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導演烏爾善說一句“漢族是元朝之后才形成的”，在網上炸了鍋。你說這事兒怪就怪在，聽著像歷史，細看全是誤會。

“漢族”這倆字，確實來得不算早，可咱們這群人，早就在歷史舞臺上忙活了兩千多年。有時候叫“華夏”，有時候自稱“唐人”，名號變來變去，文化、血緣、認同感可沒變過。

從北魏孝文帝那一錘定音，到民國“五族共和”把它寫進國策，這個“漢族”的名字才算徹底坐穩了板凳。可它背后那條文化長河，早就流淌千年——不是誰三言兩語能潑干的。

“漢族”這倆字，是北魏送上的一頂帽子

這名字來得不早，但一上場就挺正式。

歷史上，“漢人”一詞很早就出現了，不過那時候用得比較寬泛。漢朝以后，生活在中原、講漢語、穿漢服、信儒家的人，常常被叫做“漢人”。

可你要說那時的人真把自己當成“漢族”？那還早著呢，因為直到公元5世紀末，這頂叫“漢族”的帽子，才第一次被正式戴上。

時間定格在北魏孝文帝執政的471年至499年之間。這個孝文帝，是個狠角色。他是鮮卑人，卻干了件讓鮮卑貴族跳腳的事——推行全面漢化改革。

他遷都洛陽、改穿漢服、講漢語，還明文規定，貴族必須改漢姓。比如拓跋氏，改姓元。動靜搞這么大，圖的是啥？圖的是穩定中原政權，統一民族認同。

專家何德章指出，正是在這個階段，“漢族”作為一個相對清晰的族群稱謂，開始在官方文書與政策中出現。

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北魏政權需要拉攏漢人、消解民族界限，于是就給這群“非鮮卑人”起了個集合名字。這個名字，就是“漢族”。

這一頂“漢族”的帽子，雖然最先是北魏遞過去的，但后來卻越戴越合適。因為它既能覆蓋中原傳統文化背景的群體，又能在政策操作上劃清族群邊界。換句話說，這個概念從一開始，就帶著點工具性。

更有意思的是，北魏的“漢族”指的并不只是一個血統意義上的族群。它更多的是一種文化、語言、生活方式的綜合體。

說得更直接點，當時只要你講漢話、穿漢衣、守漢禮，哪怕你祖上是鮮卑、羌、氐，也能被納進“漢族”這隊伍里。

這個帽子一旦戴上，可沒摘下來過。往后數百年，隨著中原王朝一輪又一輪地更替，“漢族”越來越成為國家治理中一個穩固、清晰、方便操作的族稱。

到了這一步，“漢族”這兩個字，才算有了政治上的身份證。

“華夏”“唐人”“漢兒郎”——叫法變來變去，身份可沒變

別看“漢族”這名字是北魏那會兒的產物，可早在這之前，咱們祖宗的自我稱呼，可謂五花八門。

最早的，是“華夏”。周朝時候，這詞兒火得不行。它既是地理概念，也是文化認同標簽。誰講禮、守義、崇文，就可以自稱“華夏”。

再后來，有人開始說自己是“中原人”“秦人”“晉人”，有的是地理自豪感，有的是對政權的歸屬感。到了唐代，“唐人”成了海外華人的通用自稱，沿用至今，比如“唐人街”。

你看稱謂雖多，但本質上，都是在表達一種文化歸屬。專家在資料中提到，“這些稱謂未曾構成穩定族稱，但都構成了‘漢族’族稱最終出現的語義鋪墊。”

這就好比一個人小時候家里人叫小名，朋友叫外號，長大后辦身份證才有了正式名字。漢族這個族稱，就是那張身份證，但它前面的“名字”，其實已經在千百年間喊了很多遍。

除了官方稱謂，民間的自我認同也一直在線。明清時期，流民在南方建村，常以“秦人”“中州人”自居；而在邊疆地區，不少回族、土族也常自稱“漢民”。

到了宋代，隨著“夷夏之辨”日漸衰微，“漢兒”“漢家郎”“漢民”開始頻繁出現在詩詞和史書中，但用法仍未完全穩定。

直到北魏之后，“漢族”才從一個零散的用詞，逐漸成為政治與文化認同的統一表達。這中間沒有一刀切的界限，只有點點滴滴的文化匯流。

所以說，“漢族”這個名字的出現，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段“匯水成流”。

要是站在時間長軸上看，就像一條河從不同山頭匯來的水，最后變成了一條主干河道。這條河叫“漢族”，而它的源頭，是“華夏”“中原”“唐人”的千年回響。

名字定了，也不輕松——現代“漢族”是怎么寫進民族名冊的

清末民初，帝制退場，民國開局，原先用“華夏”“漢民”這些詞還湊合。但到了國家建構這個新階段，僅靠“湊合”不行了。

要組建現代國家，就得有清晰的民族分類——這時候，“漢族”的名字開始“官宣定型”。

1912年，中華民國成立，“五族共和”的提法第一次把“漢族”與滿、蒙、回、藏并列，寫進政治宣言。

這不是喊口號，而是現代國家治理的需要。你總不能讓十幾億人都說“我是中原來的”“我祖上是晉國的”吧？那國家戶口本怎么編？

這個時候的“漢族”，再也不是北魏孝文帝嘴里的那個概念了。它是一種政治、文化、族群、語言上的聯合體，是一種在歷史中演化、在現代被制度化的概念。

學者指出，近代“漢族”定型的過程，其實是一個民族建構的過程。它既要回答“誰是中國人”，又要回答“中國人分哪些類”。這一步，對當時的新政府來說，關鍵得很。

1930年代，“中華民族”的大旗立起來，“漢族”被確認為中華民族的核心成分之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國家組織開展了“民族識別工作”，到1960年代，確認漢族為56個民族中的主體民族。

而這個“主體”，不是講血統優越，而是講歷史文化傳承的廣泛性、政權繼承的連續性，以及語言和生活方式的同質性。

從北魏那句“你們是漢族”，到近代的“我們是漢族”，這個“漢”的主體意識，才算真正落地成型。

如今再看那句爭議言論——“漢族是元朝之后才形成的”，問題不是時間對錯，而是忽略了族群構建的歷史厚度和文化邏輯。專家早就說清楚了：“漢族是長期歷史演進的結果，不是哪個朝代拍腦袋決定的。”

參考資料：

何德章：漢族族稱的出現與定型.中國歷史研究院.2023-03-23.

從中國歷史脈絡認識“中華民族”概念——“中華民族”概念百年發展史的啟示.中國社會科學網.2021-08-26.

再談烏爾善，漢族和少民爭議歸根到底都是內部矛盾，沒必要那么激動.觀風聞.2023-08-30.

《封神》導演烏爾善說“漢族是元朝之后形成的”，這個說法對嗎？.浩然文史.2023-08-26.

對"民族"概念的一些思考.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2019-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