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祁允歌的眉頭緊緊擰起來。

她的視線沉沉落在他推過來的離婚協議上。

觸碰到花束的手也在一瞬松下，她心底升起那點莫須有的期待也在這一刻全然消失殆盡。

祁允歌的所有情緒，陳復禮并未感知分毫。

他神色間帶著些許詫異，反而有些奇怪她為何會這么問。

陳復禮問：“你今天這么正式隆重找我過來，不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嗎？”

他說著將離婚協議翻到簽名頁，以為是她不放心，還特意強調。

“你不用擔心，看，我真的已經簽好名了。”

陳復禮說這話時，神色坦然，沒有絲毫的勉強之意。

然而祁允歌的臉色卻當即更黑了，她眼神冷下來：“條件呢？”

她根本不相信，或者說不想相信他會這么容易放棄。

可陳復禮卻沒有跟她預料中那樣張口提條件，而是毫不猶豫地搖頭說：“除了祁凜的撫養權，別的我什么都不要。”

他看起來是真心實意想跟她離婚。

確認這一點后，祁允歌的心仿若遭受悶捶，她伸手將離婚協議拿過來，目光從上方一一瀏覽而過，眼底的怒氣一點點凝聚。

看了不知道多久，她捏著協議的指尖也在一點點收緊。

祁允歌向來很能隱藏自己的情緒，她唇線緊緊抿著，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比平時略顯起伏的胸膛彰顯著此刻她心里壓抑的巨大怒火。

祁允歌腦子里不覺閃過一個人臉，忍不住語帶諷刺，“據我所知，你那個謝教授可是在賠錢做研究，你確定和她在一起，能撈得到好處？”

她再次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談論謝珊。

陳復禮的臉色驟然冷下來。

“祁允歌，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不必牽扯到別人。”

“我跟謝珊沒有任何你想的齷齪關系，她賠錢做研究，那也是因為她有崇高的理想！”

“至于我，不需要任何好處。”

“你只需要看完所有的條款后，盡快簽了字，趁著民政局還沒有下班，我們可以去離婚。”陳復禮看了看手表，冷靜看她。

這一刻，祁允歌所有的諷刺都被堵住，她心里一緊，短短幾個月，在她不知道的時間里，陳復禮竟然變得如此穩重。

她沉著眸子，目光重新落在了離婚協議上。

見她沒有多說話，陳復禮也自然沒多言，靜靜等待著她的回應。

就在兩人沉默之際。

悠揚的小提琴和鋼琴合奏聲緩緩從旁邊響起。

是真人在演奏。

陳復禮目光不覺往周遭看了一圈，這才后知后覺這里的環境竟然很是浪漫，如果不是來談離婚，倒像是個極佳的約會圣地。

能在這種環境談離婚，以后倒也是個難以忘懷的回憶了。

他剛這么想著，就見對面的祁允歌也不知道發什么瘋，猛地冷下臉朝后面厲斥：“誰讓你們過來的？給我下去！”

悠揚樂曲戛然而止。

拉小提琴的男生和彈鋼琴的女生互相看一眼，悻悻退下。

陳復禮眉頭不覺擰起，搞不懂這女人怎么能將脾氣亂發在別人身上。

人家演奏者又做錯了什么，不過是苦命的打工人罷了。

就在這時。

祁允歌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她將手里的協議隨意一扔——

“這個離婚協議，我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