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中國人的時間里,總是從細微處流淌出來。五月初八,不是什么大節氣,卻像鍋灶上緩慢煨著的清淡稀飯,說不出轟轟烈烈,卻是日子最真實的滋味。這時候,天地剛脫了去寒意,濕氣漸熱,萬物舒展生長,也正是咱們脾胃最嬌氣、最需要呵護的時候。
五月初八是在小滿與芒種之間。北方麥黃,南國稻青,城里只是天色更亮、樹更綠,鄉下已是稻花浮香、雞叫狗吠,都在催促著人們快些腳步。“五月八,福氣抓”,鄉鄰們常講,似乎這天是個吉利起點,開始養身謀福。
其實農歷五月,是五谷爬坡、百草豐茂的“急轉彎”。古人推崇天人相應,認為“脾為后天之本”,夏初氣候潮濕多雨,更要注意飲食順應。民間還有“濕氣入夏來,健口護安宅”一說,意思很明白,就是管住嘴、細養胃。
有趣的是,這天在嶺南一帶,有“換肚皮”的俚語。老人們會煮些淡口薄粥或小食,寓意換掉冬春的油膩與負擔,換上夏天的新鮮與輕快。俗語“吃頭淡,過夏安”,小孩子要喝粥,大人也會主動吃點素食,這些生活細枝末節,正是文化的溫度所在。
在詩詞里,也找得到五月初夏的細膩。蘇東坡寫“微雨新晴霽,青山滿眼舒”,講的是草木正長、天地有余,這時正是調整飲食的好時節。
三樣“多吃”,一箸順口,溫柔養胃
一、嫩豌豆——清新解膩最貼心
每年初夏,家鄉的豌豆正新鮮,小小一碗又甜又糯。我父親常說:“嫩豌豆,孩子的福氣豆。”豌豆象征著“青綠旺氣”,寓意平安順利、家門常新。
家常做法:豌豆米飯。新鮮豌豆剝殼、洗凈,和大米一道下鍋蒸熟,撒點鹽花,出鍋就是透著豆香的米飯。搭點清炒時蔬,簡直最舒坦不過。
二、山藥——細潤順口的“安心食”
山藥是我家夏天餐桌上的常客。母親切細或蒸熟,口感綿密,老人孩子都愛。民諺云:“進了夏,勤吃山藥不上火”,百年前的農家廚房,就離不開這味“穩當的食材”。
家常做法:山藥銀耳湯。山藥、銀耳切小塊,加幾顆紅棗和一片冰糖慢煮成湯,湯白如玉、微甜不膩,是解渴又順胃的小甜品。
三、薏米——灶頭必備的“夏安豆”
薏米雖平凡,卻寓意“順意安穩”。南方俗語:“夏天添薏米,家宅無煩憂。”老一輩特信這個。
家常做法:薏米綠豆粥。薏米、綠豆按1:1配好,淘凈后加適量清水,煮至豆爛湯濃,一點糖或蜂蜜提味。飯后來一小碗,清淡又解暑。
這三樣,家常樸素,卻有點“時令好朋友”的意思。它們不是餐桌上的主角,卻最懂怎么照看所有人的肚皮。
兩樣“少吃”,安安靜靜,給脾胃減負
一、少碰重油厚膩
五月初八后,濕氣漸重,若還大碗大肉、食重油炸,小腸胃最是吃不消。小時候,母親總笑我“嘴饞眼急”,但爆炒大餐后總捂著肚子叫苦。她搖頭道:“越到夏天越要清口。”
家常提醒:多用蒸、煮、拌,少炸少燉。青菜清蒸,豆腐拌點香油,米飯煮得軟糯如新。桌上的“清淡”,才是時令里穩穩的幸福。
二、盡量避免冰涼飲食
一到夏天,各種冰飲、涼食就讓人嘴饞。可人老話講,“寒從口入,肚腹難奈”。村里有位長壽老人,天熱也只喝溫開水,偶爾來碗溫熱米粥。他說:“圖嘴快活,肚里難受。”
現實里的教訓多了,才懂得這不是矯情,而是真體諒自己。做人做飯,終究圖個心安。
五月初八前后,家鄉還常備有三簡單粥:一是豌豆飯,二是薏米粥,三是山藥小湯。有趣的是,老一代人總能用身邊的食材搭出一桌“順天應季”。還有兩道小忌:不可貪涼,不要貪葷。根本講的是生活里滿滿的人情關懷。
五月初八勸食有節,是一代代人的默契。如今物阜豐盈,菜肴百樣,最不易的是靜下心來品一口“順時令”的飯。夏天不是嚷嚷的季節,而是需要清淡、從容、內心安定。脾胃好,心氣順,一家人才能有說不完的笑和安慰。
“吃飯不爭頭口,家人安穩一生。”老祖宗藏在一日三餐里的關心,至今都是字字溫柔。夏日里,碗里飯香,人間清歡,都是最不應辜負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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