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一出“白宮內斗劇”正上演主角輪換，但主線始終沒變：特朗普，還是那個特朗普；馬斯克，還是那個馬斯克。只是這一次，兩人從“親密盟友”徹底反目，火光四射、殺氣騰騰。但值得玩味的是，嘴上說翻臉，特朗普卻舍不得動“星鏈”，更沒立刻把特斯拉趕出白宮，這不是反轉，這是精算。

6月9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親口承認：不會停用馬斯克的“星鏈”，但“可能”會把他那輛紅色特斯拉從白宮挪走。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顯示了姿態，又留了余地。政客語言的藝術，在特朗普身上從來都不是溫和的妥協，而是赤裸裸的算計和操盤。

回顧兩人從蜜月到撕破臉的全過程，堪稱美國新政治經濟權斗的活教材。今年3月，特朗普公開炫耀自己購入特斯拉Model S，還在白宮與馬斯克共乘一車，把這位世界首富擺上臺面做“政策門面”。那時的馬斯克，不僅是“星鏈供應商”，更是共和黨的“技術顧問”。而這一切，在馬斯克對特朗普稅改計劃破口大罵“令人作嘔”之后，轟然瓦解。

馬斯克不買賬，直接動搖了共和黨在國會通過《大而美法案》的根基。眾議院和參議院席位本就微弱的多數，正是靠著馬斯克在硅谷、德州等關鍵州的影響力維系。一旦馬斯克反水，特朗普的立法計劃就如同建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夜間被海浪沖垮。

于是，特朗普迅速翻臉，宣布與馬斯克“結束關系”。然而，這場翻臉之中，我們看到的卻不是一個憤怒的總統，而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攻擊馬斯克，卻不舍“星鏈”；他不接電話，卻不關系統；他嘴上說“祝福馬斯克”，實際背地里早在尋找替代盟友。更諷刺的是，特朗普口口聲聲說要把特斯拉挪走，結果特斯拉依然靜靜地停在白宮，宛如這場恩怨的“隱形和解信物”。

對馬斯克來說，這場政治翻車同樣意味深長。從一手撐起“科技愛國者”人設，到突然翻臉揭批特朗普政策“自私低效”，馬斯克試圖掙脫政治捆綁、重拾商界自由。但問題是：他早已不是那個可以“左右逢源”的硅谷少年。SpaceX嚴重依賴聯邦合同，星鏈在烏克蘭與臺海的戰略作用已被政府高度綁定。而特斯拉在美國本土的市場，更是與特朗普政策休戚相關。

換句話說，馬斯克與特朗普的這場破裂，并非私人恩怨，而是當下美國政治生態畸變的縮影。一邊是日益強勢的政客，用國家機器綁定資本工具；一邊是野心勃勃的企業家，試圖左右政策、主導方向。兩者之間的“戰略友誼”，從來都不是基于價值，而是基于權力交換。而一旦利益分歧出現，翻臉只在一瞬。

這也暴露出美國政商共謀的結構性問題。當國家治理被“巨頭人情網”左右，當企業命運系于總統喜怒之間，再高明的“制度設計”也將名存實亡。當白宮里的總統為了一口氣想丟掉特斯拉，卻又因為“服務好”而不敢動星鏈，這種荒誕的現實，何嘗不是對美國制度的一種諷刺？

而最吊詭的，是兩人依然保持著某種“社交媒體上的曖昧”：特朗普的視頻被馬斯克點贊回應，用一個“愛心”表情輕描淡寫地化解刀光劍影。這哪里是斗爭，分明是另一場算法操控下的政治劇本。誰都在演，誰都知道是在演，只是觀眾越來越麻木，臺上主角卻愈發樂在其中。

未來，“特朗普 VS 馬斯克”的大戲遠未落幕。特斯拉依然停在白宮車庫，星鏈依然纏繞美國上空，彼此早已從合作走向綁定，從綁定滑向共損。嘴上決裂、動作曖昧，今天諷刺、明天點贊，這不是政治決斷，而是一場高頻率的信息表演，人人都在算賬，沒人真的翻臉。唯一被傷害的，是那些還在把國家當理想，把總統當領袖，把企業家當榜樣的普通人。他們看著特朗普揮拳，看著馬斯克回懟，卻不知道這場沖突背后的默契，其實早就寫在美元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