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2月,鄂南軍區司令員張體學注視著剛從前線歸來的干部林彬,下達了一道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軍令:“組織決定派你到嘉魚、蒲圻、臨湘三縣開辟根據地。給你18個人,要迅速壯大武裝力量,建立紅色政權。”
面對司令員“能否增加兵力”的詢問,張體學堅定回應:“鄂南十個縣只有一個團,不能再加人。要依靠群眾,武裝人民,在敵人鐵蹄下撕開一道口子!”
這18人的隊伍中,僅含1名參謀、1名群工干事、1名技術書記及警衛、馬夫各一,其余為一個班的戰士。他們背負的不僅是簡陋的行裝,更是一個關乎長江命脈的戰略使命——在日偽重兵布防的“鄂南鐵三角”插上紅旗。
嘉蒲臨地區地處湘鄂贛三省交界,長江如巨龍蜿蜒而過。這片土地承載著厚重的革命血脈——彭德懷曾在此建立湘鄂贛根據地,但在1945年初卻淪為日偽的屠宰場:
鋼鐵囚籠:日軍在蒲圻車埠、嘉魚陸溪口各駐守一個小隊,輔以偽軍“和二師”“和三師”等叛變武裝,天井山、洪山等要地遍布炮樓據點
雙重絞殺:臨湘地區的國民黨“游擊隊”與日偽勾結,專事鎮壓抗日群眾,百姓稱其“比鬼子更兇殘”
長江鎖鑰:陸溪口據守長江咽喉,控制此處即可掌握80里江岸,成為貫通南北的戰略跳板
當林彬率隊夜穿封鎖線抵達蒲圻洪水鋪時,目睹的是一幅血淚圖景:日軍強征民工修炮樓、苛捐雜稅數十種,稍有不從便屠村殺人。而更嚴峻的是,群眾因恐懼偽軍報復,連送糧都不敢靠近新四軍營地。
(1)攻心為上:三訪開明士紳
在嘉魚偽保安隊長岳父熊先生的宅邸,一位身著布衣的“同姓本家”接連登門。
林彬三次拜訪中層層遞進:首談風土人情建立信任;再論日寇暴政激發義憤;最終直言勸其說服女婿起義。這位開明士紳從“端茶待客”到“怒斥敵寇”,終被發展為地下黨員,后來更當選抗日副縣長。
夜色掩護下,偽保安隊長鄭某被迫與林彬會面。洞察其“留后路”的心思,林彬給出三選方案:率部起義可保留建制;保持中立互不侵犯;繼續作惡必遭嚴懲。三次密談后,鄭某送來關鍵情報——日軍掃蕩計劃。
林彬據此設伏山溝,全殲30余日軍,僅俘5人。此戰令偽軍震動,不久鄭某帶80余人倒戈,成為林彬麾下第三中隊骨干。
“你們到那里不是單憑十幾個人硬干”,張體學的叮囑化作現實:通過減租減息、建立農會,兩月內部隊擴至300余人,嘉魚、蒲圻紅色政權拔地而起。
1945年6月,三五九旅左齊政委率一營增援,林彬抓住戰機發起拔釘戰役:
天井山閃擊:全殲偽軍一個連,繳獲重機槍兩挺
洪山寺攻堅:破寺奪隘控制進江通道
車埠血戰:百姓冒死送飯、婦女搶救傷員,雖未克據點卻重創守敵
當日軍集結嘉魚、陸溪口兵力反撲時,林彬的戰術盡顯智慧:“邊打邊退,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部隊掩護群眾轉移,用游擊戰術讓“掃蕩”敵軍只燒得幾間空屋。警衛員李子志為護群眾轉移,血灑洪山。
1945年8月初,抗戰曙光已現,但陸溪口仍如毒刺卡在長江要道。此處駐有日軍小隊及偽軍連隊,工事堅固、火力兇猛。林彬在戰前動員中握緊拳頭:“拿下陸溪口,長江八十里盡在掌握!”
總攻在夜色中展開:
- 起義偽軍帶路突襲薄弱環節
- 民兵擔架隊穿梭火線運送彈藥
- 水性好的戰士泅渡斷敵退路
當紅旗插上炮樓時,長江南岸八十里航道首次全線貫通。此戰不僅切斷了日軍長江補給線,更為隨后八路軍南下開辟了通道——一個月后,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
從18人到300精兵,從洪水鋪隱蔽到陸溪口揚旗,林彬的孤軍深入成為群眾路線的經典注腳。
當張體學拒絕增兵時,他交付的實是一把更鋒利的武器:“到人民中去生根”的信念。
那些送糧的農婦、帶路的獵戶、傳遞情報的貨郎,才是真正的“第十九名戰士”。
2015年,裝甲兵副司令員林彬的回憶錄解密,揭開了這段塵封的傳奇。泛黃的紙頁上,他寫下一句振聾發聵的結語:“根據地從不是打下來的,是百姓用米糧擔出來的,用身家性命護出來的。”
今日長江貨輪如梭的盛景下,那18道穿越烽火的身影,已化作民族精神航道永恒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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