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鞏悅悅 策劃編輯
編者按:2025年全國夏季高考在即,無數學子將奔赴考場,書寫人生的重要篇章。而此刻,您是否也想起了自己當年高考時的場景?那些緊張與期待、汗水與歡笑、遺憾與感動,是否仍藏在記憶深處?即日起,齊魯晚報·齊魯壹點《青年說》欄目發起“我的高考故事”主題征集,邀您以文字為媒,重溫那段鐫刻著時代印記的青春歷程。
作者姓名:嚴洪福
高考年份:2000年
工作單位:臨沂市沂南縣依汶鎮初級中學
2000年的高考,是被麥芒刺破的清晨,是混著草腥氣的風,是班主任袖口沾著的麥秸——那些帶著土地肌理的細節,把那場考試,釀成了歲月里一壇帶著麥香的酒。
高考前一周,家里的麥田進入了“黃金期”。父母每天天不亮就出門,考前放假兩天,回家放松的我趴在廚房的案板上復習,總能聽見院子里傳來“嘩啦嘩啦”倒麥粒的聲音——頭天割的麥子堆在角落,父親趁著早飯前的空當,彎腰用木耙翻動著,讓每一粒麥子都能曬到初升的太陽。母親把熱好的紅薯粥推到我面前,指尖還留著割麥時被麥芒劃的紅印,“學習跟曬麥子一樣,得耐得住日頭曬,才有干干脆脆的收成。”母親輕輕地說。那時的我盯著課本上的公式,沒太懂這話里的深意,卻把麥芒劃過掌心的微痛,和背單詞的清晨,一起揉進了時光的褶皺里。
高考當天,母親特意起得更早,往我書包里塞了個用干凈手帕包著的雞蛋——那是家里老母雞剛下的,就被母球煮了,蛋殼上還帶著溫熱。“別想著我們在地里干活,”她替我理了理皺巴巴的校服領口,“你只管把卷子當成咱家的那壟麥子,一鐮一鐮割踏實了就行。”說完她轉身就走,褲腳掃過門前的艾草,帶起的氣息混著遠處麥田的清香,讓那個清晨變得格外澄明——原來父母的牽掛,從來不是掛在嘴邊的叮囑,而是藏在雞蛋的溫熱里,藏在“把活計做踏實”的言傳身教里。
高考前夜的教室,班主任舉著粉筆的手停在黑板上,忽然轉身問我們:“有多少同學的父母,這兩天在割麥子?”同學們手紛紛舉起來,像一片晃動的麥穗。他笑了,眼里帶著心疼:“他們彎著腰割麥,是為了讓你們挺直腰桿走路。明天你們走進考場,筆下寫的不只是答案,更是替父母看看,他們用汗水澆灌的土地之外,還有怎樣的天空。”他推了推磨得發亮的眼鏡,聲音突然輕下來,“明天你們走進考場,手里的筆就是‘鐮刀’,這三年吃的苦、熬的夜,都是地里的養料,該到了彎腰收割的時刻。爸爸媽媽來不了,我在這兒,替他們陪著你們。”
那天晚上,他陪著我們把錯題本翻了一遍又一遍,像極了父母在麥收前反復檢查鐮刀的刃口。沒有鮮花、沒有橫幅,甚至連一句華麗的祝福都沒有,可他眼底的認真,讓我忽然懂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分量——原來有些陪伴,從來不是寸步不離的守護,而是在你需要的時候,用最樸素的方式告訴你:別怕,該收割的果實,從來不會辜負深耕的人。
考完試回家的路上,我光著腳踩在田埂上,看父母正在捆扎麥秸。父親把割下的麥子碼成整齊的垛,母親蹲在旁邊撿拾遺落的麥穗,指尖劃過泥土的動作,和我在試卷上畫輔助線時一樣認真。“累嗎?”母親抬頭看見我,遞來一捧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涼白開”,水罐外壁凝著的水珠,滴在她曬得黝黑的手背上。我忽然發現,他們的“麥收”和我的“高考”,原來都是在時光里“彎腰”的過程——一個彎下腰收割土地的饋贈,一個彎下腰撿起知識的穗子,本質上,都是對“耕耘”最虔誠的回應。
如今每年夏天,路過學校門口的麥田,總能看見布谷鳥從麥浪里掠過。那些在2000年的夏天學會的事,早已刻進了生命的紋路:原來人生最珍貴的“分數”,不是試卷上的數字,而是像父母對待麥田那樣,對生活葆有的鄭重——春播時不偷懶,夏長時不浮躁,秋收時不慌張,哪怕寒冬來臨,也記得土地里藏著的,下一場豐收的密碼。
我的高考,是麥芒在手臂上留下的淺痕,是班主任藏在粉筆灰里的目光,是父母彎腰時脊背形成的弧線。這些帶著溫度的“刻度”,讓往后的每一個六月,都變得格外厚重——就像曬谷場上的麥子,經過陽光的烘焙,最終會變成滋養生命的食糧,而那些在麥收季節里懂得的“腳踏實地”,終將成為支撐我們走過歲月的,最堅實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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