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0年，阿瑜陀耶王朝在今泰國中部建立，其后吞并原屬素可泰王朝的城池，轉而躍升為東南亞地區的重要國家。在王朝存續的四百一十七年間（亡于1767年），正值中國元末、明代、清初，阿瑜陀耶與中國保持廣泛的交流。關于該朝之記述，可覓見于中國文獻中的宮廷檔案、官修正史以及私家著作等（見段立生《中國古籍有關泰國阿瑜陀耶王朝的記載》）。至于帝都大城，明代廣東人黃衷在《海語》暹羅條中有云：“其地沮洳，無城郭，王居據大嶼，稍如中國殿宇之制，覆以錫版，辟東壁為巨扉，是為王門……有奶街，為華人流寓者之居……”（圖1）所述內容雖未涉及我們殷切獲知的陶瓷輸入和使用情形，但大城的初期面貌以及華人流寓其間、中泰交往之史實由此可見一斑。

圖1《海語》節選（圖源：識典古籍）

作為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研究專項學術團隊項目“阿瑜陀耶王朝宮廷遺址出土中國瓷器的整理與研究”的前期調研，2025年1月7-17日，復旦大學古代瓷器研究團隊劉朝暉教授、沈岳明教授、秦小麗教授、陳潔研究員等一行7人遠赴泰國，縱貫泰國北部和中部，行經清邁府、素可泰府、首都曼谷、巴吞他尼府和大城府等地，調查泰國出土中國瓷器和泰國古代陶瓷窯址，遍察與課題相關的科研院所、博物館、考古遺址、歷史公園等24處，并與泰國學者一起舉辦古陶瓷研究學術交流會。通過深入考察和廣泛交流，力圖對該時期中國輸出瓷器特別是宮廷用瓷的傳播路徑、接受方式、使用情境、文化再造等諸內容形成更具體深刻的認識?，F摘取此行之要者記述如下。

瓷片映現的中泰往來

泰國是東南亞地區出土與收藏中國瓷器最多的國家之一。自9世紀至19世紀，泰國經政治交往、公私貿易等途徑輸入數量可觀的中國瓷器。近年來境內重要宮廷、寺廟、港口的考古發掘以及周遭海域的水下考古發現皆印證了這一史實，其中阿瑜陀耶宮廷遺址出土的中國瓷器尤為矚目。

阿瑜陀耶（Ayutthaya）源自梵文，意為“不可戰勝”或“永恒勝利”。阿瑜陀耶王朝又稱大城王朝（公元1350-1767年），是泰國歷史上的第二個王朝。

明清時期，阿瑜陀耶王朝多次遣使來華，兩國官方交往頻繁。據《明實錄》和《明史》記載，在明代存續的276年間，阿瑜陀耶來華朝貢多達110次，而明朝遣使也有19次（見段立生《泰國通史》）。入清后自1664至1766年的102年間，雖多受海禁政策的嚴重滯礙，阿瑜陀耶亦曾16次遣使來華（見余定邦《清朝與泰國阿瑜陀耶王朝的關系》）。來華朝貢的禮物計有大象、象牙、蘇木、降香、羅斛香、硫磺等物產材料，而明清政府送還暹羅的則為瓷器、文綺羅帛、織金錦緞等成品貨物（見段立生《泰國阿瑜陀耶時期的華人社會》）。在推崇上座部佛教為官方信仰的阿瑜陀耶，國內寺院林立，在近年泰國藝術廳主持的多次考古發掘中，均能發現元明清中國瓷器的身影。

圖2 1687年法國使節西蒙·德·拉·魯貝爾繪制的大城地圖 （地圖中部標識Chinois處即華人村落之所在）

除寺廟遺址外，宮廷遺址亦見數量可觀、品類多樣的中國瓷器，其中以彭世洛府（Phitsanulok）的疆宮廷遺址（Chan Palace）與大城府（PhraNakhon Si Ayutthaya）的阿瑜陀耶宮廷遺址（Ayutthaya Palace）的發現數量最巨。在本次考察中，團隊有幸在泰國藝術廳素可泰辦事處和大城府辦事處的文物庫房觀摩了上述兩處遺址所出土的中國瓷器標本，并冀通過踏查古代瓷路上的重要節點，發掘無字之書當中的歷史故事。

到了阿瑜陀耶晚期，輸出瓷器的景象或有不同。我們從清代高宗弘歷敕撰的《皇朝文獻通考》暹羅條中可推知其一二——“王居在城西隅，另建城約三里余。殿用金裝彩繪，覆以銅瓦，室用錫瓦，階砌用錫裹磚，欄桿用銅裹木?！保▓D2、3）清初，亦即阿瑜陀耶晚期，王宮更顯金碧輝煌，其裝飾之華麗比之或與今日曼谷的大皇宮不遑多讓。而皇室貴族對中國瓷器的喜愛與癡迷，催生了專為皇室貴族訂制的青花瓷器，其紋飾、器型與中國傳統或當時在華流行的樣式有異，除別具異域風情外，訂制款更彰顯出使用者的身份地位。另外，阿瑜陀耶宮廷還訂制專供皇室貴族使用的五彩瓷器——賓乍隆瓷器（Bencharong或Benjarong，又譯作“班加隆”），這類瓷器在中國紋樣的基礎上加入了泰式傳統元素，使其成為中泰文化藝術交融的絕佳代表（圖4）。

圖3《皇朝文獻通考》節選（圖源：識典古籍）

圖4 曼谷國家博物館藏賓乍隆瓷器

飛越五千里——初抵清邁

航班MU205從飛離上海浦東的4個半小時后開始進入降落狀態，彼時窗外群山連綿，植被蔥郁，景致如夏。機腹離地很近，透露出該地的高海拔，這片區域當是地圖上標示的“坤丹山脈”。山脈位于清邁以東，如屏拱衛。飛行再歷十數分鐘，便看到了盆地與河流，農田與人家，之后便是我們此行飛抵的首站——高原城市清邁。

清邁是泰國的第二大城市，曾長期作為蘭納王朝（Lan Na，公元1292-1892年）的國都，今市內依然保留著許多珍貴的歷史文化遺跡，如城墻、城門和護城河等，可惜此行我們無暇瞻仰。泰國的府相當于中國的省，清邁是今清邁府的首府，我們在清邁府的考察行程有二——一是調查由泰國藝術廳清邁辦事處發掘的溫考宮廷遺址出土的中國瓷器，二是參觀清邁國家博物館。清邁的第一站考察已敲定了未來數日我們考察活動的基調——到考古機構觀摩遺址出土物，到博物館了解中國輸出瓷器的基本情況。清邁辦事處和博物館同坐落在一座別具東南亞風情的院落之中，院內建筑均為坡頂挑檐、紅瓦白墻，特點明顯（圖5）。兩機構分屬于院落中的不同建筑，二者都是泰國藝術廳下屬管理的考古與博物館機構。

泰國藝術廳（Fine Arts Department）是泰國文化部之下的一個政府部門。其使命是管理國家的文化遺產，具體負責考古遺址和文物的研究和管理，以及國家博物館的運營等，涵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圖書及歷史檔案的保存等事務，其組成包含考古部（Archaeology Division）、國家檔案館、國家圖書館、歷史公園等10多個部門。藝術廳在全國各地分設12個地方辦事處，清邁辦事處（又稱“第七辦事處”）便是該廳在地方的一個分設機構。

圖5 清邁國家博物館及旺挪窯遠景

清邁國家博物館最引人矚目的展品當數擺放在博物館入口西南側草地上的兩座窯爐（圖5、6）。窯爐均從泰國北部整取遷移而來：一座是1970年由藝術廳清理發掘，來自清萊府（Chiangrai）的潘窯（Phan Kiln），年代為公元14至17世紀左右；另一座是1972年同由藝術廳清理發掘，來自南邦府（Lampang）的旺挪窯（WangNuaKiln），年代為公元15至17世紀左右。兩座窯爐均為橫向排煙式結構，差異在于前者的爐壁為磚砌，后者爐壁用粘土建造。

清邁國家博物館的展陳內容以蘭納時期的歷史文物為主，所見的外國瓷器主要包括來自南昌寺遺址（Wat Nan Chang）的景德鎮瓷器（圖7）和越南青花瓷器。據資料介紹，該寺廟被毀于16或17世紀，遺址于2002年至2003年經考古發掘揭露。

圖6 清邁國家博物館展示的潘窯

圖7 清邁國家博物館藏南昌寺遺址出土景德鎮瓷器

青出于藍別于藍——得見素可泰

離開清邁，團隊在泰國藝術廳考古部蘇帕瑪·東薩昆、梅麗卡·沙瓜汶（中文名為吳玉梅）兩位老師的陪同下，驅車290多公里，歷4個多小時抵達素可泰王朝的舊都——素可泰（北距曼谷約450公里），開展對泰國北部第二站的學術訪問。

泰國歷史并非始于素可泰王朝（公元1238-1438年），但素可泰王朝是泰族擺脫高棉統治后所建立的第一個國家，奠定了現代泰國的立國基礎。在泰國北部考察期間，團隊訪問了素可泰辦事處（即“第六辦事處”）、蘭甘亨（Ramkhamhaeng）國家博物館、素可泰歷史公園、西薩查那萊歷史公園、薩萬卡洛克（Sawankhaworanayok）國家博物館以及蜚聲國際的宋加洛窯址。

在素可泰辦事處，團隊觀摩了疆宮廷遺址出土的中國瓷器，這也是我們本次赴泰國調研的重要內容之一（圖8、9）。疆宮廷遺址位于彭世洛府，不在素可泰府的范圍，但遺址出土的中國瓷器集中存放在素可泰辦事處。辦事處考古組主任蒙特里·塔納帕蓬猜熱情地向團隊成員簡要介紹了近年來在彭世洛中學，亦即疆宮廷遺址核心區的發掘情況。

圖8 團隊調查蘭甘亨國家博物館藏中國瓷器

疆宮廷曾歷經兩次大規模建設，第一次發生在阿瑜陀耶王朝第十任國王——波隆摩·戴萊洛迦納（BorommaTrailokkanat）統治期間（公元1448-1488年在位），他將國都從大城遷至彭世洛，并歷25年之久。鑒于彭世洛是阿瑜陀耶王朝面對北方蘭納政權的前哨，因此在第二十任國王之前，疆宮廷長期作為王位繼承者前來歷練期間的居所。

第二十任國王納黎萱大帝（Naresuen，公元1590-1605年在位）出生于疆宮，他在擔任皇太子期間也曾在此居住。當他帶領阿瑜陀耶從緬甸勃固王朝的控制下宣布獨立后，便將北方城鎮居民遷至大城，此舉使疆宮廷一度荒廢。直到第二十八任國王那萊（Narai）統治期間（公元1656-1688年在位），彭世洛才得以重建與發展。

通過觀摩疆宮廷遺址出土中國陶瓷標本，可辨元明時期青花，明代五彩瓷、白瓷、醬釉瓷殘片，兼見龍泉青瓷等。產品主要來自江西、浙江與福建三省。

圖9 團隊調查薩萬卡洛克國家博物館藏中國瓷器

圖10 團隊考察西薩查那萊窯址

圖11 西薩查那萊窯（左下）和素可泰窯（右）瓷盤

從洪武四年（1371年）到隆慶開海的近兩百年的時間里，中國嚴格施行的海禁政策嚴重削減了中國瓷器的輸出，致使東南亞市場的大量需求無法滿足，彼時泰國開始仿制中國瓷器，宋加洛窯業發展進入了黃金時期——產品糅合地方特色，品質給人以“青出于藍別于藍”的美妙感覺。明末清初，隨著海禁放松，中國瓷器的輸出規模得以擴大，曾領一時風騷的宋家洛瓷器貿易不斷衰落，加之緬甸軍隊的破壞，宋加洛窯業遂趨式微，終為歷史沉沙。

圖12 團隊與泰方學者在宋加洛窯研究保護中心前合影

宋加洛瓷器生產時間集中于公元13至17世紀，即素可泰、阿瑜陀耶王朝時期，相當于中國的元、明時期。此行團隊考察了宋加洛窯址的三處主要窯場——一處位于素可泰古城以北的湄瓊河（Maechon）周圍；另外兩處位于西薩查那萊古城雍河（Yom）兩岸的哥奈村（KoNoi）和巴央村（Pa Yang），習稱為“哥奈窯”和“巴央窯”（圖10）。素可泰古城屬于素可泰王朝的都城，由國王統領；西薩查那萊古城屬副都，由副王統領。按照泰國主流學術觀點，宋加洛器物是前述兩地三處窯址所制陶瓷器的統稱。但與此同時，很多學者會將素可泰古城和西薩查那萊古城的兩地窯口分開稱呼，將前者稱之為“素可泰窯（Sukhothai Kiln）”，將后者稱之為“西薩查那萊窯（SiSatchanalaikiln）”。就考察所見，二者的窯爐結構相似，均有橫向排煙式窯爐和直立排煙式窯爐兩種。但從產品面貌區分，素可泰窯的產品類型單一，即以釉下褐彩魚紋花卉紋盤碗為主，而西薩查那萊窯除生產釉下褐彩器之外，兼有做工精細的青釉瓷器，品類多樣（圖11）。至于造成二者差異的原因，仍有待深究。

在西薩查那萊的宋加洛窯研究保護中心（SangkhalokKiln Study And Conservation Center）內，展陳以露天展示與棚架室內展示兼顧的方式，呈現了多座經考古發掘揭露的窯爐遺存，再輔以墻壁上的圖片、文字說明，讓觀眾更直觀和深入地了解到西薩查那萊窯的產品類型、產品特點、窯爐結構、裝燒工藝等諸方面內容（圖12、13）。宋加洛窯獨特的裝燒方式使產品的外足底殘留明顯的支燒痕跡，仿如胎記一般，為我們后續判別相關器類產地來源提供了重要依據。

圖13 宋加洛窯研究保護中心內景

今古都會——從曼谷到大城

離開素可泰府，團隊轉赴泰國中部——首都曼谷以及大城府，我欲稱之為今古都會——今曼谷王朝的首都與昔日阿瑜陀耶王朝之大城。此時此刻，歷史在現實與追憶之間緩緩流轉。在曼谷期間，團隊拜訪和參觀了泰國藝術廳考古部、曼谷國家博物館（圖14）、鄭王廟等，并赴位于巴吞他尼府的泰國國家博物館中央倉庫觀摩了泰國多個重要遺址出土的陶瓷器。

圖14 曼谷國家博物館藏清邁府切迪頌寺（Wat Chedi Sung）中國瓷器

14日上午，中泰雙方學者在泰國藝術廳曼谷總部組織了一場題為“泰國與中國的古代陶瓷器”專題學術交流會。會議由泰國藝術廳考古部總負責人蓬坦·桑帕昂根主持。中方學者、來自復旦大學的秦小麗教授、沈岳明教授、劉朝暉教授分別做了題為《長江下游地區新石器時代早期陶器及南傳》《元明時期龍泉窯瓷器對外輸出方式的變遷》以及《明代景德鎮瓷器的對外輸出》的報告，并由項目團隊負責人劉朝暉教授介紹了阿瑜陀耶王朝宮廷遺址出土中國瓷器的整理與研究項目的前期收獲；泰方學者蘇帕瑪·東薩昆、西麗尤蓬·塔彭泰、納塔蓬·麥宋、吳玉梅分別做了題為《班考文化中的史前陶器》《泰國南部半島發現的中國瓷器》《泰國考古遺址發現的中國瓷器》以及《泰國古代高溫陶器窯址及產品的考古研究與數據庫建立》的報告（圖16、16）。泰國藝術廳駐各地辦事處的專業人員通過線上會議平臺收看了報告并參與了討論。會議期間，泰國藝術廳廳長帕農布·詹塔拉喬會見了本次赴泰國考察的中方團隊成員，并就合作開展“阿瑜陀耶王朝宮廷遺址出土中國瓷器的整理與研究”項目展開座談（圖17）。

圖15 “泰國與中國的古代陶瓷器”學術交流會現場

圖16 交流會上的泰方主持及匯報者

圖17 團隊與泰國藝術廳廳長（左七）及泰方學者合影

離開現代泰國的首都曼谷，團隊成員往北折回本次考察的最后一站——大城府，并先后參觀了錢德拉卡森（Chantharakasem）國家博物館、昭薩帕拉雅（Chao Sam Phraya）國家博物館、阿瑜陀耶歷史公園等地，重點拜訪了泰國藝術廳大城府辦事處，并在該辦事處專業人員的陪同下，在大城府文物庫房觀摩了阿瑜陀耶宮廷遺址出土的中國瓷器標本。

阿瑜陀耶宮廷遺址位于今大城府的河中島上，該島被三條河流包圍——北面為華富里河（Lopburi）、東面為巴薩河（PaSak）、南面和西面為湄南河（Chao Phraya）。阿瑜陀耶宮廷存續四百一十七年，歷34任國王的統治，是阿瑜陀耶時期的王權與政治中心（見段立生《泰國通史》）。從現存遺跡及地理環境可察知，城墻沿河而建，城中地勢低平，有縱橫交錯的水道。水道既是排水溝，也是城內早期交通運輸線路（見段立生《泰國古都大城遺址實地考》）。而沿著華富里河、湄南河北上，可抵達泰北諸城；沿湄南河南下，經曼谷即可出海，梯航至中國、印度及東南亞諸國。

自1980年代起，泰國藝術廳對阿瑜陀耶宮廷遺址進行了長達十幾年的發掘，發現了大量文物，其中以陶瓷器為主。這些陶瓷碎片來自多個地方，國別紛繁，其中又以中國瓷器占比最多（圖18、19）。除此之外，還發現了越南、日本、歐洲和阿拉伯地區的陶瓷器，以及泰國本土瓷器。阿瑜陀耶王朝通過其戰略位置成為東南亞的國際貿易樞紐，與中國、日本、越南、印度、波斯，乃至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法國等保持貿易往來。

通過觀摩阿瑜陀耶宮廷遺址出土中國瓷器標本，見有元明清景德鎮窯的青花、五彩、單色釉產品等，也有元明時期龍泉青瓷，亦見明代漳州窯、德化窯產品，兼有若干待進一步明確其具體產地的中國瓷器（圖20）。

圖18 曼谷鄭王廟所見嵌瓷裝飾

圖19 阿瑜陀耶時期建筑中的青花嵌瓷裝飾

圖20 大城帕蘭寺(WatPhraRam)出土龍泉青瓷與景德鎮青花瓷

結語

位于中南半島中部的泰國是中國的近鄰，地處泰國灣內，北跨中印半島與馬來半島，西臨印度洋的安達曼海。泰國因居于中國和印度這兩個亞洲最大的文明古國之間，自古以來就是海上絲綢之路南海航線各國海船航行至印度洋的必經之路，也是東西方海上交通、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的中心?？脊挪牧巷@示中泰兩國至遲在唐代已有物質文化交流，泰國南部沿海的素叻他尼府（Surat Thani）和攀牙府（PhangNga）均出土大量唐代瓷器。宋元明時期，中國瓷器在泰國的流布范圍更是遠超唐代，不少宮廷遺址出土了數量眾多的景德鎮窯青花瓷與龍泉青瓷，顯示出中泰兩國間的物質文化交往已從平民階層擴大到上層社會。泰國是古代海上陶瓷之路的重要節點，也是東南亞地區重要的瓷器貿易轉運中心。留存在泰國的中國古代瓷器，是古代中泰兩國交流互鑒的重要物質見證。

本次復旦大學古代瓷器研究團隊的赴泰考察，開啟了“阿瑜陀耶王朝宮廷遺址出土中國瓷器的整理與研究”項目研究的第一步。實地考察所帶來的發現與啟發，特別是觸摸瓷片時感性和理性認識的交融，以及與泰國同行交流時所獲得的知識互通，打開了“實地、實物、實證”的多維窗口，必大有裨益于項目的后續開展。本項目將努力填補中國外銷瓷和海上陶瓷之路研究的缺環，推動外銷瓷和中外陶瓷交流史、中泰古代物質文化交流的研究，為文明互鑒提供新的研究范例。

本次考察除獲得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研究專項、復旦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先導計劃的資助外，還承蒙泰國藝術廳的大力支持。泰國藝術廳考古部及各地方辦事處均派員陪同協助，為此行帶來了莫大便利和許多意想不到的收獲。在此一并致謝。

（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研究專項 “阿瑜陀耶王朝宮廷遺址出土中國瓷器的整理與研究” 學術團隊）

來源：陳博宇、張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