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 · 祈晴

柏子龍潭的千年守望

又到一年梅雨季，今年入梅比往年早了些。進入六月，滁州便開始了“貓一陣狗一陣”的天氣變化。受丘陵地貌影響，滁州歷來易旱易澇，尤以旱情為多。風調雨順，一直是皖東人民最樸素的祈愿，而在千年前，尚無人工降雨技術，有這樣一個地方，寄托了人們的期望，也流傳著這樣動人的傳說……

柏子靈湫的傳說

柏子潭，又稱柏子龍潭，俗稱龍池，在豐山東南約二里，相傳由漢代采銅井坑凹陷積水而成。

清康熙《滁州志》柏子靈湫圖。原畫題字為：“水有龍斯靈。潭為漢時采銅而鑿。宋太祖濯纓潭濱，乃有龍瑞；建祠祀之。明太祖禱雨輒應，敕祀不絕，今踵行之。”

元代至正十四年（1354年），朱元璋率義軍駐扎滁州。那一年七月，恰逢久旱，土地干裂，莊稼和樹木全都枯萎了。軍營人心惶惶，大家又害怕又發愁，糧食也快吃光了。一位叫楊文素的長者告訴朱元璋，西南方向的豐山南面，有個柏子潭，傳說神龍棲息其中，非常靈驗。每逢旱災，滁州官員都會在潭邊向龍神求雨。

朱元璋立刻策馬前往。祭祀結束后，他想起當地人說的：只要誠心祈禱，潭里必定會出現異象——要么看到魚尾在水面劃過的波紋，要么有鱉、豬婆龍（揚子鱷）浮出水面，可眼前的潭水平靜得像一面鏡子，什么都沒有。朱元璋拉弓搭箭，朝著深潭“嗖！嗖！嗖！”連射三箭，又對著深潭說：“以前來祭祀你的人，都說見到了異象顯靈，今天卻不靈驗。我與你約定三天，如果三天內你應了我的請求，下了雨，我必定用最恭敬的禮儀來祭祀你！可如果過了三天還不下雨…你這潭里的神仙，還想安安穩穩地享受人們的供奉和祭祀嗎？”

接下來的三天，一日比一日晴朗。第三天中午依然如此，僅豐山右邊天空有墨云一點。朱元璋心想，這點云即使下雨也解不了久旱。覺得沒什么指望了，于是轉身回到屋里休息。可不一會兒，外間幽幽暗暗，天空墨云密布，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朱元璋看到后立刻頂著風雨，到神祠感謝龍神。這場雨下得又大又好，分寸拿捏到位——它把干渴了很久的土地澆了個透，救活了枯萎的莊稼，但又沒有大到引發洪水災害。

這成為朱元璋人生中的一個吉兆，加之他農民出身，關心民生，以致于以后數十年中，對此潭念念不忘。十九年后，也就是洪武六年（1373年），朱元璋下旨御制《祭柏子潭神龍文》，并遣使至柏子潭前祭禮。洪武十八年（1385年），朱元璋再次下詔，在柏子潭前建亭，并立“柏子潭神龍效靈碑”。柏子潭因此聞名一時。

滁州南京太仆寺景區“大明皇帝御制柏子潭神龍效靈碑”

古人相信天人感應。每逢天災，地方官員常反省自身，代民請命，祈福消災。早在北宋年間，滁州太守歐陽修就曾親撰《祈雨文》《修城祈晴祭五龍文》《祈晴祭城隍神文》《百子坑賽龍》等祝禱之文。

但“醉翁”要比明太祖溫和，他更愛和“神仙”講講道理。《祈雨文》開頭就說滁州地方官不過三四年就換人，神仙在滁州居住是長久的。這么一對比，應該神仙對滁州的感情更深啊！而且滁州人敢不聽官吏的，什么時候敢不聽鬼神的呢？在文章結尾，歐陽修又誠懇地表示如果神仙有不滿意的地方，就降罪于自己，請求賜予滁州百姓甘霖緩解干旱。“祈晴”文則是由于“冬雪春雨”，降水過大，“醉翁”就建議神龍在不需要下雨的時候安居靈湫，真的需要雨水時，自然會和神仙說。

龍池波光今何在？

滁州西澗路和天長西路交叉口，水榭秀樹掩映著重建的“南京太仆寺”。入寺山行一二里，“神龍效靈碑”前荒潭一座，正是柏子靈湫原址。龍池故地為什么在南京太仆寺里？故事還得從明朝說起。

太仆本為官名，秦漢時主管皇帝車輛、馬匹。洪武六年（1373年），朱元璋下詔，兵部在滁州設立統一管理全國繁育養殖軍馬的機構——太仆寺，管理九府三州的馬政。這是滁州歷史上唯一一個中央級政府部門。太仆寺設立之后，滁州名宦要員往來增多，政治人文環境顯著改善。永樂初，明成祖朱棣遷都，另設北京太仆寺，滁州的太仆寺就改名為南京太仆寺。

六月傍晚的滁州南京太仆寺

正德七年（1512年），王陽明任南太仆寺少卿。在滁州的日子里，龍池潭邊總有王陽明或講學會友，或獨坐靜思的身影。“日與門人遨游瑯琊、讓泉間。月夕則環龍潭而坐者數百人，歌聲震山谷，諸生隨地請正，踴躍歌舞，舊學之士皆日來臻，于是從游之學自滁始。”為加強南太仆寺的防衛，他主持修建了馬政街。清代以后因街道毗鄰龍池，又被叫做龍池街。

滁州南京太仆寺景區“陽明洞”

500年滄海桑田，龍池沒了戰馬嘶鳴，少了名士風流，卻滿載市井熱鬧，以“龍池”命名的范圍也越來越大。現在的龍池社區緊鄰南京太仆寺、豐樂亭、西澗湖，轄區面積2.1平方公里。

其實，在“大滁城建設”之前，龍池地塊不像現在這樣秀麗。當時整個地塊面積26萬平方米，居住著2800余戶居民，戶數多且人員雜，棚戶聚集。

館藏檔案里記載，2008年11月曾有這樣一封群眾來信。“我們有近萬居民出行唯一的道路是環滁州西路至銅礦段，長約500米。這一段路長期年久失修……現在這個路整個路面早已不能正常行走，最深凹處有50公分，下水道堵死，污水橫流，路燈殘缺，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還有占道小菜場在經營……”滁州市重視社情民意，將西環路以西瑯琊古道以北（銅礦）和小鐵路附近棚改事宜提上日程。

龍池地塊拆遷、改造、安置已是大工程，更難的是如何利用好文化底蘊，豐富群眾的精神生活。2011年，為順應經濟文化一體化發展趨勢，市委決心推進文化強市建設，打造文化滁州。社會各界積極響應，建言獻策，提出重建南京太仆寺，復現“明代十二景”等意見建議。2019年，兼備城市公園與旅游景區功能的南京太仆寺營業開放，除參觀太仆寺衙署需要購票外，其余景點均可免費游玩。龍池遺址被包含在景區內，雖暫未復現，但五龍君祠、司馬神廟、繹思亭、來遠亭等建筑已重回故地。

小山含翠，神龍蹤跡無覓，滁人不祈鬼神久矣。如今，市域內水庫、塘壩星羅密布，清流河、南湖、明湖等碧波蕩漾，排水綜合治理有效緩解城市內澇，應急管理體系持續提高抗風險能力。“風調雨順”，不再是被動的祈求；主動守護，滁城人民在接續奮斗中奔向幸福安康。吳頭楚尾，青山綠水之間，又有新的傳奇在等候。

來源：滁州在線

文字：王萬紅、丁薛

主辦：滁州市文化和旅游局

編輯：張榮蓉，初審：賁方舟

復審：嚴 慧，終審：高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