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遷,這片被乾隆皇帝贊為“第一江山春好處”的土地,自古以來便是英雄輩出、文脈悠長的教化之地。晚清動蕩的歲月里,一代名臣曾國藩的足跡曾短暫停留于此,雖時光匆匆,卻在宿遷的歷史長卷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曾國藩,字伯函,號滌生,官至一品,謚號“文正”,集政治家、戰略家、理學家等諸多身份于一身,被后世尊為晚清“第一名臣”“千古完人”。他不僅在朝堂之上叱咤風云,更以一封封飽含深情的家書,成就了代代傳頌的家教典范。其子孫人才輩出,兩百年間無一人行差踏錯,這份奇跡背后,是曾國藩言傳身教的深厚力量。
1866年,盛夏的熱浪裹挾著戰火的硝煙。捻軍自山東揮師南下,直入淮、徐之地。六月,在朝廷的嚴令催促下,已入暮年的曾國藩拖著疲憊之軀,踏上了前往淮河流域督戰的征程。十五日,他從山東濟寧登舟啟程,一路輾轉,二十五日抵達宿遷城。彼時,運河之上暑氣蒸騰,舟中酷熱難耐,“衰年怕熱,登岸小住”,短短八字,道盡一代名臣的無奈與疲憊。他選擇從運河西岸楊莊碼頭登岸,腳步緩緩踏入宿遷極樂寺——這座承載著千年歷史的古剎。極樂寺,即今日的敕賜極樂律院,青磚小瓦,古樸滄桑,靜靜佇立在宿遷老城區幸福中路東側。其歷史可追溯至唐朝,相傳詩仙李白亦曾在此留宿。康熙年間擴建,至清末鼎盛時,五進院落氣勢恢宏。光緒年間,更得光緒皇帝欽賜改名。曾國藩一生節儉,偏愛清凈之地,便于讀書習字,這座古寺便成了他短暫休憩的理想之所。
第二日,晨光微露,暑氣未盛,曾國藩踏上了游覽宿遷的行程。鐘吾書院里,朗朗書聲仿佛穿越時空,訴說著宿遷的文脈綿長;宿遷孔廟中,莊嚴肅穆的氛圍,讓他心中涌起對先賢的敬仰;項王故里前,他駐足良久,遙想當年楚霸王的英雄氣概,胸中豪情激蕩;黃河故道邊,蜿蜒的河道見證著歲月的滄桑,也勾起他對天下蒼生的悲憫。
行伍之中,戰事紛繁,曾國藩卻始終心系家中子女。游覽歸來,在極樂寺的幽靜院落里,他伏案提筆,將對兒子曾紀澤、曾繼鴻的牽掛與期望,化作一封飽含深情的家書。信中,他諄諄告誡:“吾家門第鼎盛,而居家規模禮節總未認真講求。歷觀古來世家長久者,男子須講求耕讀二事,婦女須講求紡織酒食二事,此一家興旺氣象,斷不可忽。”字里行間,滿是對家族興衰的憂慮,對子女成長的殷切期盼。一句“至囑至囑”,更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在極樂寺停留三日后,曾國藩再次登舟啟程。沿運河南下,途經東關口、船行、劉老澗、泗陽,一路所見,皆是大水過后的凄慘景象。1866年的皖北、蘇北、魯南,洪水肆虐,千里澤國,百姓流離失所。七月十六日的家書里,他寫道“民無棲息之所,業已傷心慘目”,字句之間,流淌著對百姓苦難的深切同情。行至洪澤湖時,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更是讓他險象環生,“十五酉刻在臨淮之下十里遇大風暴,危險之至,幸免于難”,即便如此,他心中牽掛的,仍是天下蒼生。
曾國藩在宿遷的短暫時光,是他人生旅途中的驚鴻一瞥,卻深刻展現了他的治學態度、軍事謀略,更彰顯了他親民愛民的仁厚之心與重視家教的深遠智慧。他的足跡,他的家書,他的情懷,早已融入宿遷的山水之間,成為這片土地上永不磨滅的歷史印記,在歲月的長河中,靜靜訴說著屬于那個時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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