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德和冬花結婚了,大伯哥和弟媳結合,好像有點不體面。但人家本來就是心心相印的一對,弟弟已經身亡,兩人結合也是無可非議的。
兩口子男耕女織,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家里又買了兩頭牛,還增添了自行車和縫紉機。在那個年代,也算得上很富足的家庭呢。
收罷地里的莊稼,畢德騎了自行車,后面帶了小媳婦,逛集市,進縣城,羨慕得閑話大嫂直流哈拉水呢。
“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嫁了個不中用的漢子,只知道挖地埝根子,床上功夫也不咋的。要是嫁給畢德,呵呵,俺現在也成闊太太了。——”
另一個女人接了話巴子說:“看你那德性,還嫁人家畢德呢,能嫁給現在老頭子就不錯了。想嫁人家能干的主?也沒尿泡尿照一照,你配不配!”
“俺咋啦?比她冬花也沒少一樣東西,就是命差了點。哪像你,好好的人不嫁,偏偏嫁了個腐腿子!——”
兩人說著說著就撕拽起來,正好李大爺路過這里,才把她倆扯開了。
畢德騎了自行車到集市上辦點事,半路碰上了閑活嫂。她一手提了一只大母雞。
畢德停住車子,向她問道:“他大嫂,看你慌慌張張的樣子,提兩個大母雞干啥去?看你累得滿頭大汗的樣子,不如我捎你一程吧。”
“真是遇上好人了,省得俺還得跑半天的路。俺那沒用的漢子,一點本事也沒有,天天刨地埝根子,感冒了,家里沒錢,把雞賣了,給他抓兩付藥,余下錢買點油鹽醬醋啥的。”
她說著,就坐在畢德的車子上,怕摔著,一手提著母雞,另一只手緊緊地摟了他的腰。
“要是當年嫁給你,俺也該享福了,沒事還能坐上大洋馬,到外面溜一溜。”
“那時俺窮得叮當響,你哪肯嫁給一個叫花子?”
“說的也是,俺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哪能知道你發這么快呢,成了村里富裕戶了。”
她說著,那只摟他腰的手,做了個不雅的動作。
畢德有點生氣了說:“你要是不老實,俺就不帶你了!”
“別別別!俺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了一下,值得你動這么大肝火嗎?”
畢德辦完事,順便到商店里給媳婦扯上一件上衣布料,再買些其它日用品。正巧又遇上了閑話嫂子。
“他嫂子,正巧又遇上你,給我參謀一下,我想給媳婦兒扯件衣服,你看什么花色好。”
閑話嫂高興了,說:“我算沾上你的福了,回去也不用再跑路了。”
畢德指了指柜臺上一梱白底紅圈的布料問:“你看這個料子咋樣,不知道她穿上合適不合適?”
“我只知道俺女人懂女人,誰知道你這個大男人比俺還懂女人。你媳婦臉蛋白得和蓮藕一樣,配上這料子,簡直成仙女啦。不像俺這種黑臉人,只配穿黑色衣服呢。”
他扯完布料,又走到付食柜前說:“有紅糖嗎?給稱上三斤好嗎?”
營業員問:“你是干什么用的?如果喝紅糖水,紅糖就挺好,要是給做月子老婆用,我建議你還是買黑糖。”
他靦腆地低了頭,低下頭說:“那就買黑糖吧。”
閑話嫂驚得眼晴瞪得好大說:“你結婚才幾天,冬花就懷上了?哪像俺,肚子真不爭氣,結婚好幾年了,肚子連點動靜也沒有。”
“著急啥呀?慢慢來嗎,早晚會有的。”
畢德帶了閑話嫂回到村口,他對她說:“他大嫂,已經到村口了,你下來吧,走幾步就到家了,免得別人說閑話。”
“咋啦?還怕俺粘上你了,我才不再乎呢。”
趁閑話嫂下車伸腰間隙,畢德猛蹬車子,一溜煙走開了。
閑話嫂見人便講。“俺今個可占福啦,還是第一次坐了大洋馬呢?說不定俺也要發了。”
鄰居大嬸子開玩笑說:“說不定你還沾喜了呢,要是能生個大胖小子,不得把你男人高興死了。”
“俺也想沾呢,可人家也不讓沾呀。”
畢德回到家里,拿出扯來的花布讓媳婦冬花看。“你看這料子行嗎,還是閑話嫂參謀的呢?”
“閑話嫂?你沾她干啥?她可是屬狗皮膏藥的,一旦粘上了,想扒也扒不掉了。”
她拿了布料在身上比試了一下,說:“還是俺男人最懂俺,這花樣兒,夏天穿身上涼快著呢。就是有點浪費了,咱山里人,有件衣服穿就行了,這件料子,要花好多錢吧,咱家母雞下一月的蛋,還不夠一件衣服錢呢。”
畢德回懟說:“要錢干啥?要錢不是花的嗎?把俺媳婦打扮得溧漂亮亮的,俺看了也舒心呢。”
他又從袋孑里掏出紅糖說:“把它攢下吧,等咱寶寶出生了,你好補身子。”
“沒有那么驕氣,俺娘說她生俺時,天天吃開水泡饃呢,奶水還不照樣嘩嘩地流。”
“勞累一天了,肯定餓了吧,我給你做飯去。”她說著,就要離開了。
“先別急嗎?讓我看看咱那寶見兒,有點動靜沒有?”
他說著,俯下身子,把耳朵緊緊貼著她的腹部,待了好大一會兒說:“沒聽到什么動靜,只聽到里面咕咕地叫呢。”
冬梅輕輕拂了一下他冒汗的額頭說:“傻男人,真是傻得不透氣了。八字還沒一撇呢,還能有什么動靜?那咕咕聲是催俺吃飯呢。”
“難道你一天沒吃飯?這哪行,你不吃,也得為咱寶寶想想啊。”
“你出門了,我哪還有心思吃飯呢,再說,缺了你,吃飯也不香啊。”
撲騰了一天,他累了。剛推了飯碗,便呼呼地睡著了。
媳婦望著強壯又慈祥的漢子,輕輕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汗液,自言自語的說:“我算沒嫁錯人,有了這樣的靠山,我還愁什么呢。”
他做夢了,爹來了,娘也來了,他二老聽說媳婦要生產了,提了攢下的雞蛋,全拿了過來。
媳婦生產了,哇哇哭了兩聲,忽然停了哭聲,小險露出天真的笑容。
娘抱起孫子,高興地眼淚都流出來了,親了又親,久久不舍得放下。
爹也急著劈柴燒火,忙著給媳婦兒做月子飯呢。
村里鄉親都來了,東家送來一筐雞蛋,西家送來幾斤紅糖。鄰居大爺把自家大公雞殺了,送來一只白條雞說:“給你媳婦燉上吧,做月子不補身子哪行。”
他忙著接待客人,不停地說著什么,大概是道謝之類的話吧。
冬梅見他嘴里叨切著,臉上興奮的樣子,搖了搖他的身子說:“又做夢了吧?做了什么樣的好夢呢?滿臉喜氣洋洋的樣子,莫不是又娶媳婦了吧?”
他醒了,伸了伸懶腰說:“有你一個就夠了,就是老天送我一個仙女,我也不會要的,天底下哪一個有俺娘婦好呢?賢惠又漂亮。”
“你真是這樣想的?不是口是心非吧?”
“你還不相信自己男人嗎?我要是說哄話,就讓我掉在溝里摔死算了。”
“話可不能這樣說,過頭話說了不吉利的,我才舍不待離開你呢,咱倆說好的白頭到老嗎?等咱寶寶生下了,天天爸爸爸爸地叫著,不高興死你才怪呢。”
“是啊,我正等著這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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