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啊,爸下周過壽,我哥說定了個酒樓,三桌,親戚朋友都叫上了,你那天記得空出來。”
我正準備洗碗,老婆劉麗麗從廚房探出頭來,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一臉自然地說著。
我抬起頭,看著她:“你哥訂的?”
“是啊,咱爸七十大壽,不能隨便應付。”
“那誰結賬?”
她愣了一下:“還能有誰?我哥說你是女婿,又在城里上班,收入也算不錯,這種場合你出頭,正合適。”
我手里的碗差點滑進水池,瞪她一眼:“那是你爸,不是我爸。再說了,我和你哥不差幾歲,憑什么我掏錢他擺譜?”
麗麗皺眉:“你別斤斤計較行嗎?人家哥是長子長孫,咱就算出點錢,也算盡孝。”
我深吸口氣,把碗“啪”地一放:“好,我去。但我丑話說前頭,到時候誰請的,誰掏錢,我不當冤大頭。”
她一愣,沒吭聲。
我叫張誠,今年41歲,普通公司職員,月薪七千。娶了老婆劉麗麗十年,這些年誰家紅白喜事我都盡了心,可是這回,真叫我心里不痛快。
她哥劉大勇,平時手頭緊,又愛擺譜,岳父岳母也慣著他。什么事只要是他張口,家里人就都圍著他轉。我這個女婿,說白了,就是干活和買單的工具人。
岳父生日那天,劉家三兄妹齊聚,親戚也都到得早。酒店設在鎮上最好的“鴻運樓”,看著菜牌我心里直咯噔,一桌最少兩千,三桌就快六千了。
我剛進門,劉大勇一拍我肩:“妹夫來啦,辛苦你跑一趟。等會吃完,你給那邊前臺打個招呼,賬一結,我們就走人。”
我一臉黑線:“你叫我干嘛?”
他笑著壓低聲音:“別裝,麗麗不是早就跟你說了么?今天你結賬,咱家人多,讓你露露臉。”
我剛要說話,老婆拉了我一把,低聲說:“忍一下,一年就這一次,別掃了爸的面子。”
我扭過頭,看著一桌桌吃得正歡的親戚,心里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飯桌上,岳父坐在主位,樂呵呵地接敬酒。劉大勇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爸,這次好好過,下回我們再辦個八十大壽大宴親朋!”
“這次花了不少吧?”三叔湊過來問。
“嘿,這不是妹夫在嗎?”劉大勇一笑,眼神就瞄向了我。
我看向桌上的麗麗,她也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暗示我“該你了”。
我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外套一穿,扭頭就走。
我從酒店大門走出去,步子穩得很,心里卻跳得厲害。
電話響了,是麗麗。
“你去哪?”
“回家。”
“你瘋了?飯都吃了,錢你不結就走了?”
“麗麗,你說句公道話,這酒是我訂的嗎?我請了客嗎?我爹過壽我也沒擺三桌呢,你哥當大爺,吃喝拉撒全不用出力,一張嘴全推給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
“你爸你孝順是對的,你哥愛撐面子你們慣著也行,但我不是你們劉家的提款機。”
麗麗終于急了:“那你就看著全家人沒臉嗎?你讓我怎么下臺?”
“那你哥下臺不下臺?你叫我男人,那也得有個起碼的尊重。”
我說完,掛了電話。
回到家后,客廳一片寂靜。
我坐下沒多久,門“咔”一聲開了,麗麗臉色鐵青地走進來,手上還提著個飯盒。
“你那是什么態度?”她把飯盒往桌上一放,語氣明顯壓著火。
“我什么態度?我不是早就說了嗎,誰請客誰買單。”
“你今天讓爸在親戚面前下不來臺!”
“那你哥呢?他讓我出錢、讓你當傳話筒,自己一點責任不擔,他那臺是不是可以不顧?”
她語塞,半天沒回話。
“麗麗,我不是不講情理的人,但你也不能總覺得我該做的、我必須的。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們家專用錢包。”
她低下頭,坐了半天才小聲說:“爸回去也說了,覺得大勇太不像話,早知道就不搞這么大場面。”
“那他愿意退錢嗎?”我挑眉。
她搖頭:“你也知道,他能有幾個錢,光靠信用卡刷的。”
我嘆口氣:“那你說怎么辦吧。”
第二天,劉大勇打來電話,語氣一如既往地理直氣壯:“妹夫,昨晚你那操作有點過啊,爸臉都掛不住。”
“你請客你擺場子你出風頭,怎么就要我掏錢?我不是你家的ATM。”
他頓了幾秒,語氣緩了點:“那……要不我轉你一千?剩下的我慢慢湊。”
我笑了:“你慢慢湊吧,賬你去酒店結,我不管。”
過了幾天,岳母親自登門,帶了些吃的,態度倒是柔和多了。
“誠啊,你上次的事……媽理解你,是大勇不懂事。”
我點頭:“媽,您懂就好,我不是不孝順,可人不能沒個度。”
她嘆了口氣:“放心,以后你哥那邊的事,媽也不讓你摻和了。”
這之后,我和麗麗約法三章:
岳家紅白喜事,我隨禮,但不再主動掏腰包;涉及家里大錢的決定,必須雙方協商;我不是不講理,但不能再一味退讓。
麗麗也終于意識到,老公不是她娘家的補丁。
至于劉大勇,從那次之后,再也沒讓我請過一次客,甚至逢年過節,嘴巴都甜了不少。
因為他知道,我這女婿,不好糊弄。
世上最怕的不是沒錢請客,而是明明自己請客,卻非要別人結賬。
親情不是綁架,更不是一張長期飯票。
一個男人的尊嚴,不在于他出多少,而在于,他被當作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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