”
這句話讓三瘸子愣了一下。他挑了挑眉毛,盯著徐子鶴看了幾秒,忽然說了句:“你真想出去?”
徐子鶴點頭。他知道,機會來了。
三瘸子低聲說了句讓他記了一輩子的話:“我幫你出去,把手表給我,再揍我兩拳。”
這是句玩笑?不是。
三瘸子的主意很簡單:他已經“常客”,守衛們根本不在意他,要是他能鬧出點事,讓徐子鶴“懲罰”他,然后再趁機制造混亂——或許真能幫他脫身。
那個年代,牢房管理混亂,特務機構常有看守疏忽。更重要的是,三瘸子敢冒這個險,因為他對未來沒什么指望,能拿塊表,也算值了。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悄悄行動。牢里有些破爛的草席,他們把它拆開,用草繩拼成了一根可以攀爬的繩子。徐子鶴身體好,又靈活,他可以爬窗。
深夜,機會來了。
他們故意吵架,徐子鶴大罵三瘸子“害自己坐牢”,一拳一拳地打下去。三瘸子叫得慘烈,還故意喊“有人打人啦!”
守衛聽見動靜過來時,看到的只是兩個“牢友打架”,而其他囚犯早已見怪不怪。
混亂中,徐子鶴悄悄繞到窗邊,把藏好的繩子系上,快速爬出去。他動作迅速,像貓一樣滑下去,落地無聲,轉身就跑。
守衛直到天亮才發現人不見了,三瘸子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當然是裝的。他說:“我剛一醒,就看見他不見了!”
徐子鶴的逃脫,成為上海地下黨那段時間的奇跡之一。
逃脫后的第三天晚上,徐子鶴出現在虹口一戶藥鋪的后門。那是黨組織的秘密聯絡點。
他衣衫破爛,鞋也掉了一只。值守的聯絡員愣了幾秒,然后一把拉住他:“你……還活著?”
“任務還沒完成,我不能死。”徐子鶴咬著牙說。
回去之后,他沒有休息,幾天后,又被組織派去嘉興郊外開展農民運動。
他再次換了身份,變成了一個農具鋪的學徒,繼續做秘密工作。
有人問他:“你差點死了,還不怕?”
他只說了句:“怕有什么用?怕完了,就沒人干了。”
1931年,徐子鶴再次被捕。這次是在無錫。國民黨早已加大了特科清查力度,尤其對潛伏在江浙一帶的地下黨組織,實行“定點清除”。
這一次,他沒能跑出來。
據當時同獄者后來回憶:“他臉上沒一絲害怕,反倒安慰大家,說:‘能活著出去就好,活不出去也別虧了黨。’”
當晚,特務一夜未眠,用鐵簽子燒紅后,往他手背、腳背上烙。還有一次,把竹簽插進他的指甲縫。
有人聽見他喊疼,但從沒聽他說過一句有關組織的事。
十天后,他被秘密處決,地點不明。
1949年以后,上海黨史研究部門在清理烈士資料時,才從零散的報告中確認了“徐子鶴”真實身份和事跡。他的原名、籍貫、生活細節,很多已經遺失。
但從少量的口述資料和回憶錄里,我們可以拼出一個清晰的輪廓:
他不是“大英雄”,沒有留下厚厚的日記和詩稿。他做的,是千千萬萬地下黨員最普通、最危險的事情——用最短的時間完成最重要的傳遞,用最少的語言保護最多的人。
他做的事,是一次次走向深淵,卻始終不轉身。
這樣的人,圖什么?
答案很簡單:信仰。
在那個年代,加入共產黨就意味著一只腳踏進棺材,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
《中共特科——國共諜戰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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