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德為官十多載,卻總是為了錢發愁。
發妻重病,他不得不賣掉宅院換藥,宅子沒了妻子的病也沒治好,不久后就撒手人寰。
為了贖回院落留個念想,他省吃儉用,東借借西借借終于湊夠了買宅子的錢。
可宅子還沒到手,就被上司和同僚被坑去當荔枝使。
雖說轉運荔枝使肯定完不成的任務,可上司還得昧下這筆錢,最后是李善德破罐子破摔才拿到30貫。
他去馬市買了最好的馬,又換了些旅途用品,算好了一路上的吃食錢,余下的都給了家人。
帶著微薄的差旅錢,李善德就這樣離開了長安前往嶺南。
都覺得李善德太傻了,為什么不趁機多要點,卻只要了區區30貫錢,這么點錢能做什么,如何能運送荔枝?
事實上,30貫的確完不成任務,后續為了完成荔枝實驗,李善德還想法子要了不少錢。
半路上他的馬累死了,他只能徒步走到嶺南,到嶺南時身無分文,就連住客棧的錢都是大舅子掏的。
為了籌集到錢,他先后用了五張符牒,從胡商蘇諒那里拿到36720貫,他用這些錢買裝荔枝的器皿,雇傭車匹和人馬。
最終,通過反復測試,終于將路程縮短至11天,順利將兩甕新鮮荔枝運送到長安。
李善德找到了荔枝轉運的方法,回到長安城想要各部門配合他轉運荔枝,卻受到了阻攔,最后只能將這件事交給右相。
事情到了右相手里,一切突然變得順利起來,荔枝運到了,貴妃笑了,圣人也跟著高興了,可李善德卻沒有因此升職。
他依舊是那個九品小吏,依舊人人可欺,甚至還被百官彈劾,若不是友人相幫,他連荔枝使的名頭都保不住。
吃苦出力時無人在意,有利可圖時都想橫插一腳,兩甕荔枝讓李善德看透了官場腐敗與黑暗。
可誰也沒想到,就只是運送荔枝而已,右相卻能從中貪污20000貫!
右相是從哪兒得到的這些錢呢?有些人以為是國庫,并不是。
原本李善德拉來了胡商贊助,可右相不要贊助,還把蘇諒趕出了長安,他也沒從國庫拿錢,轉運荔枝的錢,皆來自黃草驛和荔枝園!
右相分文不出,底下的人不敢要錢,只能一層一層的向底下人榨取,最后不僅給國庫省了30000多,甚至還有20000貫進了右相自己的口袋。
20000貫是什么樣的概念呢?
1貫相當于1000文錢,大唐時期5文可買一斗米,50文可買一石,一石相當于現在的120斤。
也就是說,1貫可以買20石米也就是現在的2400斤,如果按現在2-3元一斤的米來算,那么,一貫相當于現在的4800-7200元左右!
運一趟荔枝得36720貫,右相貪了20000貫,可想而知這運輸成本多高,右相從中獲利多少!
李善德算科出身,如何算不出這其中的暴利呢?
他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不愿看到右相如此搜刮民脂民膏罷了。
貴妃生辰宴后,下定決心的李善德帶著字據去了右相府,一字一句將右相如何貪污的事實說了出來。
他說:“本次荔枝轉運,總計花費三萬一千零二十貫,尚有兩萬五千七百貫結余。”
他還說:“右相可知道。為了將這兩壇新鮮荔枝送到長安城,在從化要砍毀多少成樹?只因為京城貴人們吃得一口鮮,便要受斧斤之斫。還有多少騎手奔勞涉險,多少牧監馬匹橫死,多少江河槳擼折斷,又有多少人為之喪命?”
他最后說:“右相適才說,不勞一文而轉運饒足,下官以為大謬!天下錢糧皆有定數,不支于國庫,不取于內帑,那么從何而來?只能從黃草驛館、從化荔園榨取,從沿途附戶身上征派。取之于民,用之于上,又談何不勞一文?”
被拆穿了面目的右相終于忍不下去,手持月仗重重的砸在了李善德的胸口,他仰面倒了下去,口吐鮮血。
李善德勉強爬了起來,施了一禮,將銀牌放在前面,最后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金碧輝煌的右相府。
不久后,彈劾他的奏折原來越多,隨著一道圣旨下來,李善德全家流放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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