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天天在外面給人家照顧老人嘛？還不是端屎端尿喂飯喂藥。那不如回來照顧咱媽，咱媽退休金四千，分你兩千，這不比外面輕松？”

我站在廚房門口，手里還端著剛炒好的青椒肉絲，聽見老公劉志強(qiáng)在客廳這么一番話，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

“你說啥？”我瞪著他，“你媽退休金四千，給我兩千？我是她請的保姆啊？”

他一邊刷著手機(jī)一邊說：“咋了？你不是保姆嗎？你出去給人家干，一個月六千，還得擠地鐵、看人臉色。我媽又不罵你，家里又干凈，有空還能躺會兒，怎么就不行了？”

我氣得放下菜鏟子，沖他吼：“劉志強(qiáng)，你是我老公還是中介？我照顧你媽，是出于孝順，不是賣命。你這么算賬，真是叫我惡心！”

我叫李翠，今年47歲，是個干了三年多的家庭保姆，主要照顧失能老人。工作雖然辛苦，但每月六千，包吃住，老板家人也尊重我，我覺得累歸累，但值。

劉志強(qiáng)呢？做點(diǎn)小買賣，一年到頭也掙不出個像樣的數(shù)。我們這家，全靠我撐著。

婆婆王淑珍，今年72，身體還行，就是有點(diǎn)高血壓和老寒腿，平常說話陰陽怪氣。以前偶爾來住幾天，我都受不了，現(xiàn)在倒好，志強(qiáng)竟然想讓我辭工回來專職“伺候她”。

這還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劉志強(qiáng)又來了那一套。

他煮了碗面放我跟前，一邊往我碗里夾菜，一邊說：“翠啊，你想想，這幾年你也累了，家里現(xiàn)在也需要你。你媽……不是，你婆婆，也老了，總不能讓她一個人住在老屋子吧？咱接回來，一家人也有個照應(yīng)。”

我頭也沒抬：“那我出去干活就沒人照應(yīng)？我就不是一家人？”

他搓著手：“你看啊，外頭那工作，說辭就辭，說不定哪天被人換了；你在家伺候媽，咱們自個兒的家，媽一個月給你兩千，我也不虧你。”

我啪地一聲放下筷子：“劉志強(qiáng)，你聽著，我不是沒良心，我也不是不孝順。但你要是把我當(dāng)‘雇工’一樣對待，我憑什么心甘情愿？”

劉志強(qiáng)還是那副“你這人咋這么不懂事”的語氣：“咋了？你出去給陌生人擦屎你不嫌臟，給我媽擦你就委屈啦？那可是我媽！你媳婦不是應(yīng)該孝順婆婆嗎？”

我笑了：“孝順不是干活的借口，更不是你出工價雇人的籌碼。我又不是靠她那兩千吃飯的。”

這時婆婆正好打電話來：“志強(qiáng)啊，明天我就收拾東西，住你們那邊算了。你跟翠說說，買點(diǎn)豬蹄子，我這腿還是有點(diǎn)酸。”

劉志強(qiáng)嘴一歪：“行，行，你來，翠正好在家。”

我一個激靈站起來：“誰說我在家了？我明天就上工去。”

“你辭了啊！”他也急了，“你要真出去干，這家你還顧不顧了？”

我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伺候人，是靠技術(shù)吃飯，不是你當(dāng)傭人使喚。”

我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第二天一早出了門，去了一家新客戶家，照顧一位偏癱的老太太。

這邊生活雖然苦點(diǎn)，但對方一家人尊重我，吃飯都讓我上桌。老太太常笑著對我說：“你不是保姆，是我閨女。”

而我老公那邊呢？三天后，他打了電話，聲音沒了硬氣：“翠，你啥時候回家？媽說你不熱情，飯她也不愛吃，我做啥她都挑剔。她說你會弄她愛吃的豌豆糕……”

我輕描淡寫地說：“我現(xiàn)在在工作呢，抽不開身。你不是說我照顧她能賺兩千塊嗎？那你給她雇個兩千的保姆試試，看管不管用。”

“翠，我媽不是那意思，她就是嘴碎點(diǎn)……”

“你也不是那意思吧？”我打斷他，“你不是嫌我掙錢多了，想讓我回家‘降級’伺候人？你以為我只有你家可回？”

他沉默了。

那一刻，我徹底清醒了。

結(jié)婚這么多年，我是家里頂梁柱，是誰都沒說出口的“保姆”，但我不是免費(fèi)的，也不是該被呼來喝去的工具人。

后來我搬出去單住了，用自己掙的錢租了間一居室，小小的，卻有我自己的鍋碗瓢盆、被褥茶具。客戶也越來越認(rèn)可我，不到半年，我月薪漲到了七千二。

有一次，婆婆住院，劉志強(qiáng)來找我，低聲下氣地說：“翠，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也知道這幾年你撐著家里……要不你回來看媽一眼？”

我站在病房門口，看見婆婆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卻一臉傲氣：“她不是能掙錢嗎？怎么不來伺候我？這時候還講什么自尊？”

我沒進(jìn)病房，只是丟下一句：“自尊就是，我不是你雇來的，想什么時候伺候就得什么時候。”

我走了，頭也沒回。

后來，我聽說劉志強(qiáng)給婆婆請了一個山東來的鐘點(diǎn)工，一個月3000，不包夜。婆婆罵罵咧咧，說這人做飯沒味、擦地敷衍，還念叨我做的豌豆糕。

我在朋友圈曬了一張圖片——一張自己做的豌豆糕，配文是：“不是誰想吃，都能吃到的。”

底下點(diǎn)贊一堆。

我媽悄悄留言：“姑娘，咱活得比當(dāng)年強(qiáng)多了。”

我終于明白，女人活到中年，有沒有腰桿，不是靠男人給的，而是靠自己掙的。

我當(dāng)過保姆，但不是你家的長工；我愿意孝順，但不代表甘愿被呼來喝去。

從今往后，我只做自己生命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