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洛杉磯的抗議者與部署在該地的國民警衛隊人員和警察之間的沖突規模持續擴大。

當地時間6月8日晚，洛杉磯市警察局局長吉姆·麥克唐奈在記者會上說，洛杉磯市本有能力掌控局面，但聯邦政府部署國民警衛隊的行動完全繞過了地方警長系統和常規指揮鏈，是由總統直接越級下達指令，導致國民警衛隊被聯邦政府接管。

但麥克唐奈同時也表示，現在洛杉磯的情況已經失控，暴力行徑令人發指，甚至有人使用可致命的煙花攻擊警察。洛杉磯警局已緊急調整戰術部署，誓將暴徒繩之以法。

洛杉磯市中心陷入混亂

據新華社，洛杉磯警方和美國國民警衛隊8日與抗議民眾在洛杉磯發生激烈沖突，讓人稱“天使之城”的美國第二大城市的市中心陷入混亂。

美國聯邦執法機構連日來在洛杉磯地區多個地點搜尋非法移民，與當地民眾發生一連串沖突。位于洛杉磯市中心的聯邦拘留中心大樓是聯邦機構執法行動要地，大批國民警衛隊人員一早荷槍實彈在大樓前列隊，他們身后是軍車以及待命的洛杉磯警察局警員和其他聯邦機構執法人員。

隨著時間推移，聯邦拘留中心大樓前及周邊地區抗議人士逐漸從早上的數十人增加到下午的數以千計。許多抗議者手持標語牌，高呼口號，要求停止強行遣返移民、保護移民家庭完整等。其間，抗議者多次與軍警發生激烈沖突。有示威者向軍警隊列投擲石塊和水瓶等，而軍警以橡皮子彈和催淚彈猛烈回擊，并以警棍和盾牌開路，沖出警戒線強力驅散抗議人群，不時把個別示威者撲倒在地后逮捕帶走。據了解，有數十名示威者當天被捕。

8日下午，抗議者從聯邦大樓附近進入匝道，導致101號高速公路交通中斷。警方控制局勢時，抗議者沿匝道涌入車道，并包圍出警人員，同時在該區域三個主要路口聚集。警方向人群發射非致命子彈，現場被催淚彈籠罩。盡管警方已宣布集會非法，并表示將逮捕向警察投擲物品者，但抗議者仍在市中心持續聚集。

據參考消息援引美國《新聞周刊》網站6月8日報道，美國前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日前為洛杉磯的抗議者辯護，稱抗議活動“極其和平”，同時批評唐納德·特朗普部署國民警衛隊的做法是“危險的升級”而且“殘酷”。示威者與執法部門已經連續三天發生暴力沖突。

哈里斯的聲明沒有譴責持續示威活動中的暴力行為，這與洛杉磯市長卡倫·巴斯對破壞性行為的譴責形成了對比。

為何是洛杉磯？

美國總統特朗普7日晚下令2000名國民警衛隊人員進入洛杉磯地區。據報道，這是60年來美國總統首次在未獲州長請求情況下直接調動該州國民警衛隊應對國內騷亂。加州及洛杉磯地方政府強烈反對聯邦政府這一舉措，加州政府與聯邦政府、共和黨與民主黨的移民政策沖突更加激化。

據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刁大明介紹，長期以來，加州都是美國民主黨的大“票倉”，特朗普多次競選總統均未能拿下該州。在很多問題上，比如洛杉磯大火、關稅風波，加州常常站在特朗普政府的對立面。

洛杉磯市是保護移民的“庇護城市”，曾通過“庇護城市”法案，禁止該市當局動用地方資源或人力來協助聯邦移民部門的執法。而保護移民的做法顯然與目前特朗普政府的政策格格不入。因而，洛杉磯市也成了特朗普政府濫用執法權的關鍵目標。

值得注意的是，面對這些沖突，特朗普政府現在繞開了加州政府、繞開了加州州長，直接調動了國民警衛隊來進行介入，甚至還威脅未來要直接調動美國聯邦層次的國家軍隊介入。這種不合常理的極端做法，背后是特朗普政府和民主黨主導的加州政府，在一系列重大問題上所持有完全不同立場的一種極限黨爭。也是為了這個極限黨爭，特朗普政府不惜去破壞規則、動用國民警衛隊來壓制。

必須看到的是，如果特朗普政府未來真的派出了聯邦層次的國家軍隊去介入的話，那么這對于美國聯邦制來說應該是一種極大的沖擊，未來也必然會對美國政治和社會造成更大的負面影響。

美國警方在舊金山抗議活動中逮捕約60人

據新華社，美國舊金山警方8日說，當晚在舊金山發生的針對特朗普政府搜捕非法移民的抗議活動出現暴力行為，警方逮捕約60人，繳獲一支槍。兩名警員在執法過程中受傷。

舊金山警方發表聲明說，當地時間8日晚7時許，舊金山桑瑟姆和華盛頓街區抗議活動出現暴力行為，有人實施襲擊他人、惡意破壞財物等犯罪行為。警方宣布抗議活動為非法集會。“雖多數人已撤離，但仍有數人持續進行非法活動。兩名警員受非致命傷，其中一人被送醫治療。”

聲明說，現場剩余抗議人員向其他街區移動，沿途破壞建筑物及一輛警用巡邏車。小部分抗議人員抵達蒙哥馬利街區后拒不離開。警方對現場人員發布驅散令，對拒不配合者實施逮捕，共逮捕約60人，包括青少年。

連日來，美聯邦執法機構在洛杉磯搜捕非法移民的行動引發沖突，在美國國內外引發高度關注。洛杉磯和舊金山都位于美國西部的加利福尼亞州。

另據央新聞綜合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紐約郵報》等美媒消息，當地時間7日，近150名示威者在紐約曼哈頓與警方發生沖突，抗議美聯邦機構在該市及多地對非法移民的大規模逮捕活動，超過20人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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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騷亂，特朗普對民主黨大本營下手了

▲這是6月7日在美國加州洛杉磯縣拍攝的示威者與警方對峙現場。圖/新華社

據央視新聞報道，當地時間6月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其社交媒體平臺“真實社交”上發文稱，洛杉磯已被非法移民和罪犯“入侵占領”，暴力叛亂分子聚集并襲擊聯邦探員，企圖阻礙政府的驅逐行動。

據此前媒體報道，美國移民與海關執法局等聯邦機構6日和7日出動大批執法人員，在洛杉磯縣多地展開針對非法移民的搜捕行動，連續兩日與當地社區居民發生嚴重沖突。

一石激起千層浪

6月6日一早，美國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國土安全部（DHS）、聯邦調查局（FBI）和緝毒局（DEA）四家聯邦執法機構在洛杉磯展開一系列針對非法移民的執法行動，此次突擊檢查主要集中在洛杉磯市中心及其周邊地區的幾個地點。

這些地點以擁有大量移民打工者和勞動密集型產業而聞名，包括多家在當地小有名氣的便利店、服裝店、五金店和其他商鋪。一些涉嫌“違反移民法和使用偽造文件”的個人被逮捕。據多名法律觀察員稱，此次逮捕行動并未獲得司法搜查令，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也證實了這一點。

美國移民與海關執法局和國土安全調查局報告稱，有44人因移民相關罪行被“行政逮捕”。行政逮捕與刑事逮捕不同，行政逮捕是指因民事移民違規行為（例如簽證逾期居留或缺乏合法身份）而進行的拘留，無須提起刑事訴訟。行政逮捕可能導致拘留、驅逐出境、暫時禁止入境以及未來移民申請被拒。

據報道，加州服務業雇員國際工會主席韋爾塔因涉嫌在突襲行動中妨礙聯邦特工工作而被捕。

加州和洛杉磯市政府官員，以及當地一些目擊者稱，聯邦執法人員采用“壓迫性的準軍事手法”粗暴展開行動。數百名抗議者聚集到愛德華·羅伊巴爾聯邦大樓外，封鎖了大樓的出入口，高呼口號，要求釋放被捕人員。一些人在大樓外墻上噴涂了反ICE口號。一些抗議者試圖強行攔截ICE車輛，導致與執法人員發生沖突。翌日，騷亂從市中心蔓延至南區拉丁裔聚居的派拉蒙、霍普頓等地。

這次抗議行動被聯邦執法機構和當地警方一致認定為“非法集會”。6月7日，美國總統特朗普頒布行政命令，高調宣稱洛杉磯騷亂事件是“一場反叛”，“任何妨礙移民官員行動的示威活動都將被視為叛亂”，宣布聯邦政府接管加州國民警衛隊指揮權，并于翌日凌晨由聯邦政府向當地部署2000名國民警衛隊士兵，他還在8日于“空軍一號”夸張地喊出“解放洛杉磯”的口號。

此次派遣軍隊是事態的一次非同尋常的升級，使洛杉磯成為此次緊張局勢的中心。一位專家表示，這是自1965年以來，總統首次繞過州長，出于執法或應對民眾騷亂的目的而調動該州國民警衛隊。

特朗普政府高官們也紛紛作出基調雷同的表態。美國國防部長海格塞斯威脅，如果該地區暴力事件持續發生，他將向洛杉磯部署現役海軍陸戰隊士兵；一貫堅定支持特朗普的眾議院議長約翰遜批評加州州長紐森“表現無力或根本不愿采取必要措施，因此總統不得不介入”。

針對民主黨的極限施壓

此次事件的過程和美國聯邦政府的應對耐人尋味。

聯邦政府像武裝反恐般興師動眾在洛杉磯市中心和拉丁裔聚居區“執法”，這次“執法”有前述四家聯邦機構參與，卻并未通知洛杉磯警察局配合。而當這一爭議性執法引發了騷亂和抗議，洛杉磯警察局則接到通知，要求彈壓騷亂和恢復秩序。

其實，當地局勢在動蕩兩天后已有所緩和，特朗普的“超越干預”和聯邦政府大員針對加州、洛杉磯行政官員的“定性”指責，讓事態愈加激化。

眾所周知，加州長期以來就是民主黨最堅固的堡壘。今年1月20日特朗普重新入主白宮以來，由于共和黨掌握白宮、內閣和參眾兩院主導權，又在最高法院占據上風，加州成為美國國內對其立異的大本營。

加州州長紐森等加州民主黨人不斷針對特朗普關稅、移民等核心政綱發出強有力挑戰，成為美國國內抵抗特朗普權威的最大勢力。

洛杉磯地區聚居著大量移民，這顯然給特朗普留下了機會。強力驅逐非法移民，是特朗普的核心政綱和競選承諾，而借題發揮“敲打”此前難以染指的民主黨加州暨洛杉磯大本營，則是特朗普在國內“排異”的關鍵勝負手。

正因如此，此次洛杉磯事件起始，特朗普便有成心“撮火”之嫌，事發后的大動干戈，則更難洗脫借題發揮、對民主黨實施“極限施壓”的嫌疑。

難料的前景

此時此刻被逼到墻角的加州民主黨人似乎不打算退讓，事實上也無路可退。

針對導致騷亂發生的“聯合執法”行動，洛杉磯市議會全部15名議員發表聯合聲明加以譴責，市長巴斯駁斥了針對自己的“重罪”指控，稱“聯合執法”行動“在我們的社區中散播恐怖，并破壞我們城市安全的基本原則”。

紐森6月8日宣布，將在6月9日就特朗普政府部署國民警衛隊鎮壓洛杉磯的抗議活動提起訴訟。

很顯然，不論特朗普或他的加州民主黨對手，都試圖借洛杉磯事件制造一種“示范效應”，前者意在通過“極限施壓”讓碩果僅存的國內“體制內質疑特朗普政策之聲”再受重創，后者則希望借此次“主場最后的抵抗”，為民主黨和反特朗普國內勢力的節節后退踩一腳迄今最有效的剎車。

6月8日，美國22個州州長發布聯合聲明，對特朗普政府針對加州和洛杉磯的“超越執法”表示質疑，這也是自特朗普就任以來美國國內對其核心政綱迄今最有力、最協調一致的反彈。這一切似乎預示著洛杉磯此次異乎尋常的事件，可能隱伏和醞釀著更嚴重國內社會動蕩和更深層政治對抗的萌芽。

撰稿 / 陶短房（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