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 | 凱 南

編輯 | 駱 言

王朔是什么人？

北京文壇的酒中豪杰，脾氣沖，嘴巴毒，喝完酒還愛罵人。但你要說他只是個瘋話連篇的人，那就太淺了。

王朔，更像是一瓶沒兌水的二鍋頭——你可以說他嗆，但沒人能否認他真。他的文字能醉人，也能醒人，在那個人人講理想的年代，他拎著酒瓶，站出來說：“玩，才是正經事。”

01

北京文壇的酒中豪杰

1958年，王朔生在南京，3歲回到北京，徹頭徹尾的北京孩子。他愛說：“我寫的都是北京話，北京人那點事兒。”

他的小說，像街頭的酒桌閑談，一邊擠兌人，一邊揭人短。他筆下的人，都是一群不認命的主兒。你說他們混？可不就是“混”成了文學史上的一群主角。

《頑主》的三兄弟，《動物兇猛》里的小馬哥，還有《過把癮就死》那癡情又粗鄙的浪子，個個像是王朔酒后自畫像——不敬畏權威，不相信英雄，也不假裝高尚。他們活得直接、野、帶勁兒，像剛擰開的酒瓶子，呲啦一聲，滿屋子酒氣。

很多人說王朔是“痞子文學”開山祖師。但真正讀進去你會發現：他是寫痞，但不止于痞。

比如那本《看上去很美》，明面上是寫一個小孩進幼兒園，實際上寫的是一整個社會從童年開始的精神壓迫。大人笑，孩子哭，每個人都在壓抑自我。他寫的不是童年，而是制度；他寫的不是頑皮，而是憤怒。

還有《千萬別把我當人》，一聽名字就像段子，其實通篇在問：“我們真是人嗎？還是一個個標準化生產的工具人？”以為他瘋，其實他比誰都清醒，他喝著酒，把虛偽一口口全部吐出來。

喝酒、罵人，誰都不放過。

王朔的罵，從來不是為了熱鬧，是他不愿意對虛偽低頭。他曾經說：“我寫小說就是為了罵人，罵裝。”

他把“混”寫成了一種生活哲學——不媚俗、不迎合、不自我感動。這在今天，是一種極其稀有的精神潔癖。

自2010年以后，王朔幾乎從公眾視野中消失。有人說他隱居海南曬太陽、養狗、看海喝酒，也有人說他“江郎才盡”，不愿再動筆。

可你真信他是寫不動了？

王朔說：“寫了幾十年，也說夠多了。現在想安靜點看看世界。”

安靜不代表退場。他坐在海邊，拎著酒瓶，瞇著那雙狐貍眼，照樣能看透世界的荒誕。他早就說了：“不想裝，不想火，不想解釋。”那是真正的“夠了”。

02

一場清醒的自我拆解

朋友說他其實是個“眼窩淺”的人，見不得苦難，“是假狠，真善良”。

2018年，他寫下一段自嘲式的告白：“承認自己是個庸人，確實有點讓人沮喪，但這個90后都開始喊老的時代，一把年紀一事無成一瓶白酒都喝不了的人該有點自知之明，不給別人添麻煩就是我對社會最大的貢獻。”

你看他罵人、寫書、消失、老去，但其實他一直沒變：他不喜歡解釋，不喜歡討好，不喜歡被當成“人設”。他像一瓶老酒，越藏越烈，越喝越醉人。

他是文學的頑童，是一根不肯被拔掉的刺。

而這一切，最適合用一瓶酒來形容：猛，烈，沖，喝的時候辣嗓子眼兒，但回味一下，是那不肯妥協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