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年深秋的南京,陰冷的細雨浸透了監獄的青磚。范紀曼蜷縮在霉味刺鼻的牢房角落,手腕上的鐐銬在昏黃的油燈下泛著冷光。當看守那句 “早去早回” 飄進耳中時,他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濕了囚服,這個在國民黨內部潛伏近二十年的地下黨員,終于等到了命運的轉機。
1906 年,范紀曼出生在四川瀘州的書香門第。父親書房里的線裝書與 “修身齊家” 的訓誡,如同春雨般滋養著少年的心田。1926 年踏入黃埔軍校武漢分校時,他腰間別著的《共產黨宣言》扉頁,早已被反復翻閱得卷起毛邊。北伐戰場上,他帶領敢死隊夜襲敵營,子彈擦過耳畔時,眼前浮現的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的箴言。
“四一二事變” 的腥風血雨中,范紀曼與黨組織失聯的三年,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光。他在重慶碼頭扛過麻袋,在漢口報館當過排字工,卻始終將黨員證縫在內衣夾層。當 1930 年重新接上關系時,他在接頭暗號對上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 這三年,他終于不用再做黑暗中的獨行者。
潛伏國民黨內部的日子,范紀曼將自己活成了雙面人。白天,他戴著金絲眼鏡,用流利的英語翻譯機密文件;深夜,他化身街頭報販,將情報藏在《中央日報》的折痕里。1933 年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他抱著裝有日軍戰略部署的牛皮紙袋,在蘇州河的渡船上與追捕者擦肩而過,河水打濕的不僅是文件,更是他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冀丕揚的叛變讓整個情報網瀕臨崩潰。范紀曼在審訊室里遭受四十天酷刑,老虎凳上的每一次劇痛,都讓他想起黃埔軍校的誓言。當敵人將槍口抵在他太陽穴,他嘴角上揚的弧度,驚得劊子手的手都微微顫抖。最終,他趁著看守換崗的間隙,用磨了三個月的鐵釘撬開鐐銬,在獄墻上刻下的 “主義” 二字還帶著新鮮的磚屑。
逃亡的三百個日夜,范紀曼如同暗夜中的幽靈。他睡過上海法租界的下水道,在南京夫子廟的戲班子里扮過丑角,甚至頂著偽保長的身份騙過巡邏隊。當黎明的曙光終于照亮解放區的土地,他顫抖著取出貼身收藏的情報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密碼,是他用生命書寫的忠誠。
范紀曼的故事,是暗夜中永不熄滅的星火。他用血肉之軀撕開敵人的情報防線,用鋼鐵意志在絕境中突圍重生。那些在陰影中行走的歲月,不僅成就了一位傳奇特工,更鑄就了一座信仰的豐碑,永遠矗立在共和國的歷史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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