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版《長安的荔枝》看了沒?我看了四集,實在忍無可忍,看不下去了。
當李善德顫抖著撿起文書上脫落的“煎”字,面如死灰地意識到自己落入同僚陷阱時,原著讀者期待的應是一個小人物在盛唐體制碾壓下的絕望與掙扎。
劇版《長安的荔枝》呈現的,卻是一個被強行改寫命運的鰥夫李善德——他的妻子在劇集開篇便已病故,房子為治病變賣,曾經支撐他奮斗的家庭溫情,被生生斬斷。
這一刀不僅砍掉了原著中“我嫁的是你,又不是長安”的深情告白,更為他鋪就了一條與嶺南荔枝女阿僮曖昧互動的“新路”,甚至出現二人共飲“同心酒”的橋段。
當親情被置換為潛在艷遇,李善德的精神內核已然面目全非。
將七萬字的精悍短篇拉伸為三十五集長篇劇集,注水成為必然。
編劇引入岳云鵬飾演的鄭平安這一原創角色,讓他背負左相密令潛入嶺南調查右相貪污,與李善德的荔枝任務形成雙線并行。
初衷或是增添權謀張力,結果卻是敘事的全面潰散:李善德研究荔枝保鮮與運輸的主線被攔腰截斷,取而代之的是鄭平安在刺史府觀看大半集斗雞的荒誕戲碼。
當觀眾苦等八集仍未見到荔枝啟程長安,而原著中緊湊的十一天極限任務在劇中步履蹣跚時,戲劇的緊迫感早已被拖沓的枝節消磨殆盡。
劇中視覺呈現的爭議不亞于劇本。
導演曹盾以“感受嶺南炎熱”為由,采用高強度打光,畫面亮如浴霸直射,被觀眾譏諷為“烈日灼心”。
歷史氛圍在過曝的光線下蒸發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棚拍感。
更令人愕然的是,為壓縮成本,制作方竟以楊梅樹冒充荔枝樹。
當一部以“荔枝”為名的劇作在核心意象上敷衍至此,其誠意何存?
劇集最大的背叛在于內核的變質。
馬伯庸原著以一顆荔枝剖開盛世血肉:貴妃的舌尖貪欲引發底層浩劫,小吏李善德在官僚絞肉機中的搏命運輸,最終照見的是帝國系統性腐爛與“一騎紅塵萬骨枯”的悲鳴。
而劇版卻將之降格為一場插科打諢的鬧劇。雷佳音與岳云鵬被包裝成“互懟CP”,李善德的悲壯求生與鄭平安的油滑求生碰撞出密集笑料。
當岳云鵬飾演的鄭平安在樹上偷吃荔枝逃避查案,或裝結巴蒙混反派時,黑色幽默確實存在,但代價是原著中那刺痛現實的銳利——對權力任性的批判、對民生疾苦的凝視——被喜劇糖衣層層包裹,最終消解為無害的“職場生存指南”。
當荔枝運輸的生死時速淪為權謀兒戲的背景板,當盛世荒謬被稀釋為打工人KPI的淺喻——劇版已然將原著那把刺向歷史膿瘡的匕首,換成了一把搔癢的塑料玩具。
劇終時,原著中的李善德在嶺南山坡種下荔枝樹,遠眺烽煙中的長安。
他的流放是肉體放逐,卻是精神救贖。
而劇版《長安的荔枝》如同被催熟的果實,看似飽滿艷麗,內里卻空洞無味。
當資本與改編的合力將一顆文學荔枝榨成三十五集糖水,盛世的深沉回響,終究淹沒在廉價的笑聲與過曝的光影里。
有人評論馬伯庸的小說“好比做菜,各種工具、刀工、手法,神乎其神,最后弄出一盤拍黃瓜”。風起隴西,顯微鏡下的大明、長安十二時辰,都是這種垃圾,無一例外。
劇版已經爛了,希望大鵬的電影版能挺住。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