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新民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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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心華，1938年出生于溫州樂清。他是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的老師，是全國“白求恩獎章”獲得者，是華山醫院感染科終身教授。他有一雙敏銳的眼睛，能看到病人不為人注意的細小異常，用扎實的臨床技能捕捉儀器未能探到的體征，用淵博的知識迅速在大腦中檢索出可能的診斷，用嚴密的邏輯推理出最終的結論，許多輾轉的疑難病例因他的“一錘定音”而結束輾轉，重獲新生。

翁心華教授 采訪對象供圖（下同）

投身傳染病防治事業
艱苦但有意義

翁心華教授出生于盧溝橋事變次年，日寇鐵蹄下麻疹、霍亂病人的悲慘境遇，病人那令人無法從腦海中抹去的痛苦慘狀，給幼年的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其父是浙江名醫，還曾參與創辦當地的醫院，翁心華從小目睹父親治病救人，深有觸動，使他立下了當一名能夠解除病患痛苦的好醫生的志向。

后來，翁心華考上了上海第一醫學院（現復旦大學上海醫學院），1962年以優異成績畢業，被分配到華山醫院傳染病教研室工作。時至今日，他仍能如數家珍地報出五十年前的檢驗方法的原理、正常范圍和意義。多年后，他的同學朋友仍然為他驚人的記憶力和勤奮的學習態度所折服。

翁心華教授在工作中

預防傳染疾病眾所周知就是要與病源“保持距離”，而他的日常工作就是與病毒相伴、親近病人，做到“零距離”。每當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發生時，翁心華教授總是當仁不讓、挺身而出，帶領專家團隊挑戰疫情傳播的生死時速。他總說：“傳染病防治事業是艱苦、有風險的，但畢竟要有人去做。”

2003年，突如其來的“非典”疫情來勢兇猛，一時間舉國上下人心惶惶。翁心華教授臨危受命，擔任上海防治“非典”專家咨詢組組長，他親臨一線，參與到上海市非典醫療救治與防疫的戰斗中，對非典疑似、甚至確診患者親自問診、進行救治，同時積極廣泛宣傳非典的防治知識，消除大家的恐慌心理。作為世界衛生組織與國內專家組成的聯合檢查組專家，他奔赴全國非典疫區進行檢查督導，為政府決策提供方案，為非典防控做出了重大貢獻。在翁教授的帶領下，通過上海廣大醫護工作人員的共同努力，全市僅發生8例輸入性感染，無一例醫源性傳播病例。

2009 年，甲型H1N1 流感在全球肆虐；2011年，我國多個地區暴發了病因未明的血小板減少性發熱綜合征，有傳染病的地方，就有翁心華教授和他的團隊，為疫情防控做出了重要貢獻。

2020年，未知病毒引起的疾病席卷全國。在翁心華教授的指導下，張文宏帶領華山感染團隊忠守著上海2400萬市民的健康，成為了全國公共衛生事業的排頭兵。

華山醫院感染科大樓

感染界的神探“福爾摩斯”
名不虛傳

華山醫院感染科是全國最優秀的學科之一，也正是在翁心華的帶領下，偏重傳統傳染病的科室走出了病毒性肝炎等傳統傳染病的研究范疇，逐漸發展為以傳染病學為依托，融合臨床微生物學、臨床藥理學、分子生物學等相關領域的綜合性學科。

現在，華山感染每年收治各類感染病人約7000例次，門診量每年15萬人次，院內外疑難危重感染病會診每年8000人次，是國內重要的臨床醫療中心之一，被譽為感染性疾病診斷的“最高法院”。

翁心華教授在病房里教學查房

華山醫院感染科最厲害的是發熱待查。經常規檢查和治療體溫仍然不能恢復正常，診斷不能明確，被稱為發熱待查。它是目前臨床醫生經常遇到的難題，許多長期發熱的病人輾轉各地，求醫過程充滿了艱辛，其診斷過程之曲折復雜堪比小說。

一名17歲的女孩，每天畏寒，高熱至40℃達一月之久，同時還伴有劇烈腹痛，被接診醫生診斷為腹膜炎，但用藥后并無起色。翁教授查房時仔細詢問了病史，檢查了病人，果斷地說：“這個孩子不是腹膜炎，是腹型紅斑狼瘡，應該馬上改用激素治療。”接診醫生頗不服氣，患者所有的相關指標都呈陰性。但“神探”的判斷很快得到證實。女孩改用療法后，體溫降至正常，腹痛也消失了。

當接診醫生帶著無比敬佩的心去請教翁教授時，翁教授說：“你有沒有注意到病人球結膜充血得非常厲害？有沒有發現她手指指端有可疑的出血性皮疹？一名好的醫生要通過細致的工作發現病人不為人所注意的異常，用嚴謹的邏輯分析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翁心華的“破案秘籍”還在于見微知著、詢問再三，因為他知道，“病因常藏于蛛絲馬跡之中，一不小心，線索就會從眼皮底下溜走”。一個發燒多日的患者前來求診。翁心華幾乎把他所有的生活細節問了個“底朝天”，但“幕后黑手”仍無蹤跡。翁心華不甘心地說：“您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身體有無異樣。”患者照做。結果令人大為吃驚：睪丸腫大得堪比常人一倍。原來，患者接生過小羔羊，卻從未做過防護措施，這才感染了罕見的布氏桿菌。最后用了兩種最基礎的抗生素，持續低熱癥狀就此消除。

翁心華教授像大偵探福爾摩斯抽絲剝繭辦案一樣，積極地追查患者的病因和病史，在復雜的臨床表現中找出有價值的線索，科學地推理‘破案’，最終達到正確地診治，讓患者逐漸康復，迎向新的人生。“一個好醫生要發現病人不為人所注意的異常”——這是翁心華的信條，凡是與他一起工作過的同事、學生、進修醫生，無不為他清晰的臨床思維，廣博的臨床知識與豐富的臨床經驗折服。

言傳身教
為青年人搭建成長平臺

翁心華教授師從我國臨床抗生素學的奠基人、著名的傳染病學家戴自英教授和徐肇玥教授，在恩師們的言傳身教下，翁教授繼承了他們教書育人的理念——感染科是培養人、促人成長的平臺。當學科帶頭人的接力棒傳到翁教授手中時，他沒有忘記老一輩傳染病學家的精神，為年輕人搭建平臺，讓年輕人領銜科研項目，為感染病學科的發展培養了優秀的人才梯隊。

翁心華教授參與疑難病例大查房

翁心華的學生除了張文宏外，王明貴、陳澍、盧洪洲等也都是國內知名的感染病學專家，在各自的領域做到了全國領先。談到他和張文宏的師徒關系，這當中也有一個小故事。

1996年，張文宏還在中西醫結合專業讀碩士，有次在華山醫院傳染科實驗室與翁心華偶遇。初次交談，翁心華覺得這小伙子很優秀，就勸他到傳染科攻讀博士。后來，張文宏真的來了。不過，看傳染病的醫生收入低，30歲出頭的張文宏也萌生過改行之意，但翁心華沒有批評他，只是鼓勵他要“挑得起擔子，經得住考驗，放得下名利，守得住清寒”，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成為一名好醫生、好學者。

于是，張文宏堅持了下來，2010年起擔任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如今，華山感染已連續11年名列該類學科聲譽排行第一位。在張文宏看來，正是源于老一輩專家的言傳身教，才使華山感染逐漸成為一個有信仰、有文化、有傳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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