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蛋???????????
5月末的上海,空氣中還混著初夏的濕熱,在那藝娜的全國巡演現場,有粉絲突然朝舞臺大喊:“娜娜上《歌手》吧!干掉單依純!”全場哄笑,那藝娜自己也笑出了聲,順勢來了一段尷尬互動。事后,這段視頻在社交平臺瘋傳,不少網友調侃:“她能不能唱得過不知道,但她一定比單依純抽象。”
顯然,這是一句玩笑。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華語樂壇原本沉寂、無甚生氣的當口,單依純和那藝娜確實掀起了一波關注熱潮。她們一個是在競技場上大殺四方、最受年輕人熱捧的新生代女歌手;一個是靠一首《愛如火》就橫掃整個短視頻平臺的“俄羅斯娜娜”,共同刷新了大眾對樂壇“成名規則”的認知。
她們為什么能紅?她們的紅,對整個樂壇以及音綜市場又意味著什么?
玩抽象,真的能紅!
要理解單依純與那藝娜的走紅,得先厘清一個根本前提:她們雖然都在唱歌,但卻走了截然不同的爆紅路徑,甚至可以說,她們各自通往“頂流”的坐標圖根本不在同一個維度上。前者是“正道的光”,后者更像是“邪門歪道”。
然而,路本不同的她們,卻都不約而同地被圈進了同一個關鍵詞——抽象。
所謂抽象,指的是一種非傳統、帶有強烈個人風格的言行方式,它可能是荒謬的、矛盾的、不合邏輯的,但卻能在人們日漸麻木的網絡感官中,激起意外的興奮與好奇。現如今,抽象不再只是一個嘲諷的標簽,而成為了最直接的互聯網走紅密碼。
單依純的抽象是她最佳的人設亮點。2020年在《中國好聲音》奪冠后,她一路穩扎穩打,2022年又在《聲生不息》表現優異,累積起一定的音樂受眾,不過她真正爆紅,還是要始于在2023年全面擁抱互聯網文化后。那一年,單依純突然不再拘泥于清冷文藝的天才少女形象,而是靠一系列“抽象大學生”的行為拉近了與年輕受眾的距離。
比如,她在個人演唱會上翻唱《如果愛忘了》時,將歌詞“不能給我的,請完整給她”戲化為“不能給我的,憑什么給她?”,被網友稱作“小品天后”;再比如,她曾在微博微博音樂盛典的舞臺上,發言感謝了騰訊音樂,隨即被封為了“最能闖禍的大學生”。
而到了《歌手2025》,單依純的抽象更是全面進化。首期節目播出時,她在后臺手拿表情包扇子遮面的截圖在互聯網瘋傳,迅速霸占了當晚的微博、抖音和小紅書熱搜;第四期播出后,她在改編版《李白》里加上了的歌詞“如何呢,又能怎”,再度席卷互聯網,不僅成了微博熱梗,更是被廣泛引用在各種社交語境中。
雖然改編版《李白》在聽感上不太入耳,但奈何網友就是喜歡這種抽象的東西。甚至有網友因此替首輪淘汰的林志炫鳴不平:“明明都是難聽至極的改編,林志炫虧就虧在年紀大了不會搞抽象,不然自有大儒替他辨經!”
與此同時,更為重要的是,單依純的抽象并不妨礙她的歌手標簽。如果說天賦型、實力派等特色是單依純作為歌手的立身之本,那么她的抽象就是她如今能在歌壇、內娛叱咤風云的寶刀利刃。天賦與抽象的結合,最終讓她成為這個時代樂壇少見的“兼具音色與梗感”的代表人物。
反觀那藝娜,走的則是另一條“反美學”路線。早期通過在抖音平臺偽裝成外國人唱中文歌走紅,用夸張口音、翻譯腔混搭審丑裝扮,迅速俘獲中老年與下沉市場群體。后被網友扒出本名那藝娜、畢業于某三本院校、曾是直播平臺主播。
可是隨著真實信息的曝光,那藝娜反而被Z世代群體重新定義為笑梗制造機。由她演唱的《愛如火》《貝如塔》等口水神曲一時間風靡KTV、短視頻與廣場舞,全閉麥假唱、中俄混合體質、硬拗洋名等爭議性話題,更是讓“那藝娜”這三個字逐步轉化為一種娛樂精神的象征。
她越抽象,熱度越高;她越不專業,流量越爆炸。這種爆紅形式,已然與傳統意義上的“歌手”評判標準徹底脫鉤。
然而,無論是單依純還是那藝娜,無論是“如何呢,又能怎”還是“心在跳,我的愛如烈火”,實則都說明了在信息極度飽和、內容千篇一律的時代背景下,觀眾渴望“超出預期”的內容體驗。而抽象,正是擊中這種心理落差的一類娛樂產物。
唱功早已不再是評價歌手的唯一標準,內容時代的歌手,首先是話題制造者,其次才是會唱歌的人。
音綜不缺人,缺的是個性
回到標題里的那個問題,“假如那藝娜上《歌手》,能否打敗單依純?”從音樂的專業性上講,必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從音綜的話題性來看,倒也未必。
回顧近五年音綜市場的整體表現,本質是“老本難啃,新飯難做”。一部分綜N代透支IP價值卻難阻口碑崩塌,一部分垂類音綜或陷小眾,或流于表面創新。爆款缺失背后是原創力匱乏、資源重復與觀眾分眾化的多重夾擊。
而一個更為最直觀的觀察是,音綜其實根本不缺會唱歌的人,很多大眾熟知的王牌歌手并未離開音綜的舞臺,音綜真正缺的是能引發注意力的個性表達。“人先紅,然后節目紅”的規律,已然成為2020年后音綜節目的基本生存法則。
以《歌手》系列為例。2017年到2019年的巔峰時期,節目主打大咖競演概念,那時候競爭歌王的是林憶蓮、李健、齊豫、劉歡、李曉東、騰格爾,節目熱度來源于硬碰硬的舞臺實力比拼。
觀眾能記住的是56歲的黃綺珊用絕對高音壓倒年輕歌手、李健用溫吞柔情在一眾嘶吼中殺出重圍、鄧紫棋一曲《泡沫》洗腦全國中小學生。音綜的黃金時代,是歌手在舞臺展示唱功的時代。
而到了2024年、2025年,《歌手》的熱搜關鍵詞早已不是高音、技巧和音準,而是“五旬老太守國門,誰來管管單依純”。音樂不再是主角,歌手成了梗的載體,這是一個典型的輿論偏移現象。
上周五,#、#單依純李白 高考禁曲#、#單依純演我人生態度#等話題累積在榜時長超過100小時,詞條閱讀量突破數億大關。而那藝娜粉絲喊話“淘汰單依純”事件衍生出來的二創視頻互動量也在本周輕松超過百萬。這些熱度,無一例外都將被反哺至《歌手2025》。
另一位在《歌手2025》的舞臺上極具爭議性也最具傳播價值的揭榜選手馬嘉祺,他的出現無疑也讓節目“賺到了”。
從個體層面看,作為時代少年團C位出身、擁有穩定飯圈基礎的馬嘉祺,實現了從偶像到live型歌手的個人定位躍遷,通過爭議性曝光拓寬了粉圈以外的社會知名度。但從商業角度看,他既為《歌手2025》引入了粉圈流量,也助力節目強化了“有爭議就有看點”的內容邏輯。
再對比其他音綜的表現來看。正在同期熱播的《天賜的聲音5》,邀請了陳粒、張碧晨、王錚亮、弦子等一線歌手,數據卻始終無法破圈,節目中最出圈的一首歌還是抖音神曲《九萬字》。舞臺制作、音樂質量在業內均屬一流的《亞洲新聲代》更是話題寥寥,在微博、小紅書、抖音幾乎查無此綜藝,但是很多看過這檔綜藝的觀眾卻都說,《亞洲新聲代》的音樂性比《歌手》要好。
問題出在哪?不是節目不夠精致,也不是歌手不夠會唱,而是都太“正常”了,太“沒個性”了。
聽歌,網友可以點開網易云;聽現場,全國各地都有演唱會和音樂節。那么觀眾為什么要看音綜?當下,音綜必須提供的已經不再是音樂,而是所謂的額外價值——娛樂性、差異性、人格魅力。這也是為什么《歌手2025》始終位列國內音綜TOP1,因為音樂只是節目的一部分,節目本身才是完整的商品。
還有一個尤為典型的例子是《新說唱2024》。這檔開播前被唱衰過的節目,因為抽象圣體諾米的那一首“謝帝謝帝我要diss你”而未播先紅。誰又能說,這不是抽象文化和熱搜話題帶給音綜的一次勝利。
太多音綜還停留在爆款歌曲帶動爆款節目的淺層,沒有意識到“綜藝要爆,必先爆人”這一事實。這些年大眾朗朗上口的歌,不是“可能是我賤吧,不愛我的非要上”就是“別墅里面唱K,水池里面銀龍魚”,連華語樂壇都要被忽略不計了,還執著地要從音綜中創作出爆款歌曲,結局只會是淪為炮灰。
同時,這也就解釋了一個曾被忽略的行業現實:音綜現在最缺的是自帶辨識度的“角色”,說得再通俗一點,就是缺乏有“IP感”的人。
回望過往許多失敗的音樂類型綜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學員同質化嚴重、導師缺乏話題、舞臺缺乏記憶點。節目后半程幾乎無人討論,也無人記住。而曾經那些被奉為經典的音綜瞬間,幾乎都基于個性。或者說,音綜不是沒有創造內容的能力了,而是沒有了記憶點,也就無法再出爆款。
那藝娜能不能上《歌手》不重要,她能不能在《歌手》的舞臺上打敗單依純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當網友笑罵互聯網流量最大的“歌手”那藝娜該上《歌手》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歌手》也是整個互聯網流量最大的音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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