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初冬,北京協和醫院的病房內,空氣混雜著消毒水與中藥的味道。
林洙一手端著剛熬好的藥,一手扶著昏睡的梁思成坐起,試圖讓他多喝幾口。
男人干裂的嘴唇抿動了一下,似乎還剩最后一絲力氣。
就在這時,他微微睜眼,望向病榻邊的老友陳占祥,輕聲說了八個字:“這些年,多虧了林洙。”
這句話,像是對長年照料的認可,但在林洙聽來,卻像是感謝,而不是愛。
那一刻,她明白了,這段關系,從頭到尾就是她一個人的堅持。
1962年冬,61歲的梁思成迎娶了34歲的林洙,這場“差距過大”的再婚,引爆了建筑界和文壇的一場輿論風暴。
熟識他的人驚愕、好友寫信斷交,連林徽因生前的閨蜜也公開表達不滿。
梁思成不語,他始終以學者姿態生活,對家庭與情感問題諱莫如深。
但林洙知道其他人都說她是靠攀附丈夫重回體制內的女子。而且她的前夫死于抑郁,關于“無情棄夫”傳聞一直纏繞著她。
而梁家的子女呢?梁再冰搬出家門,留下的話只有一句:“這不是我能接受的婚姻。”
林洙沒有哭,她告訴自己:“我來,是為了照顧他。”可她沒想到,這一照顧,就是十年。
清晨五點,老北京冬日寒風凜冽。林洙裹著厚棉衣,擠出廚房,左手拎著煤球,右手端著煎藥的砂鍋。
梁思成的風濕加重,冬天膝蓋僵硬腫脹,痛不欲生,林洙便學起熱敷、推拿,甚至自己掏錢買膏藥,卻從未換來一句“謝謝”。
更諷刺的是,她從未掌握家中的任何經濟大權,梁思成的工資、稿費、甚至家中食材的支出,全部繞開她,由林徽因的母親管理。
林洙成了一個服務者,一個維系家庭表面平穩的工具人,她不是女主人,是“高級保姆”。
一次被舉報財務問題,組織找上門來,林洙惶恐不已,而梁思成卻只是翻了下書頁,說:“如果是真的,那我們麻煩可就大了。”
她呆立當場,心底仿佛有千斤巨石壓下,她原以為再冷的墻,總有一天能焐熱。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梁家的屋子很大,但林洙總覺得擁擠。
墻上懸掛的是林徽因的黑白照片;書桌上的鋼筆、信紙、甚至香水瓶,都依然安放在原處。每一寸空間都在提醒她,這里不是她的地盤。
某天,她悄悄將那張照片收入柜底,結果梁再冰一回來,便發現“母親照片不見了”。她怒不可遏,一掌甩向林洙,冷聲說:“你沒資格動她的東西。”
林洙站著,沒有躲,也沒有還手,她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不是想取代她。”
而梁思成聽見后,只是嘆了口氣:“何必呢?”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在這個家,她沒有地位,她像一件陳設,安靜、順從、不能留下痕跡。
她的母親住在城郊廉價棚戶區,兒子睡在廚房改造的小隔間,女兒在外借住,每日天不亮便出門。
而她,把全部積蓄都投入到這個“沒有歸屬感”的家庭中。
1972年的冬天,北京罕見的大雪接連幾日未停,林洙依然一早起身,煎藥、洗衣、燒煤爐,一切如舊。
協和醫院的病房彌漫著中藥味和消毒水的氣息。梁思成意識日漸模糊,卻在陳占祥探病時,突然攥住好友的手,低聲道:“這些年,多虧了林洙。”
林洙站在窗邊,聽得一清二楚。她本該感動,但眼淚卻不由自主地落下。
“多虧了”,像在夸一個盡責的仆人,“林洙”兩個字,沒加“太太”,沒有“我”,更沒有愛。
她陪他十年,換來的是一句“感謝你照顧得好”。可她想要的,從不是這句。
她想要的,是“我愛你”,是“有你真好”,哪怕一句“對不起讓你辛苦了”。
這八個字,像針一樣,刺破她最后一層心理防線,她終于明白,在梁思成心中,她只是守門人,不是情人,不是家人。
林洙用十年為這場婚姻“打地基”,可房子從未真正屬于她。
她拼命維系“賢妻”形象,卻發現自己只是這個家庭中的外人。
再婚,并不是新的開始,有時候,它只是老故事的延長線,梁思成沒有放下林徽因。
她沒有資格談夢,沒有資格問愛,只有資格照顧、忍讓。
十年里,她從未聽過一句“親愛的”,只聽過無數次“你去弄點藥”“廚房還沒打掃”“徽因的母親要吃雞湯”。
婚姻對她而言,不是情感歸宿,而是一紙長期護理合同。
直到那八字肺腑之言落地,她才終于看清這段感情,從未真正屬于她。
林洙在梁思成過世后,安靜地料理了他的后事,甚至繼續照顧林徽因的母親,直到老人去世。
她始終沒有再婚,也從未向媒體控訴過梁家。
她用盡十年去換的認同,終究敵不過一個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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