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石鎮(zhèn)上最近新開了家花鋪,名叫"芳菲閣"。
店主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名叫姜葵,生得那叫一個水靈,比她自己賣的花兒還俏三分。
姜姑娘笑起來兩個酒窩能盛二兩酒,說話聲音跟黃鸝鳥似的,見人就喊"大爺""大娘""大哥""大姐",甜得能齁死個人。
"哎喲,這芍藥開得可真精神!"張大娘挎著菜籃子,站在花鋪前挪不動步。
姜葵麻利地抽出一支粉白相間的芍藥,往張大娘菜籃子里一插:"大娘好眼力!這是今早剛摘的,沾著露水呢。您拿一支回去插瓶里,保準三天不蔫!"
"多少錢啊?"張大娘嘴上問著,手已經(jīng)摸上了荷包。
"三文錢,您是老主顧了,給兩文就成!"姜葵笑得見牙不見眼。
張大娘樂得合不攏嘴:"這丫頭,會做生意!"說著掏出五文錢,"不用找了,剩下三文明兒我還來!"
這場景在芳菲閣門前天天上演。
姜葵的花新鮮水靈,價格公道,加上她那張抹了蜜的嘴,不出半月就成了青石鎮(zhèn)最紅火的鋪子。
大姑娘小媳婦買花戴,老太太們買花供佛,連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路過,也會捎兩支回去哄婆娘開心。
"要我說啊,這姜姑娘比縣太爺還會做人。"茶館王掌柜嘬著茶感慨,"我那婆娘自從在她那買了花,對我說話都溫柔了三分!"
(二)
可惜好景不長,怪事說來就來。
那日綢緞莊李掌柜的夫人來買了束牡丹,回家插在客廳的花瓶里。
第二天一早,李夫人揉著眼睛下樓,發(fā)現(xiàn)那束牡丹不翼而飛,連帶著茶幾上的銀簪子也沒了蹤影。
"見鬼了!"李夫人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昨晚明明放在這兒的!"
更邪門的是,當(dāng)天下午,那束牡丹又好端端地出現(xiàn)在芳菲閣的花桶里,連搭配的滿天星都一模一樣。
李掌柜氣沖沖地去找姜葵理論,卻見那姑娘一臉茫然,比六月飛雪還冤。
"李掌柜,我姜葵對天發(fā)誓,絕沒干這缺德事!"姜葵急得直跺腳,"我要是偷了您的花,叫我天打雷劈!"
李掌柜將信將疑地走了,可這事就像長了腿似的,一夜之間傳遍了青石鎮(zhèn)。
緊接著,趙裁縫家新買的月季不見了,錢屠戶家的水仙消失了,孫大夫家的蘭花不翼而飛...
最離奇的是,這些花第二天準會出現(xiàn)在芳菲閣,而失主家里總會少點別的——張家的銅鏡、李家的梳子、王家的胭脂...
"這姜葵怕不是會什么妖法?"菜市場劉嬸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聽說啊,她半夜能穿墻入戶,專門偷回自己賣出去的花!"
謠言越傳越邪乎。
芳菲閣門前漸漸冷清下來,偶爾有人經(jīng)過,也是快步走開,仿佛那花鋪里藏著吃人的妖怪。
(三)
這天,十五歲的周小川拎著藥包從醫(yī)館出來,愁眉不展。
他娘病了半個月,吃什么藥都不見效。
老郎中說:"令堂這是心病,需得些喜氣的東西沖沖。"
周小川一琢磨,買束花吧!
可走到芳菲閣門口,卻被隔壁雜貨鋪的吳掌柜一把拉住:"小川啊,可別去那家買花!那小娘子是個賊,專偷顧客家的東西!"
"不能吧?"周小川撓撓頭,"我上月給娘買過她家的茉莉,挺好啊。"
"那是以前!"吳掌柜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說,"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聽說這姜姑娘年紀不大,命卻硬得很,訂過親的未婚夫都被她克死了!"
正說著,一個外地客商路過,聽見這話猛地停下腳步:"你們說的可是姜葵?眉心有顆紅痣的那個?"
吳掌柜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哎呀!"客商一拍大腿,"這女子在我們臨江鎮(zhèn)也開過花鋪!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偷東西,人人喊打,待不下去了才跑到你們這兒來的!"
這話像一滴水濺進了油鍋,圍觀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芳菲閣里的姜葵聽見動靜跑出來,臉色煞白:"這位大哥,我根本不認識你,為何血口噴人?"
客商冷笑:"裝什么糊涂?去年臘月你在臨江鎮(zhèn)偷了劉員外家祖?zhèn)鞯挠耔C,被當(dāng)街揭穿,哭得那叫一個慘,結(jié)果半夜就卷鋪蓋跑了!"
姜葵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胡說八道!我的確去過臨江鎮(zhèn),但從未做過你所說的那些事,我是因為..."
因為當(dāng)時也發(fā)生了現(xiàn)今這般"偷花"之禍,這叫她如何說得清?她只知道自己沒做虧心事,卻不知老天為何總跟她開這種玩笑。
當(dāng)時在臨江鎮(zhèn)還以為是惹到了同行老人,于是改換地方賣花,誰知來了青石鎮(zhèn)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她緊緊咬住嘴唇,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因為什么?說不出來了吧?"客商得意洋洋,"大伙兒評評理,這樣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人?"
這時,鎮(zhèn)上最碎嘴的孫婆子擠進人群:"我聽說啊,她那個短命的未婚夫,其實是看出她人品不端想退婚,結(jié)果還是沒逃過這命硬女子的毒手!"
"我沒有!"姜葵哭喊著,"陳郎是意外落水...跟我沒關(guān)系..."
她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周小川站在人群外圍,皺緊了眉頭。
他總覺得這事蹊蹺——若姜葵真是慣偷,為何只偷回自己賣的花?還非要在花鋪里擺出來等人發(fā)現(xiàn)?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四)
當(dāng)天夜里,周小川翻來覆去睡不著。
三更時分,他忽然聽見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扒開窗縫一看,月光下有個高大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翻進對面李嬸家的院子!
"好家伙,真讓我碰上了!"周小川抄起門閂就沖了出去。
那黑影從李嬸家窗臺順走一盆蘭花,正要翻墻逃走,被周小川一聲大喝嚇得摔了個屁股墩。
周小川撲上去按住一看,竟是個二十多歲的傻大個,流著口水沖他傻笑。
"你、你是誰?為什么偷東西?"周小川厲聲問。
傻大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阿福...阿福幫阿葵...花賣便宜了...拿回來..."
周小川心頭一震:"你是說,這些天鎮(zhèn)上丟的花,都是你偷的?"
阿福使勁點頭,從懷里掏出一把銅錢:"阿福有錢...給阿葵...不賣花..."
原來這阿福是姜葵老家的鄰居,兩人青梅竹馬,阿福后來因為一場高熱變得癡傻,但對姜葵癡心不改。
姜葵當(dāng)初不愿為了那幾兩禮金就與陳家兒子結(jié)親,逃婚來到青石鎮(zhèn)。
沒成想才離家兩天,那陳家兒子就意外落水身亡。
一時間眾人都將過錯賴到了這個弱女子身上,她的名聲很不好聽。
更沒想到的是,阿福竟偷偷跟在姜葵身后也去了外地,走哪兒跟哪兒。見她賣花便宜,以為她吃虧,便半夜偷回賣出的花,順帶"拿"些他覺得值錢的東西。
"阿葵...好人...陳大哥掉河里...不是阿葵..."阿福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著,周小川卻聽明白了——姜葵未婚夫之死純屬意外,而她離開老家,大抵也是因為實在過不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小川帶著阿福,拎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來到鎮(zhèn)中心,當(dāng)眾揭開了謎底。
鎮(zhèn)民們面面相覷,想起這些天對姜葵的惡語中傷,個個臊得滿臉通紅。
阿福跟著周小川的指引挨個給那些人家道歉并歸還了物品,再轉(zhuǎn)過頭來面向姜葵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昨夜經(jīng)過周小川一番耐心的解釋,他才知道自己的"好心"給姜葵帶去了多大的麻煩。
姜葵得知真相,哭成了淚人。
她不怪阿福造成的誤會,只覺得受寵若驚。原以為故鄉(xiāng)回不去了,這輩子只能在外顛沛流離討生活,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一人為她做了這許多事。
姜葵誠懇地告訴眾人,阿福雖然癡傻,卻是真心待她好。當(dāng)年未婚夫意外身亡,全村人都說是她克夫。
她那會兒人已經(jīng)在外地了,原本聽不到這些罵聲的。在簡陋的客棧里寫信給家里時,也曾期待過家人的諒解。不想,收到的回信上全是家人的怒氣和嘆息,甚至是像仇人一樣的唾罵。
只有阿福還在身邊笨拙地安慰她:"陳大哥...喜歡魚...去河里找魚了..."
"我本想在青石鎮(zhèn)重新開始,"姜葵抹著眼淚說,"沒想到..."
張大娘第一個站出來,把姜葵摟在懷里:"好閨女,是大娘糊涂,錯怪你了!"
說著狠狠瞪了那客商一眼,"某些人滿嘴跑馬車,也不怕閃了舌頭!"
客商縮著脖子想溜,被李掌柜一把揪住:"說!誰讓你來污蔑姜姑娘的?"
原來這人是臨江鎮(zhèn)花鋪王老板雇來搗亂的,當(dāng)初就眼紅姜葵的花鋪比他熱鬧,處處散布謠言,知道人來了青石鎮(zhèn)還不放過。
好在老天有眼,一切真相大白。王老板見事情敗露,只得跪地求饒。
鎮(zhèn)民們氣得要報官,倒是姜葵心軟,說算了。
難題算是解決了,下午回去前,周小川買了束最鮮亮的月季,正要回家,卻見姜葵追出來,往他懷里塞了盆茉莉。
"聽說周大娘身上不大好..."她紅著臉說,"這盆花是我親手種的,能安神...還有,明天我去看看她,成嗎?"
周小川撓撓頭,耳朵根子都紅了:"成...怎么不成..."
至于阿福,大伙兒一合計,讓他在花鋪后院幫忙搬花盆,日后別再躲躲藏藏了。
這傻子樂得直蹦高,從此再沒偷過花——當(dāng)然,偶爾還會"借"塊點心給姜葵,那是后話了。
(五)
第二天一大早,姜葵就挎著竹籃站在芳菲閣門口張望。
籃子里裝著新熬的安神花茶,用棉布裹了三層保溫。
阿福蹲在旁邊,時不時伸手想掀開布瞧瞧,被姜葵輕輕拍開。
"別動,這是給周大娘的。"姜葵整理了一下衣襟,今天她特意穿了件水綠色的新裙子,發(fā)髻上只簪了朵小小的白茉莉,素凈又清爽。
阿福歪著腦袋:"阿葵...好看..."
姜葵正要說話,忽見街角轉(zhuǎn)出個熟悉的身影。
周小川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老遠就沖她揮手。
陽光照在少年人朝氣蓬勃的臉上,姜葵沒來由地覺得心頭一跳。
"姜、姜姑娘..."周小川跑到跟前,喘著氣撓了撓后腦勺,"我娘讓我來接你。"
姜葵抿嘴一笑:"叫我阿葵就成。走吧,別讓大娘等急了。"
周家小院收拾得干干凈凈,墻角種著幾株半開的月季。
周母靠在藤椅上,見他們進來,忙要起身。
"大娘快別動!"姜葵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輕輕按住周母的肩膀,"您氣色比我想的好多了。"
周母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只見她眉目如畫,眼神清澈,哪有半點傳言中"命硬克夫"的模樣?老人家心里頓時有了計較。
"好閨女,難為你還惦記著我這老婆子。"周母拉著姜葵的手不放,"小川都跟我說了,那些混賬話你可別往心里去。"
姜葵眼圈微紅,低頭從籃子里取出青瓷壺:"大娘,這是我用茉莉、合歡皮加酸棗仁熬的安神茶,您趁熱喝。"
茶湯清亮,香氣撲鼻。
周母啜了一口,頓覺胸中郁氣散了大半:"哎喲,這茶神了!我這幾日心口總像壓著塊石頭,這一口下去,舒坦!"
姜葵眼睛彎成了月牙:"我祖母生前教的方子。您要喜歡,我天天給您送。"
"那不成!"周母連連擺手,突然眼珠一轉(zhuǎn),"要不這樣,你教小川熬,讓他每天給我?guī)Щ貋怼?
周小川正蹲在院子里幫阿福編花環(huán),聞言一個趔趄:"娘!我哪會這個..."
"學(xué)不會就多去芳菲閣請教!"周母瞪了兒子一眼,轉(zhuǎn)頭對姜葵笑得慈祥,"閨女啊,我這兒子笨是笨了點,但心眼實在。往后你有粗活重活,盡管使喚他!"
姜葵哪會聽不出話外之音?頓時從臉紅到了脖子根,借口看花溜到了院子里。
周小川正手忙腳亂地教阿福認花,抬頭見她出來,手里剛編好的花環(huán)"啪"地掉在了地上。
"茉莉...是阿葵..."阿福突然把花環(huán)往周小川頭上一扣,"川川...是月季..."
姜葵"噗嗤"笑出聲來。
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三人身上,周小川頂著歪歪扭扭的花環(huán),也跟著傻笑起來。
(六)
芳菲閣重新開張后,生意竟比從前還要紅火。
鎮(zhèn)民們?yōu)楸砬敢猓冎ㄗ觼碚疹櫳狻?/p>
這個說女兒出嫁要九十九朵玫瑰,那個講老太太做壽要擺滿堂富貴。
就連當(dāng)初罵得最兇的孫婆子,也扭扭捏捏地來買了束菊花供佛。
"阿葵啊,上次是婆婆糊涂..."孫婆子掏錢時,順手往柜臺放了包桂花糕,"自家蒸的,你嘗嘗。"
姜葵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轉(zhuǎn)身把糕點分給來買花的小孩子們,樂得他們直喊"阿葵姐姐最好"。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阿福。
這傻大個自從被安排在花鋪幫忙,每天天不亮就蹲在門口等開門。
有顧客來,他就咧著嘴跟在后面,人家買什么花,他就往籃子里多塞兩支。
"阿福!不能這樣!"姜葵急得直跺腳。
阿福委屈地扁著嘴:"阿葵...賣便宜了..."
顧客們反而被逗樂了。
后來這竟成了芳菲閣的特色——但凡買夠十文錢的花,就能得個"阿福贈品"。
這傻小子雖然不識數(shù),挑花的眼光卻奇準,總能搭配出最合適的顏色。
周小川現(xiàn)在每天晌午都來,美其名曰"學(xué)熬安神茶"。
實際上來了就搶著干活,搬花盆、挑水、修剪枝葉,忙得滿頭大汗也不停。姜葵過意不去,總留他吃飯。
"今天新做的槐花餅,嘗嘗?"這日晌午,姜葵端出碟金黃酥脆的餅子。
周小川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好吃!比王記點心鋪的還香!"
"我娘教的。"姜葵低頭擺弄衣角,"她說...說將來要教給兒媳婦..."
院子里突然安靜得能聽見槐花落地的聲音。
周小川嗆得直咳嗽,姜葵手忙腳亂地給他倒水,兩人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又像被燙著似的同時縮回。
阿福蹲在墻角啃餅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冒出一句:"阿葵...臉紅了..."
"吃你的餅!"兩人異口同聲,說完自己先笑了。
(七)
七月初七廟會這天,整個青石鎮(zhèn)張燈結(jié)彩。
芳菲閣門前支起了花架,擺滿應(yīng)景的牽牛花。
姜葵特意給阿福換了身新衣裳,周小川早早過來幫忙掛燈籠。
"聽說今晚煙花特別大。"周小川狀似無意地說,"城隍廟后山視野最好..."
姜葵正在整理花束,頭也不抬:"那你陪大娘去看呀。"
"我娘...我娘說她腰疼!"周小川急中生智,"讓我?guī)愀⒏Hィf年輕人該多玩玩..."
姜葵抿嘴一笑,從柜臺下取出個小布包:"正好,我給大娘縫了個艾草護腰。"
周小川接過來,只覺那護腰針腳細密,還繡著祥云紋,不知費了多少工夫。
他心里暖烘烘的,突然瞥見墻邊掛著的干茉莉花環(huán)——正是他第一次買給娘的那支——上回姜葵來周家探望娘,他和阿福一起做了花環(huán)戴在姜葵頭上。
"這...你還留著?"
姜葵手一抖,剪子差點掉了:"花、花敗了可惜...我..."
阿福突然從后院沖進來,舉著個歪歪扭扭的野花花環(huán):"阿葵!戴這個!好看!"
尷尬被打破,兩人都松了口氣。
夜幕降臨時,他們帶著阿福來到城隍廟后山。
這里已經(jīng)三三兩兩坐了不少人,見他們來了,紛紛打招呼。
"小兩口來看煙花啊?"賣糖人的張老漢笑呵呵地問。
周小川正要否認,姜葵卻輕輕拉住了他的袖子。
這一拉,少年人的心就像那即將升空的煙花,快要跳出胸膛了。
"嘭!"第一朵金色煙花在夜空綻放,照亮了整座山頭。
阿福興奮地手舞足蹈,周圍響起一片驚嘆聲。
姜葵仰著頭,煙花的光芒在她眼中流轉(zhuǎn)。
周小川偷偷看她,只覺得比任何煙花都好看。
"阿葵。"他鼓起勇氣,在又一陣煙花聲中大聲說,"我、我想天天喝你熬的安神茶!"
姜葵轉(zhuǎn)過頭,眼中映著璀璨星光:"那你要學(xué)著自己熬啊。"
"我笨,學(xué)不會!"周小川急得額頭冒汗,"除非...除非你天天教我..."
姜葵突然笑了,從懷里掏出個小香囊塞給他:"早就準備好了,安神花的配方都在里面。"
周小川接過香囊,只覺幽香撲鼻。
翻過來一看,背面還繡著兩朵并蒂蓮。
他心頭狂跳,正要說話,山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著火了!芳菲閣著火了!"
(八)
三人跌跌撞撞跑下山,遠遠就看見花鋪方向火光沖天。
等趕到時,只見鎮(zhèn)民們已經(jīng)排成長龍在傳水滅火。
李掌柜滿臉煙灰地跑來:"有人看見是臨江鎮(zhèn)花鋪的王老板指使人干的!已經(jīng)扭送衙門了!哎喲喂,上回就不該放過他!"
姜葵雙腿一軟,被周小川扶住。
她望著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花鋪被火焰吞噬,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突然,阿福發(fā)出一聲怪叫,掙脫眾人就往火里沖!
"阿福!回來!"姜葵撕心裂肺地喊。
那傻大個已經(jīng)沖進火場,不一會兒抱著個鐵盒子踉踉蹌蹌跑出來,身上還冒著煙。
眾人趕緊潑水滅火,只見他手臂都燒起了泡,卻死死護著懷里的盒子。
"阿葵...的寶貝..."阿福把盒子遞給姜葵,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不哭..."
姜葵顫抖著打開盒子——里面是她從老家?guī)淼幕ǚN,還有祖母留給她的遺物玉佩。
她抱著阿福嚎啕大哭:"傻阿福!這些哪有你重要!"
周小川站在一旁,既感動又心疼。
他突然轉(zhuǎn)身對鎮(zhèn)民們深深一揖:"各位叔伯嬸娘,阿葵在青石鎮(zhèn)無親無故,如今花鋪被毀..."
"重建!必須重建!"張大娘第一個響應(yīng),"我家有上好的木材!"
"我出工!"李掌柜拍著胸脯。
"我管飯!"孫婆子不甘示弱。
不出三日,一座嶄新的芳菲閣就立了起來,比從前更寬敞漂亮。
開張這天,全鎮(zhèn)人都來了,連縣太爺都送了匾額。
姜葵感動得說不出話,只能不停地鞠躬道謝。
夜深人靜時,周小川留下來幫她整理花架。
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畫出斑駁的花影。
"小川。"姜葵突然輕聲喚他,"謝謝你。"
周小川撓撓頭:"謝什么,大家..."
"不是這個。"姜葵抬起頭,眼中含著淚光,"謝謝你相信我,從始至終。"
少年人的勇氣突然涌了上來。他上前一步,握住姜葵的手:"阿葵,我...我想..."
"你想什么?"姜葵心跳如鼓。
"我想天天來喝安神茶!"周小川一著急又說了這句,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姜葵卻笑了,輕輕靠在他肩上:"那你要準備喝一輩子了。"
院墻根下,阿福蹲在那兒數(shù)螞蟻,聽見里面的笑聲,也跟著傻笑起來。
月光溫柔地籠罩著芳菲閣,明天,這里又將迎來滿室花香,和嶄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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