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末的中國,就像一艘在狂風(fēng)巨浪中搖搖欲墜的破船。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轟開了國門,清政府接連簽訂喪權(quán)辱國的條約,割地賠款、主權(quán)盡失。國內(nèi)百姓在苛捐雜稅下艱難求生,田園荒蕪,市井蕭條。就在這民族危亡的關(guān)頭,一位湖南漢子挺身而出,用生命譜寫了一曲震撼人心的改革壯歌,他就是譚嗣同。
1865年,譚嗣同出生在北京,父親譚繼洵是清末湖北巡撫。這樣的家庭條件,讓他從小就有機會飽讀經(jīng)書。但譚嗣同可不是只知道埋頭讀書的“書呆子”,他還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少年時期就胸懷大志。有一回,他到古戰(zhàn)場井陘關(guān)游覽,站在這片韓信曾出奇兵大敗趙軍的土地上,望著祖國的大好河山,懷古之情涌上心頭,愛國壯志激蕩胸中,當(dāng)即寫下“平生慷慨悲歌士,今日驅(qū)車燕趙間。無限蒼茫懷古意,題詩獨上進陘關(guān)”這樣鏗鏘有力的詩篇。
青年時代的譚嗣同,用10年時間走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他一路向北,到過新疆;一路向南,抵達臺灣。可這一路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盛世圖景,而是大地悲歌、百姓呻吟。官府橫征暴斂,把老百姓逼得走投無路。1895年,喪權(quán)辱國的《馬關(guān)條約》簽訂,大片國土被割讓,巨額賠款壓得國人喘不過氣。譚嗣同憂憤交加,含淚寫下:“世間無物抵春愁,合向蒼冥一哭休;四萬萬人齊下淚,天涯何處是神州!”字字泣血,道盡了他對國家命運的深切擔(dān)憂。
看著千瘡百孔的祖國,譚嗣同日夜思索:中國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思來想去,他認定向西方學(xué)習(xí)、變法改革才是挽救民族危亡的希望。在北京,他結(jié)識了康有為的大弟子梁啟超,兩人一見如故,聊起救國之策更是觀點一致,很快成了莫逆之交。回到湖南后,譚嗣同積極宣傳科學(xué),他的想法得到了湖南巡撫陳寶箴和按察使黃遵憲的賞識,畢竟這兩人也一心想著變法維新。不久,譚嗣同擔(dān)任南學(xué)會學(xué)長,每次演講,他都慷慨激昂,觀點新穎、言辭犀利,把道理講得明明白白,聽眾們聽得熱血沸騰,場場爆滿。
1898年,光緒皇帝決心變法,譚嗣同奉召進京。出發(fā)前,好友唐才常為他餞行,兩人心里都清楚,變法之路必定荊棘叢生,前途未卜。譚嗣同對妻子李閏說,此番進京,生死難料,但他早已把榮華富貴、生死存亡拋在腦后,只愿為變法圖強、國家昌盛拼盡全力,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到了北京,光緒皇帝召見譚嗣同,還破格賞賜他四品卿銜,讓他在軍機章京上行走,參與新政。那段時間,譚嗣同日夜圍繞在皇帝身邊,忙著處理奏折,推進變法事宜。可他們不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逼近。以慈禧太后為首的頑固保守派,對變法恨之入骨,日夜謀劃著如何扳倒維新派。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光緒皇帝得到消息,慌了神,接連下了兩道密詔,讓康有為、譚嗣同等人趕緊想辦法。危急時刻,譚嗣同想到了手握兵權(quán)的袁世凱,冒險前去尋求幫助。狡猾的袁世凱當(dāng)面說得好聽:“‘圣主’是我們大家共同擁戴的君主,你我同受皇上特殊的恩寵,救護皇上的責(zé)任并非只在你一人,也是我的責(zé)任。你有什么吩咐,我愿洗耳恭聽,萬死不辭!”譚嗣同信以為真,卻不知袁世凱心里早有盤算。袁世凱深知慈禧勢力龐大,為了自己的野心,轉(zhuǎn)頭就把機密全部告訴了榮祿。榮祿又趕緊報告給慈禧,慈禧得知后,氣得暴跳如雷。
慈禧連夜趕回北京,沖進宮廷,抄了皇帝住處,把文件搜刮一空,緊接著就對維新派展開了瘋狂抓捕。一夜之間,北京城人心惶惶,維新派要么被捕,要么逃亡。譚嗣同卻沒有急著逃命,他先回住處收拾東西,把多年來寫的詩文稿件、來往書信裝滿一箱,送到梁啟超藏身的日本使館。他對梁啟超說:“我們想救皇上,沒救成。現(xiàn)在事已至此,你快逃去日本,只要你把這箱東西帶走,我就沒什么牽掛了!”梁啟超勸他一起走,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譚嗣同卻搖頭:“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酬‘圣主’。”他希望梁啟超能活下去,為未來的變革努力,而自己則選擇以死報答光緒皇帝。
俠肝義膽的王五,也是譚嗣同多年的好友和武術(shù)老師,找上門來要護送他逃走。譚嗣同紅著眼眶,解下隨身佩戴的“鳳矩”寶劍,遞給王五:“你我多年交情,這劍就當(dāng)是個紀念。”之后,還有不少人來勸他,但都被他一一拒絕。譚嗣同態(tài)度堅決:“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他鐵了心要用自己的死,喚醒更多有志之士。
那一天,古老的北京城風(fēng)沙漫天,陰沉昏暗。宣武門外的菜市口刑場上,六根木柱矗立。譚嗣同、劉光第、楊銳、林旭、康廣仁、楊深秀六位愛國志士被綁在木柱上。行刑前,他們面不改色,眼神堅定。只聽譚嗣同高聲吶喊:“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這聲音,穿透風(fēng)沙,回蕩在京城上空,上萬圍觀百姓忍不住潸然淚下。
譚嗣同犧牲后,大刀王五(也有說法是老管家劉鳳池)為他收尸。第二年,他的骨骸被運回湖南瀏陽,葬在城外石山下。后人在他墓前的華表上刻下對聯(lián):“亙古不磨,片石蒼茫立天地;一巒挺秀,群山奔趨若波濤。”以此緬懷這位視死如歸的維新先驅(qū),他的精神,永遠激勵著后來人繼續(xù)為國家和民族的命運而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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