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中國影視發展長河，經典的文學改編影視作品，早已成為幾代人記憶中難以磨滅的文化印記。21日，“文學之光、影視閃耀——最具轉化價值文學IP推薦會”現場，邱華棟、何向陽、孫甘露、馬伯庸、徐則臣、石一楓等作家，與謝飛、張冀、閻建鋼、梁振華、張恒、梁萌、楊蕊等影視從業者共同探討文學奔赴光影世界的無限可能。

作為第27屆上海國際電影節、第30屆上海電視節“跨幕敘事者：從IP到影視”系列活動之一，推介會由中國作協社聯部、中國作協創研部、上海市作協、上海國際電影電視節聯合主辦，推動更多優秀文學作品實現影視轉化，為當今影視高質量發展注入更多源頭活水。

站在文學肩膀拓寬藝術天空

前不久，中國作協社聯部與中國傳媒大學聯合發布的《2024年文學改編影視藍皮書》顯示，在當年熱度與口碑俱佳的劇集中，文學改編作品占比高達54%，排名前十的劇集中就有8部源自文學改編。

“文學為電影提供了不朽的精神母題，電影為文學拓展了無限的藝術天空。一些時刻，我們通過電影去尋找那部文學之書，一些時刻，我們閱讀文學，會想往賦予它新的藝術能量。”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創研部主任何向陽如數家珍——魯迅《祝福》，祥林嫂的凝望通過白楊的眼神再次傳達出女性向舊時代的哀怨發問；楊沫《青春之歌》，林道靜經由謝芳的吶喊，還原了不甘于被動命運的理想主義“新女性”；袁靜、孔厥《新兒女英雄傳》電影傳播讓更多人了解到抗戰初期一代英雄兒女的勇敢；馬識途《盜官記》由姜文重構為《讓子彈飛》的黑色寓言，獲影迷推崇；劉慈欣《流浪地球》經郭帆啟動了中國科幻電影新里程……展現出文學名著改編的強大號召力。

中廣聯合會電視劇導演委員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導演閻建鋼曾將路遙《人生》改編為電視劇《人生之路》，他拍的電視劇里有一半由經典文學作品改編而來，“每次拍創作這樣的劇目，都感覺格外有底。它們經得起一代代觀眾的解讀。”不過他也直言，有些文學作品，尤其是當代作品并不具備經典文學的品質。“電視劇的底層要求是故事性，但真正好的文學改編并不僅僅滿足于故事性，還要求有思想性、當代性。此外不可否認的一個標準是市場接納度。”

影視劇《長安的荔枝》原著作者、小說家馬伯庸認為，當代創作者的重要工作是在古代題材中找到“當下性”——捕捉和當代人情緒相通、能夠被年輕讀者理解激活的題材，并把它們發揚光大。“建立起這種連結的關鍵，是人性本身。換句話說，當我們吃透并理解人性，找到古今人性共鳴之處，就能在歷史寫作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寫出更多讓當代人感同身受的故事。”

“最具影視轉化價值文學作品推薦榜”同期公布，60部文學作品榜上有名，包括麥家《人間信》、畢飛宇《歡迎來到人間》、賈平凹《河山傳》、阿來《尋金記》、蘇童《好天氣》、葉兆言《璩家花園》、萬瑪才旦《水果硬糖》等。“最具轉化價值文學IP上海作家作品特別推薦榜”上榜作品，有小白《封鎖》、滕肖瀾《平衡》、薛舒“生命兩部曲”、孫颙《兩間》、高淵《諾曼底公寓》、陸梅《萬花筒》、姚鄂梅《海燕》、程小瑩《白紙紅字》、匪迦《垂直起飛》、和曉《凡人傳》等。

轉化應尊重各自藝術規律

業內指出，任何文學作品的影視轉化都不能被簡單理解成“IP改編”，而是文學與影視從業者都深入地感知時代，感知社會，感知人，“同時意識到兩種門類自身發展的歷史，并對時代中的種種變化作出自己的回應。”上海市作家協會主席孫甘露談到，文學和電影創作，各有其自身藝術規律，我們不能把改編理解為就是從一種敘事方式向另一種敘事方式的轉化。

他以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放映的電影——日本導演石川慶根據日裔英國作家石黑一雄小說改編的《遠山淡影》為例談到，人們會在回望中重新“塑造”往事。“無論文字敘述所暗藏的不確定性，還是影像畫面所呈現的相對明晰，都揭示了人物心理層面復雜的日常感知，探討了人物的內疚和自欺。這種轉化與揭示，由一個時代各門類藝術家的合力創造而成。小說敘事和影像敘事，相互影響滲透，它們都不僅僅只是敘事手段，而是我們觀看與理解世界的方式。”

作為電影《千里江山圖》編劇，中國電影家協會副主席張冀說，小說文本中提供了生動鮮活的人物群像，也在時間與空間上為電影帶來巨大可能性。“上海這座城市與時空、與市民，永遠有關系。真正的文學改編需要深入具體，需要每個創作者一步步走下去。”

在中國作協副主席、書記處書記邱華棟看來，文學作為人類精神世界的深邃表達，承載著時代的記憶、情感與思考；影視則以具象化、沉浸式視聽語言，讓文學突破文字邊界，觸達更廣泛受眾，豐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電視劇《北上》原著作者、人民文學雜志社主編徐則臣認為，“我們要尊重文學語言，也要尊重影視語言，修辭立其誠，這既是尊重讀者和觀眾，也是尊重自己。”

北京作協副主席、作家石一楓對文學影視改編轉碼過程中的“種種變化變形”表示尊重，“影視劇自有藝術規律，有它需要面對的難題。我相信在某種程度上，影視劇會激發出它的力量，讓觀眾產生強烈的共情，看到更多‘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