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7位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疫苗咨詢委員會（ACIP）成員在6月9日被全部解除職務以來，圍繞美國CDC疫苗咨詢委員會改組的爭議持續不斷。

當地時間6月16日，被解除職務的17位委員在《美國醫學會雜志》（JAMA）聯合發文警告，這一改革將嚴重削弱美國疫苗計劃，并可能影響民眾獲得救命疫苗的機會。

過去一周，美國疫苗公司莫德納 (MRNA.O)股價下跌9.2%，諾瓦瓦克斯(NVAX.O)下跌12.4%，默沙東（MRK.N）下跌1.4%，輝瑞（PFE.N）微漲0.1%。

ACIP是美國疾控中心下屬的重要咨詢機構，負責評估新疫苗的臨床試驗數據、副作用報告、成本效益及公共衛生影響，其決策直接影響兒童疫苗接種計劃、醫保報銷范圍及政府采購目錄。

解除ACIP原17位委員職務的決定是由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HHS）新任部長羅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做出的。

針對解職原因，肯尼迪稱：原委員會成員與疫苗企業存在利益關系，疫苗審批流于形式，委員會從未建議反對任何疫苗。他以1997年輪狀病毒疫苗Rotashield審批事件為例，指控ACIP對疫苗審查不嚴，當年該疫苗因不良反應被撤市，而當時支持該疫苗的ACIP委員中有4人與相關企業存在經濟關系。

這一說法遭到被解職委員的否認。前ACIP成員在上述聲明中表示，他們在任期內始終接受利益沖突監督。按照章程，委員必須在每次會議及表決前申報利益關系，并在存在潛在沖突時回避投票，“ACIP是聯邦委員會中最嚴格、最透明的機構之一”。

他們還強調，ACIP的架構設計旨在讓委員間的任期錯開，以確保專業連貫性與議題延續，“一次性清除全部成員不僅破壞制度穩定性，更將造成政策制定的嚴重斷層”。

ACIP委員任期通常為4年，在被解職的17人中，有13位是2024年初由拜登政府任命，原定任期至2028年結束。

在17名委員被集體解職后，美國CDC流行病學家菲奧娜·哈弗斯（Fiona Havers）宣布辭職。哈弗斯負責監管CDC呼吸道病毒數據，她表示“不再相信這些數據會被客觀使用”。

多家專業組織也表達了強烈不滿。6月10日，美國傳染病基金會（NFID）聯合美國醫師協會（AAPA）、美國家庭醫生協會（AAFP）、美國大學健康協會（ACHA）等22家公共衛生組織共同發聲，呼吁政府維持ACIP的獨立性與專業性。AAPA在聲明中指出，幾十年來，醫學界與公共社區一直依賴ACIP來指導疫苗接種，“此次撤職嚴重損害了人們對已被長期證明安全的疫苗的信心”。

在解除原17名委員的職務后，肯尼迪重新任命了8名新委員加入ACIP，其中包括一些曾公開表達反疫苗立場的人員。據《衛報》報道，新委員中超過半數曾公開質疑新冠疫苗的安全性。其中，至少有兩名新成員曾擔任代表患者的專家證人，起訴制藥公司疫苗的危害。

肯尼迪表示，新委員會將重新審視現有的疫苗接種時間表以及未來的新疫苗。

改組后的ACIP預計將于6月25日至27日召開會議，對COVID-19、HPV、流感、腦膜炎球菌和RSV疫苗相關的疫苗建議進行投票。

羅伯特·肯尼迪是美國第35任總統約翰·肯尼迪的侄子，于2025年2月經美國參議院投票后正式上任。早在2024年底特朗普公布對他的提名時，便引發廣泛爭議，77位諾貝爾獎得主聯名反對，理由是肯尼迪長期持反疫苗立場，缺乏醫療和公共衛生專業背景，且屢次攻擊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CDC與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IH）等聯邦機構。

BBC指出，肯尼迪在擔任部長前多次公開發表疫苗陰謀論，聲稱“自閉癥由疫苗引發”，“COVID-19是為攻擊某些人種設計的，免疫力最強的是阿什肯納茲猶太人和中國人”。

上任后，肯尼迪迅速推動多項改革舉措，引發持續爭議。3月底，衛生與公眾服務部宣布大規模重組，計劃裁員上萬人，將部門從28個合并為15個，員工數從8.2萬降至6.2萬。在他主導的2026財年預算方案中，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與CDC的預算分別面臨30%至40%的削減。據路透社報道，已有數百項涉及HIV、跨性別健康與疫苗猶豫的研究項目被迫終止，受波及高校與研究機構超過百家。

此外，肯尼迪還曾提出禁止接受聯邦資助的科學家在《新英格蘭醫學雜志》（NEJM）、《美國醫學會雜志》（JAMA）與《柳葉刀》（The Lancet）等期刊發表成果，聲稱這些期刊“已被制藥資本腐蝕”，建議改由衛生部設立內部出版渠道發布科研成果，引發外界對學術自由的擔憂。

2025年5月27日，肯尼迪曾繞過CDC內部程序，宣布將COVID-19疫苗從兒童與孕婦的官方推薦接種計劃中剔除。這一舉措遭到學界批評，被認為進一步削弱了疫苗科學決策的專業機制。兒科傳染病專家Lakshmi Panagiotakopoulos在此后因“無法再保護美國最脆弱群體”而辭去CDC相關職務。

（作者 張英 實習記者 盧丹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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