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林夢晴

當地時間6月18日凌晨，伊朗和以色列的導彈互襲持續了一夜。這是伊以沖突爆發的第5天。

當《逃離德黑蘭》的電影演變成現實，大量在伊華人被堵在水泄不通的高速路上。在高空爆裂的火光下，以色列的中國留學生吹滅了24歲生日蛋糕上的燭光。

在伊朗經商多年的華人告訴封面新聞記者，“這次伊以沖突，觸動了很多伊朗人。他們才知道，這次玩真的了。”

伊以戰況持續惡化，"這次是玩真的了"

當地時間6月13日凌晨，代號“獅子的力量”大規模空襲啟動，伊朗和以色列爆發新一輪軍事沖突。

在德黑蘭投下的大量導彈和針對伊朗高層的“斬首行動”都預示著，這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鬧，以色列“玩真的了”。

“德黑蘭現在基本淪為空城，爆炸聲此起彼伏。”在伊朗經商多年的華人楊先生原定6月13日前往德黑蘭，他的商業運營中心設立于此。但因戰況被迫取消行程，他的員工和客戶均已逃離。

當地時間6月15日凌晨，伊朗首都德黑蘭市區上空響起一連串爆炸聲/圖源新華社

當地時間6月16日，以色列方面公開發出警告，指出德黑蘭第三區將成為下一輪打擊的重要區域。該區是德黑蘭的政治和商業核心區域，聚集了大量政府機構、外國使館和高檔住宅區。

楊先生從居住在此的朋友處了解到，警告引發極大恐慌，當地人紛紛逃離。他的朋友前往機場辦事，爆炸在距車輛僅300米處發生，機場高速公路被炸毀，“他嚇得當晚就回家收拾細軟離開了。”

據聯合國《國際移民存量 2024》數據統計，約有4000名中國人在伊朗工作和生活，大多集中于德黑蘭及周邊地區。隨著以色列對德黑蘭的襲擊愈演愈烈，華人撤離行動在沖突爆發后的第三、四天達到高峰。

由于伊朗空域近乎關閉，撤離主要通過陸路進行，包括乘坐大巴或租車前往亞美尼亞或土耳其。

從德黑蘭撤離的同事向楊先生描述了途中的艱難：道路擁堵嚴重，特別是通往德黑蘭以北馬贊達蘭、吉蘭等省份的高速公路堵得水泄不通，“本來4個小時的路程，開了足足11個小時”。還有不少華人在途中目睹了導彈的發射、炸裂，轟響聲時近時遠。

德黑蘭分裂成兩個世界——空蕩冷清的市區街道和大排長龍的加油站。《紐約時報》披露，德黑蘭當地出現燃料短缺問題，許多加油站已經關閉，仍在運營的加油站限制每車每日只能加10升汽油。

據楊先生描述，部分加油站前排起1至2公里的長隊。許多家庭為長途撤離準備了油桶，以備途中自行加油。“有人和加油站員工關系比較好或者給點小費，會重復排隊，再加一次油。”

混亂與日常也在以色列交織。社交平臺上，以色列的留學生記錄在轟炸聲中輾轉反側的夜晚，或是在防空洞隨機玩起的游戲。高空爆裂的火光下，一名24歲的中國留學生吹滅了生日蛋糕上的燭光，慶幸著“又活過了一天”。

當地時間6月15日，在以色列中部巴特亞姆市的一處導彈襲擊現場，應急和救援人員搜尋廢墟下的人員/圖源新華社

十天生存期：華商的最后觀望

戰火的沖擊是全方位的。楊先生在伊朗經營一家橡膠制品工廠，主要客戶集中在德黑蘭及周邊工業區，現工廠因戰況被迫停擺。

在他看來，房租、員工工資等固定成本是有限的損失，最大的不確定性是對政治前景的擔憂。"我們擔心經過這次戰爭，伊朗政權更迭，更擔心分裂勢力的崛起。"楊先生坦言。

據了解，在伊朗的華商普遍面臨類似困境。一旦伊朗出現“軍閥混戰”的局面，“國家機器失靈，警察也不管了”，外國投資者的安全和財產都將面臨嚴重威脅。

目前，楊先生選擇暫留于相對安全的雅茲德，距德黑蘭約600公里。他準備了十天的生活物資，“如果十天撐不下來，戰爭愈演愈烈，我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