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年夜飯,你們自己吃吧。」
我脫下圍裙,走進臥室收拾行李。
婆婆扔下菜刀堵在門口,語氣尖酸:「現在走算什么媳婦?」
老公埋頭看著電視,裝作聽不見。
我拉著女兒沖下樓,門外煙花聲驟然響起。
我叫蘇瑾,三十六歲。
結婚的第十二個春節,從沒有一年是為自己而過。
年味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家務馬拉松,誰都在等我沖過終點線,可我每次都是咬牙堅持。
婆婆家在最老的小區,門縫鉆風,墻皮掉渣。
冬天的冷氣和婆婆的叮囑一樣,鉆心。
「菜別忘了提前洗好,肉多腌一會兒才入味。」
她嘴上嘮叨,我心里搭著清單,一條條全是為這個家。
年味,在我手里熬成油煙味。
婆婆總說,女人才是過年里的主角,我苦笑——這個主場只有數不清的瑣碎和責任。
我的老公,從來只會下通知:「媽讓你早點起,下周得多準備點涼菜。」
剩下的,他舉著手機、嗑著瓜子,看戲一樣看我小跑進廚房出廚房。
女兒總是趴在餐桌畫畫。
她的家,是爸爸癱在沙發、媽媽和奶奶在廚房、鍋碗瓢盆撞響。
「媽媽,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我總要笑著安慰,她卻畫不出來我的笑容。
一入臘月,婆婆拎著塑料袋搬回來。
她身上那一套「好媳婦口訣」也全跟著:刀切不細——嘆氣,臘肉腌淡了——皺眉,稍慢點——白眼翻上天。
我把手泡在冷水盆里,紅腫麻木,也咬牙記得要微笑。
大年三十還沒亮,門口就被敲響:「糍粑還沒蒸呢,你快起來弄!」
我悶頭往廚房鉆,鍋里的熱氣混著冷風,熏得我眼眶泛紅。
婆婆站在旁邊:「蘇瑾,這肉切厚了,招待親戚能成樣子么?」
我低頭切肉,暗里咬牙。
老公終于出現,遞瓶沒開封的水,丟下一句:「媽,別緊張,小瑾肯定行。」
連看都沒看我。
大年三十對他來說,就是多熬夜看會球,順帶吃一頓大餐。
年夜飯一桌子菜,都是我胸口悶著氣,一鍋鍋炒出來的。
親戚們圍著桌子夸我:「小瑾手藝真行,娶回家值!」
婆婆卻在旁邊挑刺:「碗太油了,魚沒收汁。」
晚飯后,全家人都在電視前大合照,我一個人在廚房和泡沫大戰。
桌布黏糊糊的,手指都泡出皺紋,門外嗓門哄笑一浪高過一浪。
婆婆推門:「衛生間還得你擦一遍,別糊弄。」
我冷著臉點頭。
深夜,老公終于踏進房間,「辛苦了啊?」
我低聲笑:「習慣了。」
其實心也像鍋灶一樣,還在燙。
初一,天蒙蒙亮。
「蘇瑾,丸子還沒炸!」
婆婆連燈都舍不得開。
我閉著眼找衣服,迷迷糊糊切菜。
油鍋噼啪,我的臉被燙出幾個小水泡。
女兒揉著眼睛喊我,聲音黏黏糊糊:「媽媽,餓……」
我抱著她,「再睡一會兒吧。」
婆婆冷哼:「孩子都慣壞了。」
老公還是那老樣子,客廳曬太陽、偶爾進來走個過場,「媽,蘇瑾自己搞得定吧?」
婆婆冷著臉:「男人別摻和。」
我一個上午在廚房打轉,就像頂著鐵鍋做拉力賽,手一刻沒停。
初一午飯后,大批親戚來了個遍。
桌上沒人問我想吃什么、累不累。
飯碗疊出山,我一件件清理,累得腦袋嗡嗡響。
晚飯后,老公說:「媽,我帶小瑾出去散步。」
我正想喘口氣,他又被老板一通電話拽進房里,還得加班。
女兒鉆進我懷里:「媽媽,姥姥家過年嗎?」
我點頭,「等媽媽忙完,今年帶你回姥姥家。」
初二清早,我終于鼓起勇氣:「媽,今天我們回我媽家吧?」
婆婆翻著白眼,「你媽家天天在那,還不都一個年?」
我又看老公:「去年說好初二去。」
他眼睛都不離手機:「這才哪天?再說,這邊親戚還沒聚好。」
心漸漸涼下去。
他們的家,總能理所應當地團圓。
我的家、我的年,只能被一拖再拖嗎?
我悶頭走進廚房,給閨蜜發消息,眼淚掉進洗碗池里,「覺得活得不像一家人……」
等了好久,她回我一句:【離個家,不過一扇門。】
字很短,很硬氣。
那一夜我幾乎沒睡。
年年寂寞,這次不想再忍了。
天沒亮,我把準備送人的糕點全塞進冰箱。
老公揉著眼睛,「小瑾,怎么不睡?」
我盯著他,「我和女兒去我媽家,不想再等。」
他愣住,婆婆從臥室躥出來,「大過年的鬧什么?」
我的聲音很冷:「我結婚十二年,頭一次為自己過年。不想再把自己的父母和家排最后。」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推開臥室的門,拎出舊皮箱。
女兒怔怔地望著我,鞋還穿反了。
我蹲下身,拉著她的小手,壓低聲音:「跟媽媽回姥姥家過年,我們現在就走。」
客廳里突然安靜,連時鐘的秒針都顯得刺耳。
屋里氣氛死寂,婆婆的拖鞋聲在我身后停住,像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
我站了起來,拉著女兒一步步往門口走。
婆婆杵在門框,一句話都不說,臉繃得死緊。
我沒有回頭,只低聲對女兒:「鞋穿反了也沒事,等會兒咱們下樓換。」
她點點頭,小手死死攥著我。
老公還是埋頭看電視,仿佛世界與他無關。
我試探著打開門,婆婆動了動,終究沒攔。
樓道的空氣冰涼刺骨,鞭炮聲在遠處炸響。
我拖著皮箱,一步步下樓,女兒在身后乖乖地跟著。
后背卻像烙著火,每走一步都覺得輕了一分。
小區門口,我攔了輛出租。
上車那一刻,女兒怯怯地問:「媽媽,我們是被趕出來了嗎?」
我摸摸她的頭,「不是。今年咱們自己回家。」
車窗外的夜色一點點退去,煙花在高樓間炸成一團團明亮的花。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松開了,帶著點疼,卻有種久違的自由。
娘家門一開,迎面就是撲鼻的餃子香。
媽媽遞給我一杯熱茶,「苦夠了就回來,別怕。」
我一口氣喝下去,覺得這十幾年的委屈都被蒸氣帶走了。
女兒在屋里跑來跑去,爸爸招呼她一起貼春聯,媽媽拍著我的肩膀舀湯。
屋子雖小,卻暖得要命。
我什么都沒說,他們也什么都懂。
老公終于打電話:「你準備回來了沒?」
我輕描淡寫,「忙著呢,歇兩天再說。」
媽媽問我要不要回,我搖頭,「今年不回,明年才有資格談公正。」
他慌了,電話聲音都軟下來:「小瑾,別生氣,我知道這幾年……你要不讓我去接你?」
我笑笑,「你要是真把我當自家人,就來接我。」
老公當晚拎著點心來了。
他是第一次見我爸媽有些緊張,嘴瓢,連坐都坐不穩。
爸爸沒好氣地打量了他一下,媽笑著遞他一碗湯。
「以后小瑾想回哪家就回哪家,你也別推三阻四了。」
爸爸一句話堵得他結巴,「行,叔……我聽小瑾的。」
那天晚上,一家三口擠一張床,小孩睡熟了,老公攏著我的肩,「小瑾,對不起。以后……你來決定。你家,這才像家。」
娘家多留了兩天,媽媽教老公包餃子,爸爸教女兒捏面花。
小家伙鬧翻天,老公第一次跟著干家務,糗得一身湯水也沒叫苦。
臨走時,爸媽給塞了兩大包點心和蔬菜。
爸拍拍老公肩膀,「以后讓小瑾受委屈,隨時回來。」
老公低聲說:「知道了,叔。」
回婆家的路上,他握住我的手,「明年,提前說,咱們初二就回你家。」
我點頭,終于覺得這十二年都沒白等。
下車,婆婆見我們臉色僵了一下,但還是笑了:「小瑾,家里有你才熱鬧。」
我沒再低頭敷衍,只淡淡說:「以后過年,是大家的家。」
那一頓飯,氣氛從沒這么輕松過。
老公主動和我一起進廚房,婆婆雖然還是嘮叨,那語氣終于沒了刺。
窗外煙花亮到夜空發白。
我摟著女兒問她:「明年再去姥姥家過年好不好?」
女兒嘻嘻地笑,「只要有你,就有家。」
今年的年,終于有我的位置,這個家,不光是他們的,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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