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
街角的霓虹燈早已熄滅，唯有殘破的玻璃渣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枚橫陳于停車棚旁的巨物，原是千里之外騰空而起的殺器，如今卻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軍方人員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殘骸，像極了手術臺上無影燈的冷酷——只是這手術刀，劃開的不是病體，而是人間煙火。
以色列的防空警報響了三輪，耶路撒冷的夜空被導彈尾焰灼出裂痕。特拉維夫的居民樓在爆炸中坍塌，鋼筋混凝土化作齏粉，裹挾著孩童的哭聲與母親的尖叫，墜入防空洞的陰影里。急救人員從廢墟中扒出三十余具血肉模糊的軀體，而以色列軍方卻宣稱“攔截了絕大多數”——這“絕大多數”與“少數”的辯證法，倒讓我想起舊時戲臺上的包公鍘刀，斬得斷罪惡，卻斬不斷因果。
伊朗的導彈殘骸上，依稀可見“征服者”或“泥石”的字樣。這些冰冷的編號，原是工程師們精密計算的產物，如今卻成了街頭巷尾孩童手中的“玩具殘片”。以色列的媒體忙著統計傷員數字，伊朗的通訊社則宣稱“數十枚導彈突破防線”——數字的博弈背后，是兩國積怨如陳年老酒，愈釀愈烈。宗教的經卷、核設施的廢墟、高級將領的靈柩，皆成了這壇酒的佐料。
普京的電話線在莫斯科與特拉維夫、德黑蘭之間穿梭，古特雷斯的聲明在聯合國安理會的穹頂下回蕩。可這世間的紛爭，豈是幾句譴責、幾通電話能平息的？美國軍艦駛向波斯灣，戰機劃破地中海的晨霧，仿佛在說：“看吶，這便是秩序的守護者。”可守護的究竟是和平，還是利益？
街頭的殘骸終將被清運，廢墟上的瓦礫終將被重建。但那夜空中劃過的尾焰，那防空洞里的顫抖，那孩童眼中對導彈的恐懼，卻如烙印般刻在這片土地上。魯迅先生曾言：“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可如今這爆發，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沉默？當導彈取代了筆桿，當暴力吞噬了理性，這世間的文明，不過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紙，一戳即破。
殘骸旁，軍方人員仍在拍照取證，仿佛在記錄一場無關痛癢的交通事故。可他們是否知道，這殘骸的每一道裂痕，都是歷史的傷疤；這殘骸的每一塊碎片，都是人性的碎片。
夜已深，殘骸在月光下愈發冰冷。遠處，又一枚導彈騰空而起，尾焰劃破夜空，像極了死神手中的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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