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公路遺址。 本報記者 管毓樹 攝
開欄的話
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在云南的抗戰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東方戰線中連接中國戰場與太平洋戰場的戰略樞紐、更是中緬印抗戰的最前沿。在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旗幟下,云南各族人民發揚愛國主義精神,毅然投身全民族抗戰的洪流中,掀起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建立起堅實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了全民族團結抗戰的偉大局面。即日起,本報開設“銘記歷史 緬懷先烈”專欄,弘揚偉大抗戰精神,深入報道云嶺大地在抗日戰爭期間的重要戰役、英雄事跡以及各族人民團結御侮的光輝歷史,進一步激發云嶺兒女的愛國情懷,增強民族自豪感和凝聚強大奮進力量。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共體時艱,積極趕修”。抗戰期間,20萬云南各族兒女,在幾乎沒有任何機械施工的情況下,僅靠自己的雙手在云南西南部的崇山峻嶺和原始森林中,將一切高山峽谷化為通途,建造了一條長達1000多公里的簡易公路——一條通往世界的大動脈,一條地圖上永不消失的紅線,一個永遠抹不去的抗戰記憶,這就是起于中國昆明、終于緬甸臘戍的滇緬公路。
硝煙彌漫 重走抗戰生命線
1937年12月,一架美軍偵察機掠過中國西南的天空。抗戰全面爆發后,隨著沿海相繼淪陷,日本軍隊切斷了中國大陸同國際社會的交通線,妄圖把中國變成一座孤島。
物資供應幾乎中斷,前線戰士槍炮聲不停歇。在這危急存亡之時,為打通抗戰生命線,一支由工程技術人員和云南各族群眾組成的隊伍,毅然集結。1938年1月,漢族、白族、彝族、傣族、回族、景頗族、阿昌族、德昂族、苗族、傈僳族、布朗族等各族群眾陸續到達工地,滇緬公路全線同時開工修建。
沒有人知道,他們參與修建的這條路會成為中國與世界聯系的抗戰生命線。
這是一條不可想象的路。
滇緬公路計劃修筑時,很多人認為它將永遠停留在圖紙上。滇西兒女手持鋤頭、十字鎬,肩背石碾子,“一寸公路一寸血”,將圖紙變成了現實。
滇緬公路要越過滇西橫斷山脈的云嶺、怒山、高黎貢山等崇山峻嶺,橫跨漾濞江、瀾滄江、怒江等急流深谷,可謂艱險異常。同時,滇緬路沿線環境惡劣,瘴瘧為患,惡性瘧疾能在幾小時內奪人性命。
在筑路工具原始簡易,自然環境十分惡劣的條件下,云嶺兒女不曾遲疑后退,紛紛自帶口糧和工具,跋山涉水到工地修路。
這是一條血肉鑄就的路。
在畹町橋頭,陳列著一個當年筑路用的石碾子,上面刻有:“萬眾筑血路,機工譜丹心。遠征壯歌行,鑄就抗日功。”
豪情壯志,無悔誓言在80多年前的小鎮畹町響徹云霄。
據統計,1938年1月至8月是滇緬公路施工的高峰期,全線施工人數平均每天5萬多人,最高時施工人數達到20萬人。在整個筑路過程中,滇西民眾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在筑路工程中死于爆破、墜崖、落江、塌方和瘧疾的就不下兩三千人,死亡率約為千分之十五,滇緬公路因此被稱之為“血路”。
還有一群人,也在滇緬公路上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知道祖國急需汽車和駕修人員時,愛國華僑紛紛捐獻汽車,并組成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服務團,回國參加抗戰。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服務團分9批先后到達昆明,受到國內同胞的熱烈歡迎。
自此,滇緬公路成為了南洋華僑機工的主戰場,搶運軍需物資是他們的主要任務。他們駕車前往緬甸臘戍裝載軍用物資,經畹町入境,行駛在高山峽谷之間。面對重重困難,廣大南洋華僑機工毫無怨言,在險惡的條件下,義無反顧地投身于抗戰運輸,譜寫一曲響亮的愛國主義戰歌。
歷史回響 承載重要意義
“修昆明至下關毛路,用了10多年,而滇緬公路全線貫通,用時不到1年,創造了奇跡。”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委黨史研究室主任王偉提起滇緬公路,如數家珍。
據介紹,滇緬公路分為兩段修筑。昆明至下關一段為東段,抗戰前就已修通,長411.6公里。下關以西至畹町一段為西段,長547.8公里。國內段全程為959.4公里。而芒市至畹町芒畹公路,早在1928年,就在芒市土司方克光的主持下,修通了簡便公路,可通行小汽車。
“滇緬公路修建難度十分大,父親費盡了心血。”今年79歲的方克光之女方文琴小時候總聽父母及前輩講述修路的經歷,很多故事與傳奇時時激勵著她。
1938年8月底,滇緬公路全線建成通車。整個工程挖填土石方1233萬立方米,修建大中橋梁7座,小橋522座,涵洞1433道,用了287天的時間,提前8個月完工。
滇緬公路一經通車,便車輪滾滾,夜以繼日。
1938年底,首批軍需物資經滇緬公路運入昆明。據記載,滇緬公路剛通車時每月的貨運量就達1000噸。從1938年開通至抗戰勝利,從滇緬公路運入中國的戰略物資共約50萬噸。
在那個年代,滇緬公路可謂是一條傳奇之路,是中國依然可以保持對外聯通的唯一通道,也是一條讓國人寄予極大希望的公路,更是一條對抗戰勝利作出特殊貢獻的功勛級公路。
滇緬公路在條件極為困難的情況下,以極短的時間建成,這是公路史上的奇跡,使全世界為之震驚。當時,美國駐華大使詹森受羅斯福總統指派,專程取道仰光巡察滇緬公路,在作了沿線的實際考察后發表談話,認為“修筑滇緬公路物質條件異常缺乏,純系人力開辟,……為全世界任何民族所不及”。英國媒體也稱:“只有中國人才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做得到。”
時局更新 煥發時代新光彩
盛夏時分,記者走進芒市三臺山德昂族鄉,這里有著約20公里的路面仍保持著滇緬公路原來的模樣。行駛在路上,急彎轉向、高低起伏,這段路無聲銘記著歷史。公路兩旁植被茂盛,村莊林立,在邦外村光明小組,公路轉彎幾乎是90度,外面是陡峭的山溝,車輛翻下去將造成難以想象的悲劇,這里立著南洋華僑機工無名英烈紀念碑,碑文上寫著,這里曾掩埋著兩名無名英雄。
沿途,有修筑公路時的浮雕及簡介,浮雕還原修筑滇緬公路的生動場景。“小時候我們從芒市乘客車至瑞麗,就從這里走,公路實在難走,非常顛簸。”三臺山鄉宣傳委員姚昌東介紹,計劃依托保留較為完整的900米滇緬公路打造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基地,讓更多的人了解滇緬公路的重要歷史意義,重溫那段難忘的歲月。
從昆明主城區黃土坡滇緬大道徑直往西走,經楚雄、大理、保山、德宏至緬甸臘戍,這條長1146.1千米的滇緬公路,在歷史的變遷中,不斷修改擴建,升級迭代。從原來以碎石、卵石、沙礫混合鋪墊,以彈石路為主的公路,變為現代化道路。
從1959年至1986年,我省對滇緬公路進行了多次改造,縮短了里程,提升了通行效率。隨著昆安、安楚、楚大、大保、保龍、龍瑞等高速公路、高等級公路的建成通車,滇緬公路展現出了新的生機與活力。
高山不語,江河永流。
今天,在建的大瑞鐵路與曾經的滇緬公路交疊,連同320國道、杭(杭州)瑞(瑞麗)高速公路服務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擔負起連通南亞和東南亞的交通運輸重任。
硝煙散去,滇緬公路以新的姿態融入新的發展格局。
本報記者 殷潔 管毓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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