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婷婷談了三年，一直覺得她是個懂事又溫柔的女孩。她不愛買名牌，也沒什么物欲。平常吃飯也都跟我搶著買單，有時候我錢包空了，她也毫不猶豫地掏錢，嘴上還打趣：“反正遲早是你老婆的錢，怕什么？”

我媽也一直挺喜歡她，說她長得秀氣，說話有禮貌，連掃地都掃得比我仔細。

可就在我們開始談結婚這事時，事情開始變味了。

那天，婷婷和我媽在廚房包餃子，我在客廳刷抖音。突然我媽叫我：“阿強，你過來，問你點事?！?/p>

我一頭霧水走進廚房，只見我媽一臉凝重地問：“婷婷，我就直說了，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婷婷一愣，還是如實說了：“八千?！?/p>

“那你家里每個月給你弟弟多少錢？”我媽又問。

婷婷笑了一下：“我弟剛上班沒多久，掙得不多，我幫他還點房貸，每月給五千?！?/p>

我媽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那你自己一個月只留三千？”她聲音一下拔高了，“這點錢你怎么生活？”

婷婷還是笑笑：“沒事啊，我自己吃得不多，用得也不多，夠了?！?/p>

我媽立馬撂下了手里的餃子皮，一拍桌子：“這婚不能結！”

我傻眼了：“媽，你別這樣，婷婷是好姑娘，你別這么沖動……”

我媽瞪了我一眼：“你懂個屁！你以后跟她結婚了，是要一起過日子的！她現在就把工資的三分之二貼給她弟弟，那以后你們小家怎么辦？你讓她生孩子，她有精力有金錢嗎？她心都在娘家兒子身上了，你呢？你不就是個提款機？”

婷婷臉一下子紅了，張嘴想解釋，我連忙拉她到陽臺，想安慰她一下。

她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我弟學習不好，爸媽一直偏心我，說要我多擔待。房子寫的是我爸媽的名字，但貸款是我弟的，我每個月幫他還一部分……我從小就是這么長大的，覺得也挺正常的。”

我聽著心里五味雜陳。

她說她從小成績好，爸媽驕傲，卻也理所當然地讓她讓著弟弟。弟弟考不上大學，她就去讀師范，早點工作貼補家用。后來弟弟買房，爸媽打電話一句：“婷婷，家里現在拿不出首付，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她就把自己攢了兩年的積蓄全掏了。

我問：“你愿意一輩子都這樣過嗎？你弟以后結了婚，有了孩子，你是不是還要貼？”

她低著頭不說話。

那天回去后，我媽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以為她現在給她弟弟五千，以后就不繼續給嗎？等你們結婚買房子，家里哪都缺錢，指不定你都得跟著貼過去！這婚一結，就等于多養了一家子人！”

我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也開始打鼓。

那天之后，我開始偷偷觀察婷婷的消費習慣。

她的確花錢很省，中午從不叫外賣，都是自己早上做好帶去公司?；瘖y品也全是百元以內的國產品牌，衣服基本不買新款，微信朋友圈也從來沒曬過什么大牌。

有次我陪她去她家吃飯，她媽端出一盤紅燒肉，還特意跟我說：“小強你多吃點，這肉是婷婷特地買的，好貴的?！?/p>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肉是婷婷買的？不是她爸媽招待我買的？

飯后她弟弟坐在沙發上打游戲，腳翹到茶幾上，還喊婷婷：“姐，順便給我交下手機費?！?/p>

我看著婷婷把手機掏出來掃碼付款，心里像堵了塊石頭。

回家的路上我問她：“你弟一個月工資多少？”

她說：“也八千多吧，不過花得快，他還在還貸款嘛?！?/p>

我忍不住說：“你幫他還房貸還不夠，還得替他交手機費？”

她頓了一下，輕聲說：“他平時也不容易。”

我沒再說話。

回家之后我媽又追問我打算。我那天晚上一夜沒睡。

第二天我找婷婷談了次心。

我說：“婷婷，我不是想跟你斤斤計較錢。但結婚之后，我們是一個家庭了。錢不多，怎么分配得合理，影響的不止是我們兩個，還包括孩子、老人、未來幾十年的日子?！?/p>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但我爸媽一直說，女孩子嫁人了就是潑出去的水，家里就靠我弟了……所以我不想他太有壓力。”

我點點頭：“我理解。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是在替你爸媽的重男輕女買單，而代價是你自己的幸福。你不是工具，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p>

她眼圈一下就紅了，哽咽著說：“可我已經習慣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算對?！?/p>

最后我們還是決定冷靜一段時間。

過了幾天，她發來一條微信：“我認真想過了，我確實沒準備好做一個妻子，也沒準備好把重心從原生家庭抽離出來。謝謝你。”

我看著那條消息，心里像空了一塊，但又有點釋然。

我媽那天聽說后，嘆了口氣：“可惜了，這姑娘挺好的，就是被家里拖住了。你要是真的娶她，日子不會輕松。”

后來我在街上偶遇婷婷，她還是那個樣子，瘦瘦的，安靜地走在路邊。只是手里多了幾袋東西，一看就是給家里買的。

我知道，她還是在為那個不太公平的家庭，默默付出著。

我不是怪她不值得愛，而是我們都明白，婚姻不是一個人犧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戰場。是兩個人同舟共濟、彼此成全的選擇。

而我媽說的那句話，雖然聽著狠，卻是實情：“這婚，結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