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王峰 北京報道AI報志愿究竟靠不靠譜？

高考志愿填報在即，“天價報志愿”服務再次受到歡迎。據報道，網紅張雪峰旗下機構兩款12999元和18999元的志愿服務產品早早售罄。

“天價報志愿”服務只能滿足極少數考生的需求，在提供普惠性、基礎性志愿服務方面，AI曾被寄予厚望，但此類產品面世幾年來，要么錯誤較多，不同產品推薦結果相互打架，要么只能作為參考，考生依然需要志愿規劃師的指導。

2025年或將有所改變。深度思考技術推動大模型輔助志愿填報又進了一步，不僅所推薦的志愿準確率更高，而且高考志愿大模型有了AI Agent的雛形，搭建了類似真人志愿規劃師的工作流，強化了志愿填報的規劃性。

普惠的AI技術越發展，高考志愿服務市場就越理性，高考考生越能遠離“天價報志愿”。

不過，AI高考志愿還無法完全取代真人志愿規劃服務，推動高考志愿填報服務的普及、普惠，需要加大公共服務力度。

AI高考志愿進階之路

大模型如何改變AI高考志愿產品？

2024年以前，市場上的AI高考志愿產品還不是大模型技術，而是基于數據庫篩選的大數據技術。

考生輸入自己的地區、選科、分數、排名信息，以及意向高校和專業的所在地、類型等信息，系統根據各院校專業往年的錄取分數、位次進行匹配，自動生成填報建議，包括按照“沖”“穩”“保”給出不同層次的推薦結果，包括各專業最近幾年的錄取最低分、最低位次、招生計劃，以及預估的錄取概率等。

直到現在，這仍是AI高考志愿的主流產品。

2024年高考季，只有百度、以及靠譜AI、高考紙鳶等少數創業公司將大模型引入AI高考志愿產品，后者集成并調用其他廠商的通用大模型。

相比于基于數據庫技術的AI高考志愿服務，大模型有哪些優勢？

首先，人機對話形式降低了志愿填報產品的使用門檻，考生不需要按部就班地篩選各項限制條件，而是可以用聊天的方式獲取信息和建議。

其次，大模型產品更好滿足了考生的信息需求。數據庫技術產品一般只鏈接招生院校的官方信息，但大模型可以在全網進行實時檢索，抓取更有針對性的資料。

2025年，深度推理技術橫空出世，在這個高考季格外亮眼。

“今年深度推理大模型在高考中的表現堪稱亮眼，數學成績已達到130分以上，而去年，大模型的高考數學成績普遍只能達到四五十分。”一位大型科技公司人工智能工程師說。

大模型只用幾秒鐘就能給出一道題的答案，即便是最后的大題，不僅最終答案準確，而且分布作答也表現出色，能拿到全部的分數。

實際上，表現出色的深度推理大模型已能在全國數學一卷中取得145分的成績，只有選擇題第6題答錯。上述工程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這道題難度中等，大模型答錯并不是因為它太難，而是因為這是一道讀圖題，且圖中還包含數字等題目信息，目前的大模型“讀不懂題”。

高考數學只是深度推理技術小試牛刀，下一步亮相的舞臺就是高考志愿服務。

深度推理技術的突破

對于AI高考志愿，深度推理技術既有突破，又有創新。

所謂突破，是在高考報志愿最核心的推薦環節，提高錄取的概率。高考報志愿的數據庫原理看似簡單，考生根據自己的分數和位次匹配學校和專業，但實則相當復雜。

復雜的原因是高考報志愿極度個性化，兩名同省的考生即便分數相同，但由于選科、專業偏好、地域要求等條件不同，最終填寫的志愿表可能是完全不同的。

更關鍵的是，高校發布的往年錄取數據的顆粒度差異較大，給AI高考志愿產品的數據庫搭建造成了難度。比如，一所高校公布了2024年在某省錄取的物理組考生的人數、最高分、最低分、平均分，看似較為精細，但該校2024年在該省錄取物理組考生的專業有3個，卻沒有給出每個專業的錄取人數、最高分、最低分、平均分。

今年，深度推理算法對估算錄取難度有相似性的專業方面有了進展。靠譜AI基于圖嵌入（GraphEmbedding）技術研發了一種新的算法，利用歷史錄取大數據，挖掘全量院校和專業之間更深層次的關聯和規律，通過圖嵌入來構建和分析院校專業的關聯圖，探尋在錄取難度上具有相似性的專業集群，從而為考生提供更豐富的“替代”或“對標”選項。

夸克的技術路線則是“高考深度搜索”，當用戶輸入如“江蘇物理組考生584分，性格內向，想找穩定工作”這類復雜查詢時便會觸發。為提升回答的準確性與專業性，模型會將考生的真實需求精細化拆解，每一類需求都對應定制化的回答范式與要點，確保回復兼具針對性與深度。

考生以往在使用AI高考志愿產品時，產品給出的志愿建議都附帶諸如55%等命中概率。以往，這些概率并不準確，甚至離譜，比如給只有500分的考生推薦名牌985高校等。但深度推理算法攻堅的方向之一，就是提高這些估算概率的準確性。

所謂創新，是優化了大模型產品的使用體驗。以往，應用大模型的AI高考志愿產品都是將數據庫技術的志愿表功能與大模型對話框分置，用戶要么篩選志愿表，要么與大模型對話。

夸克近日推出了“志愿報告”功能，其本質是依靠深度推理技術打造的AI Agent，夸克相關工作人員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它通過“任務規劃—執行—檢查—反思”的鏈式推理流程，模擬一位資深志愿填報專家的決策過程。

與“一鍵生成志愿表”等傳統數據庫技術不同的是，“志愿報告”功能是一個工作流。“我們首先梳理邏輯結構、搭建模型并撰寫工作流程。在此基礎上，模型產出志愿方案，我們進行評分，校正事實性及邏輯性錯誤，如選科與專業要求不符等。同時，我們持續優化答案和文案，使其更具專家口吻和科學性，確保報告的準確性和專業度。”一位參與了模型訓練的志愿專家劉老師說。

靠譜AI創始人劉建華曾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高考志愿大模型攻堅的方向之一，就是讓它懂得高考錄取的邏輯，進而深度參與報志愿決策，還原真人志愿規劃師的工作流。

能否取代真人規劃師

當高考志愿大模型越來越像真人志愿規劃師那樣推理、規劃，它能否取代真人規劃師？

相比于動輒上萬元的“天價報志愿”真人服務，AI高考志愿只需要幾十元或者免費。高考志愿大模型的成本其實很高，比如夸克自動生成一份“志愿報告”通常需要耗時5—10分鐘左右，這就需要巨大的算力支持，為此夸克今年將算力投入擴大了100倍。但夸克高考志愿依然免費，是因為這是一個巨大的流量入口。據介紹，夸克的月活已經過億，而每年夸克高考志愿有30%的用戶是已經高考過的老用戶，這說明其高考用戶已轉化為大學生用戶。

AI高考志愿仍有短板，比如推薦志愿時難免有所疏漏，導致用戶無法完全依賴AI。但同時，這也體現了AI高考志愿現階段最大的價值——雖然無法窮盡所有可推薦的志愿，但其推薦的志愿總能給考生以參考。

夸克搜索負責人張帆也表示：“AI無法取代人類高考志愿專家，雙方是互補的合作關系。”

AI技術越發展，越有利于抹平高考志愿信息差，越有利于高考志愿服務市場理性發展。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就指出，圍繞高校招生與志愿填報亂象頻出，原因有二：一是考生和家長“不知彼”，缺乏信息收集與識別能力，很容易就被網上一些信息忽悠；二是考生和家長“不知己”，即不了解自己的興趣，以及未來的發展規劃。

“一些人認為，當前高考志愿填報存在‘信息差’，志愿填報規劃師賺的就是‘信息差’的錢。事實上，所有高考志愿填報信息，包括高校歷年來的錄取數據、當年的招生計劃、大學的招生政策，都是公開的，不存在任何內部信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