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已經講述了大半,把高州搞到雞飛狗跳的李善德,終于帶著阿彌塔與新鮮的荔枝回到了長安。
接下來的故事,十有八九將會以李善德憑一己之力對抗長安整座城為框架展開,畢竟在他可是一個人攪動了高州這灘渾水的李善德。
雖然李善德回到了長安,雖然李善德終于可以見到日思夜想的女兒了,雖然李善德看似終于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上林署了。
可或許事情遠遠不是我們看到的這般簡單、這般容易。
因為回到長安的并不是李善德一個人,除了只是隨行而來的阿彌塔之外,李善德身上還背負了蘇諒的全部身家,背負了阿僮荔枝園的歸屬,背負了藍哥是否能離開高州這個傷心地,背負了林邑奴阿荔用生命換來的成功抵達長安。
所有的這一切,在正常人的眼中,必將成為李善德接下來不得不比在高州時更加努力的動力來源。
因為他之所以能成功且順利返回長安,他之所以能將新鮮的荔枝帶回長安,除了他耗盡心血的算計之外,更是得到了蘇諒、阿僮、藍哥幾乎傾盡所有的鼎力支持。
無論是曾經的富商,還是雄霸幾條街的老大,又或是偏安于大山深處的果農,他們都希望借由幫助或資助李善德,達到某種自己想要換來的結果或好處。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說這些人市儈也好、逐利也罷,終歸他還是比何有光、趙辛民等人要好上太多了。
可這樣一群人將希望托付給這個所謂的“荔枝使”,真是一個正確或者說明智的做法與決定嗎?
面對這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的“荔枝使”,面對這個看起來對每個人都坦誠以待的李善德,他們這些被何有光壓榨之人,憑什么認為回到長安的李善德,能為他們帶回來希望甚至是出頭之日呢?
從《長安的荔枝》第一集開始,李善德就表現出了在情商方面的嚴重缺失,從某種角度來看,他更像是一個在某個方面異于常人的非典型天才,一個因為某個方面太過優秀從而導致其他方面嚴重缺失的可悲之人。
這也是為什么一個精于算計的李善德,即便只是做一個九品小吏,卻連買房子首付之資都未曾攢夠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個與上司和同僚無法搞好關系的小吏,一個在性格上錙銖必較的耿直之人,一個多少有點一根筋且不知變通的接盤俠,將如何為蘇諒、阿僮、藍哥與阿荔謀求利益與回報呢?
作為一個從不占便宜的正直之人,李善德又該如何在官場上與一手導致他孤身一人南下的上司周旋呢?
也許是為了能讓李善德辜負高州這群期盼之人有個合理的說法,《長安的荔枝》不惜為他安排了一段回長安路上偶遇長源道長的橋段。
在長源道長孜孜不倦的規勸之下,雖然當下的李善德還有重要的劇情需要他來完成,但在阿彌塔的追問下,李善德已經表現出被道長說動的可能性了。
如此一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李善德都無法為蘇諒等人謀求最大回報這件事,便有了一個相對合理或能說通的前期鋪墊。
當在官場上受到嚴重挫折的李善德無法兌現諾言時,當李善德被像一個“笨蛋”般讓人推來推去、耍來耍去時,也許林邑奴阿荔把自己“跑死”是一個比起他們來說相對不錯的結果。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當蘇諒、阿僮、藍哥等人都在高州翹首以盼時,他們真能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下李善德是個怎樣的人嗎?
即便如阿僮這般不懂城里人的爾虞我詐,可曾經在長安混過的蘇諒、成為幾條街最有話語權的藍哥,不可能不明白以李善德這種情商在官場上是如何被人欺辱的吧。
作為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作為一個希望天下沒有腌臜之事的普通人,我當然希望李善德能有一個比小說中更好的結局,甚至希望如我這般的布衣也有機會像李善德這般因禍得福。
可現實總是那么的無情、那么的狠心,也許李善德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許李善德可以與女兒安心住進以前的老宅了,可這并不代表這么賺錢的生意最終能落到蘇諒的手中,也不代表藍哥可以借此一步登天,更不代表阿僮的荔枝園從此安享太平。
就像身為高州刺史何有光害怕的那樣,別看他在高州這里作威作福、呼風喚雨。
可從新鮮荔枝進入長安的那一刻開始,高州便不再是他何有光的高州了,未來的高州有可能是某個門閥氏族的高州,也有可能是某個朝中重臣的高州,卻再也不會是他何有光的高州了。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李善德在離開高州返回長安前為蘇諒等人畫下的“大餅”。
雖然這并非是李善德有意為之,雖然這更像是鄭平安、蘇諒等強行推著李善德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如果從邏輯的角度來細品一下,任何一個明白天下之事的人,都應該清楚李善德絕不是他們可以托付或倚重之人,換個角度來說:李善德沒有因為自己的一根筋把自己給毀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關于《長安的荔枝》的解讀暫時先寫到這里,更多精彩解讀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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