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大流量正能量的賣貨網紅，澳門遭遇滑鐵盧，文化人設大翻車，圍觀群眾驚呆了。關于儒家文化和價值觀，網紅信口雌黃，生搬硬套，破綻百出。

先看看這一段驚世駭俗的言論：“變革的時代里，你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嗎？就是人沒有價值觀。”

這是董宇輝在澳科大對青年學生演講時的“高論”，這不僅僅是文化翻車性質的笑話了，結合他整個演講的內容上下文，流露出一些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層面的問題。

粉絲有多少，影響力就多大，尤其是在中國澳門特別行政區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演講值得探討。為避免個人評判傾向，我把演講視頻文字稿整理如下，盡量還原現場語境，刪除一部分語氣助詞便于閱讀，9分15秒的視頻完整版放在文末。

文字稿之后有我個人的一些理解和評論，歡迎討論。

【以下是視頻文字整理稿】

學生：我還挺激動的，真的就是像這種場合，我很少就會主動地說要提問，但今天確實很激動。

董宇輝：野百合也有春天。

學生：您今天講到了文化，關于文化就是我們中國的這種主流文化應該是儒家文化，那儒家文化我們講到儒家文化的時候，對吧，就是從先秦孔子的這種，就是他提倡我們人要成為君子，對吧，然后到宋明時期的儒家文化，開始這種倫理天理化了之后，就是提倡我們人要追求成為圣人，那就是在儒家文化當中啊就是他比較強調，我們要仁愛。這種仁愛呢，就是我們先要孝親嘛，在家里要先要孝親，然后由孝親推己及人，然后再推到泛愛眾，那就是可以理解為儒家的這樣的一種精神性，可以是這種所謂的情感的連通。比如說我們和家人的這種情感的連通以及和朋友之間那種情感的連通，它可以成為我們的這種精神的力量 我想問一下董老師，還有方老師 您覺得除了這種所謂的情感的這種鏈接之外，儒家還能帶給我們什么樣的其他的一些精神性的力量？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呢。

主持人：你就是主旨演講了（觀眾笑聲）不用太多了，我覺得一個問題。

董宇輝：同學不要太貪心。

主持人：我們時間有限，而且這個問題也很大，我相信兩位老師回答起來也需要一定時間來。（我一頭蒙霧水-字幕君紊亂中 ）謝謝這位同學。（對他穿背了給你-字幕君再次紊亂中）

董宇輝：嗯剛才同學提到的，其實如果你真的研究儒儒家文化，它其實一脈相承的非常多，你剛剛是提到了孔子，其實論語里頭就有很多他的呃主旨的思想。但是即使在先秦也有很多 比如到到荀子之后，他其實儒家文化就在鼓勵你進步，鼓勵你入世，鼓勵你去做一些事情，成為一個有所作為的人，你即使會被誤解，然后呢會被諷刺，會被評價，但是呃此心不渝，所以你看到，其實你說像儒儒家到后來入世精神體現最強的人，大家在明代會非常喜歡一個人叫做張居正，你不覺得嗎？他在當時可能是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但是他做的事情給明朝續命了吧。他是一個追求內心,自己內心價值準繩和道德標準的人。

我覺得你剛提到的對于儒家的一些認識，他倒不是說給大家一個普通的公式，所有人都是這種公式，他是給自己一個可以自洽的邏輯，然后你可以去踐行它。但是儒家的后面的發展，比如說他從從這個董仲董仲舒你也清楚，從董仲舒開始，他可能對漢武帝當時有現實的政治需求的，但是他跟之前已經不一樣了，因為你如果看孔孟的話，很多人批評孔孟，但是自己從來不看孔孟。這就是有的時候讓人覺得特別無法理解，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卻在批評他。孔孟其實全全部在限制上層的權力，它像一種輿論的作用一樣。比如大家會聽到的說，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就是唉這種道德標準仁義道德，你要給掌握社會資源的人講，然后小人予以利，給普通老百姓就講實惠，你看他其實是一種仁愛的，是對弱者充滿了同情和寬容的一種，一種一種形式方式。當然它里頭也有很多具體的對自己，比如說勿意，勿必，勿固，勿我，還有自己修煉的，他有認知世界的，他有做事情的，他有與與世界相處，比如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對吧，呃君子貞而不諒 小人諒而不貞（筆者注：“君子貞而不諒”出自論語，意思是堅持正義、大方向、價值等可以不拘小節忽略信守承諾，但孔子從未說過“小人諒而不貞”，做人不夠靈活，因為信守承諾忘了大方向的未必是小人，不能想當然的從“君子貞而不諒”推導出“小人諒而不貞”，這個不像“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可以正反表述）。

就是他有很多關于如何認識自己，認識周圍，認識世界，以及做事情的方式的，他給的很籠統，都是一些價值觀。你感覺不具體，不具體就對了，因為他如果給這件事情怎么做，你想2000年過去了 那個方法和經驗還適用嗎？大概率不適用。

方錦龍（插話）：沒錯，我覺得這個就是中國人最高的境界。我也是在這里面受益孔子的思想，特別是六藝。首先是禮樂，禮，天地之和也，天天天地之序也，樂，天地之和也，所以這個兩個對我來講就是特別，我們就是剛才的君子對吧同而不和，小人，哎（董宇輝提示：和而不同）呃對，小人和而不同（筆者注：董師傅和方師傅都說反了），所以還有一個就是，中國人一定要有個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對尤其對我們傳統文化來講，我們就是我經常講，包括我很多人說方老師他很創新。大家知道我的創新是在我掌握了從九千年的樂器，甚至大家知道我在廣東生活了30多年，我把三大樂種全學了，廣東音樂，潮州音樂，客家音樂，甚至我把秦腔，我把各個地方的這些地方音樂，我認為只有在把這些傳統的繼承好的基礎上才能去創新，要不然就是無源之水，無木之根（筆者注：應該是無根之木，方師傅又說反了）。

董宇輝：對，老師剛剛說的君子和而不同，你看兩個唱反調的人可以成為非常好的朋友，這就非常具有澳門的一個特點，包容和開放。

學生：謝謝董老師，就是我，我......

主持人：同學，我們認真的總結一下，時間寶貴。

董宇輝：（阻止主持人的打斷）沒事沒事，讓他說完這句話。

學生：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就就我剛才的這個問題，我就想再問一下，就是因為我們儒家的這種所謂的傳統文化，就是我們的這種自我覺得就是所謂的互依型自我，集體的這種自我，因為我們中國就是強調這種所謂的集體嘛，在集體當中我們個體的這種自我 它其實是是在一定部分是被壓抑掉的。就是我們儒家提倡這種所謂的大我要不斷的去把自己的這種小我犧牲掉，然后呢去為了家庭，嗯為了集體，為了這個國家。那就是現在我們的這種多元文化全球化，然后西方的這種所謂的個人主義的這種文化，就是交融。那么我們當代的這種就是 年輕人，他既有所謂的我們傳統文化的那一部分，也就是說我們那個集體自我還在，對吧，然后呢，又有西方的這種所謂的個人主義。這種所謂的，呃，個人的這種自我的這種沖擊。那就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之下，我們怎么樣把這兩者整合起來？如果不整合，我覺得可能會出現......

方錦龍（打斷）：我這個我明白了，你不要講了，我給你兩個字，拿捏。（觀眾笑聲）

主持人：謝謝兩位老師，謝謝兩位老師，那么沒想到我們今天不光只是，不單只是分享非遺 不單只是分享文旅，也分享了很多關于人生這趟旅程上的一些經驗，跟一些給年輕人的建議。那么我們知道呢，董老師今天還給大家帶來了一條關于非遺的視頻。我們現在先請兩位到臺前就坐，我們休息一下，然后我們一起來看一下。（董宇輝：我可以補充幾句嗎？）當然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董宇輝：其實我我其實很開心，你能問這些，因為說明你平常真的是在研究的。其實現在研究這個人已經研究這些的人已經很少了，所以，只要在提問說明你在學習，有困惑是正常的。嗯首先你要提哪個階段的儒家，儒家分為先秦、西漢以前和啊宋明這個時代，因為唐其實主要是道家文化興盛一些，所以首先你要說你要說哪個階段的儒家文化，不同階段儒家話其實討論內容不一樣。比如說孔子那個時候更多是一種呃踐行的價值觀一種，與世界相處的方式。因為它處于一個變革的時代。變革的時代里，你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嗎？就是人沒有價值觀。對吧，所以越是世界的變化的時候，一個人越要堅守本心，所以你剛說沒有讓你成為自己，我覺得恰恰相反，他給的每一個人自洽的邏輯，就是一旦你內心有自己要堅守的東西的時候，他就是你永遠的篤定的原則。這是它的第一個優點，然后第二個優點，就比如說我們剛提到的，呃他在在明的時候，因為大家知道產生了這個心學對吧，心外無物，它是強調自己對世界的認知的，他給了你一個建議，但是他沒有要求一個標準答案，就是他從來沒有說，只有他才是對的，所以他一直講，叫做和而不同，允許差異。所以個體之間是存在差異的，但是大家對于審美，對于正義，對于善良，然后對于這些大的文化概念的理解應該是一致的。如果你連這些都不踐行，那肯定是會出問題的，所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謝謝。

【以上是視頻文字整理稿】

各位看完文字稿有何感覺？歡迎評論區說一說，看看是否有共同之處。

第一，董說“變革的時代里，你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嗎？就是人沒有價值觀”，這是硬傷。什么是價值觀？無非是人的思想主張的集合，從原始人進化到真正意義的人之后，有了思想就有價值觀，變革時代怎么就人沒有價值觀了？你可以說先秦孔子時代人的價值觀比較多元，哪怕說是混亂，都沒有關系。非要強調變革時代人是沒有價值觀的，是不是得出一個暗藏的邏輯，因為變革時代人沒有價值觀，所以才需要或者出現孔子這樣的圣人，教化萬眾，成為引領蕓蕓眾生的精神領袖。大大多次提到現在的中國，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董老師作為一個D員，總是該知道的吧，按照你的邏輯，是不是也需要有一個孔孟式的精神領袖出現？這個人會是誰？前段時間市面上出現大量“董宇輝語錄”的非法出版物，在某音平臺包括你在內的很多賬號發布視頻帶有“董宇輝語錄”詞條，丈母娘粉絲贊揚你是時代之光，比肩孔孟的圣人，丈母娘高呼“宇輝宇輝，宇宙光輝”，方錦龍在澳門現場直說“有了你，宇宙都有了光輝”。從董本人，到粉絲群體，到站臺嘉賓，到相關媒體和平臺，輪番帶動這些輿論，讓我不得不細思極恐，我寧愿這些是我想多了。

第二，董說“兩個唱反調的人可以成為非常好的朋友，這就非常具有澳門的一個特點”，唱反調是澳門的一個特點，什么意思呢？是指澳門和誰唱反調？還是在澳門誰和誰唱反調，然后還是好朋友？一般人理解唱反調，是指價值觀、原則、方向相反，而不是方向相同做法不同。有人聽明白唱反調指的誰嗎？

第三，提問的學生對儒家文化是有一定了解和思考的，提了兩個問題，一個是“除了情感連接帶來的精神性力量之外，儒家文化還可以給我們帶來哪些精神性力量”，另一個是“傳統文化提倡的集體自我和現代意識的個人自我在當下如何整合”，完全契合演講會的主題“探索文化傳承與發展”，又緊密聯系實際，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廣度。回答者面對兩個開放性的問題，只要在主題之內，談幾個自己感悟的點即可，并不需要標準答案。兩位老師愣是都沒回答。董宇輝東拉西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借助儒家文化的話題，說了很多關聯自己的內容和隱喻，略顯心機（因為近期關注董宇輝的輿情，所以我有這樣的感受，后面詳細說）。方錦龍直接打斷學生還沒有完結的提問，直接用“拿捏”兩個字教導，顯得十分不禮貌和粗鄙。

第四，儒家從孔子開始就是入世的學問，是關于人、階層、社會相互之間如何生存相處合作發展的方法論，董宇輝非得說是從荀子開始，然后借由入世話題引出所謂的代表人物張居正，強調其功績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為明朝續命，包括后面說到“很多人批評孔孟，但是自己從來不看孔孟。這就是有的時候讓人覺得特別無法理解，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卻在批評他”，那種代入感呼之欲出，就差亮出自己的身份證說，我就是這樣的人。近期網絡輿情對董宇輝不太有利，文化方面屢屢翻車，直播賣貨深陷虛假宣傳旋渦，被質疑和粉頭有聯系，網絡水軍謾罵詛咒投訴舉報批評聲，在此形勢下，借入世說“會被諷刺，會被評價，但此心不渝”，來給自己辯解，董宇輝從董俞之爭開始，這種“什么都沒說，又什么都說了”的內家拳法確實高明。董宇輝是否知道，張居正是聯合太監馮保將高拱排擠出朝，自任內閣首輔后獨攬朝廷大權專制，甚至連父親去世都未曾按儒家禮法服喪守制，抓著權力一刻不放松，最后落個死后被抄家的結局。

第五，董宇輝強調“孔孟其實全全部在限制上層的權力”，關于這一點，我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還請網友賜教。

第六，董宇輝提到儒家的兩個優點，一個是外部風云變幻時每個人做到邏輯自洽，就可以做到篤定，這也許就是當下董的心境寫照，另一個優點是“大家對于審美，對于正義，對于善良，這些大的文化概念的理解應該是一致的。如果你連這些都不踐行，那肯定是會出問題”，而現實中對于這些，恰恰丈母娘粉絲和很多人理解是不一致的，董宇輝的同一個行為，兩派看法截然相反，不知道董宇輝是怎么理解這樣一個現況，到底誰出問題了？董特別提到了陽明心學，歸納為“和而不同，允許差異”，估計王陽明聽到的話，棺材板都快要壓不住，大喝一聲，我的陽明心法你就用孔子的和而不同來總結？

第七，至于文史上的錯誤，例如董說“君子貞而不諒 小人諒而不貞”等等，篇幅原因在此不述，有機會另說。

說到此，我已無力吐槽，都說群眾的眼睛是亮堂的，你們評論區替我總結吧。

視頻版本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