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深冬,華盛頓的寒風像刀子。
一輛不起眼的雪佛蘭轎車停在白宮側門陰影里,一個裹著廉價羊毛大衣、金發胡亂塞進貝雷帽的女人,低頭快步穿過警衛。
她懷里抱著一摞假文件,指尖凍得發紅。
“肯尼迪先生的新秘書。”她壓低聲音,帽檐下露出一抹標志性的、帶著怯意的笑。警衛揮揮手放行——總統的“午夜訪客”名單上,總有這樣神秘的女人。
而對于總統的風流韻事,警衛們早已心知肚明,這又是一個來為總統解決生理需求的女人,警衛們心里暗嘆,但無人發聲,也沒人認出,這是好萊塢片酬最高的女星,瑪麗蓮·夢露。
半個鐘頭后,在總統書房里,壁爐的火光跳躍。
約翰·肯尼迪穿著絲絨睡袍,慵懶地陷在沙發里,看著侍候在身邊的夢露,內心無比滿足。
他喜歡她這副樣子——脆弱、崇拜,像只誤入權力叢林的金絲雀。他遞給她一杯馬提尼,手指有意無意擦過她的手背。
夢露的心跳得又快又亂。
“杰克,”她聲音像蜜糖,“今天在片場,攝影師讓我一遍遍撩裙子……風呼呼地吹,下面全是男人盯著看的眼睛。”
她蜷縮起來,像回憶童年孤兒院的寒冷,“只有想著你,我才沒發抖。”
肯尼迪笑了,帶著政客慣有的、令人安心的魅力。他替她攏了攏滑落的衣領,動作溫柔得像情人。
“瑪麗蓮,你是獨一無二的。”
他贊美著,眼神卻掠過她頭頂,瞟向墻上的世界地圖——古巴、蘇聯、核按鈕。她的身體是溫暖的避風港,但他的野心在更冷的戰場上。
夢露沒看見那絲游離。
她只聞到雪茄、皮革和他須后水的味道。這味道讓她想起童年唯一抱過她的老工人,安全得想哭。
她靠過去,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你會永遠保護我嗎,杰克?”她問,天真得近乎殘忍。
肯尼迪的吻落在她額頭,像蓋下一個敷衍的印章。
“當然,甜心。”他承諾,聲音飄忽。壁爐的火光在他眼底跳動,映不出一點溫度。白宮的金色穹頂之下,她只是他收藏的又一件“活體戰利品”,與古巴雪茄和海軍勛章并無不同。
但天真的夢露,真的以為這個男人愛上了自己,以為自己會有一天從陰暗的角落,走向光明,成為美國的第一夫人,但怎么可能呢?
1962年5月19日。麥迪遜花園廣場被一萬五千顆狂熱的心臟撐得要爆炸。空氣里是香水、雪茄和權力的荷爾蒙。
今晚的主角是總統,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死死釘在后臺那條即將引爆世界的裙子上。
后臺。
夢露幾乎窒息。那件由讓·路易斯設計的“皮膚與亮片”禮服,像第二層會呼吸的皮,緊緊裹著她。2500顆手工縫制的水晶,每一顆都在燈光下尖叫著“欲望”。
她對著鏡子深呼吸,鏡中人臉頰酡紅。
眼神卻像受驚的鹿——經紀人警告她:福克斯公司威脅解雇,肯尼迪的人暗示“別太出格”。
但管他呢!今晚,她要讓全世界知道,杰克·肯尼迪是她的!
“總統先生——生日快樂!” 司儀的聲音像號角。音樂驟停。一片死寂的黑暗。
突然,一道追光如利劍劈下!夢露的身影在光柱中顯現,薄如蟬翼的布料下,曲線畢露,水晶折射出億萬星辰。
“Happy Birthday……Mr. President……”
她的歌聲帶著喘息,沙啞慵懶,像羽毛搔過每個人的耳膜,又像無形的手扼住了全場喉嚨。
空氣凝固了。
閃光燈瘋了似的炸裂,像一場銀色的暴風雪。
包廂里,肯尼迪的笑容完美得像石膏面具。他鼓掌,風度翩翩,對著麥克風調侃:“聽了這首歌,我明天就可以退休了!”
臺下哄堂大笑。但坐在他身旁的杰奎琳,嘴角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線。
她沒笑,她的目光穿透喧囂,精準地刺向臺上那個幾乎赤裸的女人——一個危險的、需要清除的病毒。
夢露看不見杰奎琳的刀鋒。
她只看見杰克在笑!她成功了!她踩著云端走下臺,顫抖著捧出一只絲絨盒子——勞力士金表,表背刻著:“With Love, Marilyn. Forever.”
她獻寶般遞過去,眼神熾熱得像要融化他。
肯尼迪接過表,指尖避開她的觸碰。
笑容還在,但瞳孔深處已結冰。“謝謝,瑪麗蓮。真是……驚喜。” 他聲音平穩,卻對身后的幕僚迅速遞了個眼色。
那人立刻上前,幾乎是用搶的,拿走了夢露手里的話筒和那只裝表的空盒。
“銷毀所有照片。” 肯尼迪低聲命令,聲音淹沒在掌聲里。她的銀河為他傾瀉,他卻只擔心星光灼傷他的權杖。
很顯然,夢露高估了自己在肯尼迪心中的地位,生日宴的“驚喜”成了核爆。
玩物終究是玩物,怎么可能擺上臺面呢?
夢露的電話成了白宮拒接的號碼,解雇信像訃告一樣從福克斯公司飛來。
更糟的是,肯尼迪派來“善后”的,是他的弟弟,司法部長羅伯特·肯尼迪——“博比”。他起初像個溫柔的救世主,聽她哭訴,給她擦淚,許諾“杰克有苦衷”。
孤獨的夢露像抓住新浮木,很快沉入另一段更禁忌的暖流。
但肯尼迪兄弟流的是一樣的血——當夢露開始認真,威脅要曝光“你們兄弟和黑手黨的那些事”時,博比的溫柔也凍成了冰渣。
1962年8月4日黃昏,比弗利山莊五號別墅。
夢露蜷在凌亂的床上,像被遺棄的布娃娃。手里緊攥著一本小小的、猩紅色封面的日記本——里面是潦草的字跡,記錄著肯尼迪兄弟的枕邊密語、古巴導彈危機的內幕交易、還有芝加哥黑手黨頭目吉安卡納的名字。
這是她最后的籌碼,也是催命符。
電話響了!是博比!她撲過去抓起聽筒,指甲掐得發白:“博比!求你了……我不能沒有杰克,或者……或者你!我可能……可能懷孕了!”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
聽筒那邊沉默了幾秒,傳來博比冰冷到陌生的聲音:“瑪麗蓮,你病了。你需要醫生,而不是妄想。”
他頓了頓,像法官宣判,“別再打電話。永遠別。”
絕望像毒液灌滿心臟。她顫抖著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白宮專線。接電話的是個冰冷的女聲。不是總機,是杰奎琳本人。
“肯尼迪夫人……” 夢露的聲音破碎不堪,“杰克承諾過娶我……我懷了他的孩子!你把他還給我!”
聽筒里傳來一聲極輕的、仿佛來自西伯利亞的嗤笑。“懷孕?親愛的瑪麗蓮,” 杰奎琳的聲音像水晶碰撞,清脆又鋒利,“如果你真懷了杰克的孩子,我建議你好好生下來。然后——” 她故意拖長調子,一字一句,砸進夢露耳膜:
“你搬進白宮。我走。”
咔噠。忙音。像斷頭臺的鍘刀落下。世界死寂。
夢露癱倒在地,猩紅的日記本從手中滑落,攤開的頁面像一道流血的傷口。窗外的洛杉磯燈火輝煌,卻照不進這間被絕望吞噬的囚籠。
1962年8月5日凌晨。比弗利山莊五號別墅死一般寂靜。
臥室里,夢露赤身趴在凌亂的床上,臉深陷在枕頭里。一只冰冷的手緊握著電話聽筒,仿佛那是連接人世的最后纜繩,卻早已斷了線。
床頭柜上,幾個棕色藥瓶東倒西歪,其中一個標著“戊巴比妥鈉”的瓶子空空如也,像咧開的嘲笑嘴巴。
管家尤妮斯·穆雷“發現”她時,尖叫劃破了黎明。
警察很快到來。現場透著詭異的“整潔”:沒有嘔吐物(過量服藥者通常會有),沒有掙扎痕跡。只有她頸部幾道不易察覺的青紫指印,在法醫的閃光燈下沉默地控訴。
那本猩紅色的日記本,像被施了消失咒,再無蹤影。
新聞像野火燎原:“性感女神香消玉殞!”“巴比妥過量,官方裁定自殺!”
葬禮上,好萊塢名流們戴著墨鏡,神情肅穆或哀傷。棺材里,她穿著簡單的綠色緊身裙,金發如昔,仿佛只是睡著了,要去赴一場永不散場的派對。
同一時刻,太平洋上空。
一架飛往舊金山的政府專機里,羅伯特·肯尼迪望向舷窗外翻滾的云海,面無表情。
助手低聲匯報:“洛杉磯方面確認了,先生。一切……結束了。”
博比閉上眼,沒有回應。云層之下,是浩瀚的太平洋,深藍如墨,埋葬著所有秘密,以及一個曾讓世界屏息的名字——瑪麗蓮·夢露。
而歷史書翻過這一頁,只留下一句冰冷的注腳:一場被權力精心擦拭過的“意外”。
六十年后。2022年。紐約蘇富比拍賣行。
錘音落下,驚起一片低呼。那件見證了毀滅與榮光的裸色水晶裙,以創紀錄的480萬美元成交。閃光燈再次為它瘋狂,如同1962年那個瘋狂的夜晚。
幾天后,真人秀明星金·卡戴珊穿著強行塞進身體的“復刻版”水晶裙,在Met Gala紅毯上搔首弄姿,引發全網群嘲:“東施效顰!”“夢露的棺材板壓不住了!”
沒人聽見,歷史深處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那件裙子,無論被誰穿上,都永遠在訴說同一個故事:關于一個渴望被愛的孤兒,如何被權力的鎂光燈點燃,又如何被它冷酷地焚為灰燼。
她的身體,她的愛情,她的死亡,最終都成了鍍金時代里,一樁明碼標價的商品。 而那個承諾“永遠保護她”的總統先生,早已和他的承諾一起,湮沒在達拉斯響起的、另一聲更著名的槍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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