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當年他救了地主分子一命，遭遇了無奈最終結局令人欣慰

寫這篇文章時我也糾結了好久，一是這篇文章跟以前發表的一篇作品內容有一點類似，都是插隊知青和地主分子家庭的感情糾葛。二是總寫這種題材的文章給讀者朋友造成了視覺疲勞，給人一種千篇一律的感覺。可好多熱情粉絲總是源源不斷地提供素材，特別是一些親身經歷者，出于報恩或追憶那段知青經歷的心態，想借助自媒體這個平臺發布自己的心聲，我也就不好冷了朋友們的這份熱情。

這篇文章的素材是北京知青廖文凱老師提供的，也是他的親身經歷，根據廖老師的講述，我編寫了這篇文章，分享給熱心的讀者朋友們。

據廖文凱老師回憶，他是1968年12月27日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火車離開北京的，他們插隊落戶的目的地是山西省運城地區。滿載北京知青的火車一路飛奔，歷時十余個小時，喘息的列車終于停靠在了一個叫水頭的小站。當知青們背著各自的行囊走下火車時，映入眼簾的是夾道歡迎的鄉親們，還有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那場面的確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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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頭車站短暫停留后，大家又乘坐多輛汽車和馬車各奔東西，最終，廖文凱他們十一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在了郭家莊大隊第二生產小隊，隊部大院那幾孔低矮破舊的土窯洞，成了十一名北京知青臨時的住所。

郭家莊大隊一共五個生產小隊，第二生產小隊是比較富裕的生產隊，要不咋有這么一句順口溜呢：一隊窮，二隊富，三隊穿著爛褲褲，四隊社員一天兩頓飯，五隊的光棍就有七八戶。

運城地區的冬季正是農閑時節，生產隊沒有啥要緊的農活，社員們就算是天天出工勞動，也是干半天歇半天，純屬是磨洋工混工會分。春節前的那段時間，廖文凱他們一共就出工勞動了兩天，一天是幫飼養員往牛棚挑土墊牛圈，一天是起羊圈，也就是把羊圈里的羊糞挖出來，挑到場院里集中堆放。還有一天是到大隊部開會學習，去開會的都是知青，半天的時間，隊里給記了全天的工分。

春節過后，天氣逐漸轉暖，春耕備耕生產開始了，隊里的農活也就多了。廖文凱他們也和社員們一樣，天天早出晚歸參加生產勞動，往地里運送土雜肥，為春耕春播做準備。

當年廖文凱剛滿十六周歲，中等身材，他長得很結實，也很勤快，愿意說笑，王副隊長很喜歡他，就親自帶著王文凱學習犁地耙地使喚牲口。耕地耙地算是技術活，一般都是早飯后出工，日頭偏西收工，一天的勞動也就結束了，比起整天在地里勞動的社員要輕松一點。

每天收工回到住處，廖文凱吃過午飯，躺下休息一會，就去隊里的水井挑水，挑水回來就開始為大家準備晚飯。他覺得自己跟著王副隊長學習犁地耙地很輕松，他就應該多替同學們分擔一些，最起碼讓大家收工回來能吃上現成的晚飯。為此，同學們都很感激他。

一天早晨，廖文凱早早起來去水井挑水，剛走下土鹼畔，只見一位中年大伯在用掃帚清掃路面，那位大伯看廖文凱挑著水桶過來了，他就停下了手中的掃帚，站在一邊，雙手垂下，等廖文凱走遠了，他又開始打掃路面上的石子和雜物。這個時候廖文凱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村子里幾條小路都這么干凈，原來有專人打掃。

和王副隊長一起上山犁地耙地的時候，廖文凱就問王副隊長：“隊長，那位大伯天天一大早清掃路面，是隊里安排他干的？”“你說的是咱隊的‘郭善人’啊，他家是地主成分，正在接受改造，大隊干部讓他天天義務清掃路面，大隊部的院子他也清掃。”王副隊長笑著說道。一路上，王副隊長還跟廖文凱說了“郭善人”家的具體情況。

“郭善人”大號叫郭明德，排行老二，土改時他家化成了地主成分，他的父母跟著他三弟一起生活。郭善人家有三個女子，沒有男子。他家大女子叫郭秀慧，已經嫁人了，就嫁到了后辛莊。二女子叫郭秀中，也有十六七歲了，初中畢業剛開始參加生產勞動。小女子叫郭秀東，剛到辛莊聯辦中學讀初中。鄉親們之所以給郭明德起綽號叫“郭善人”，就是因為他為人和善，沒啥壞心眼子。王副隊長還告訴廖文凱：“你是知青，離郭家人遠點，他家成分不好，大隊經常批斗他，你別受到了連累。”

自那以后，廖文凱對郭明德特別好奇，見到他就想跟他打招呼，可郭明德看到廖文凱就低下頭躲在一邊，廖文凱也就不好意思跟他說話了。

春耕春播生產結束后，廖文凱也和社員們一起出山勞動一起鋤地，那天聽張隊長喊郭秀中，廖文凱才知道隊里最漂亮的那個年輕女子就是郭明德家的二女子。她不光長得漂亮，個頭還挺高，兩根麻花辮又粗又長，感覺她比北京來的女知青還水靈。只可惜那時男社員和女社員不在一起干活，廖文凱根本就沒機會和隊里的這個“仙女”拉話話。

過了一段時間，聽說一隊的媒婆大媽去郭明德家給郭秀中提親去了，媒婆大媽給郭秀中介紹的是大隊會計家的三小子，可郭秀中說啥也不愿意，她說不想這么早訂婚。但社員們心里都明白，大隊會計家的三小子長得又黑又瘦，個子還比不上郭秀中高，肯定是郭秀中看不上他。因為這，大隊會計不高興了，總是雞蛋里挑骨頭，想方設法找郭明德家的毛病。郭明德家原本成分就不好，什么委屈也只能默默承受。

1972年春耕生產開始后，廖文凱又和王副隊長搭檔一起犁地耙地。那天吃過早飯，王副隊長牽著兩頭耕牛走在前面，后面還跟著一頭沒上套的半大牤子，廖文凱扛著犁耙緊隨其后。他倆剛走到場院邊，郭明德正好挑著兩筐土雜肥從場院出來，那頭半大牤子突然沖過去，一頭就把郭明德頂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大家都嚇壞了，郭明德大伯更是嚇得夠嗆，他從地上爬起來就跑，那頭牤子沖上去又把郭明德大伯頂倒在地上。廖文凱看那頭牤子還不罷休，趕忙扔下肩上的犁耙，一個箭步就沖過去，用力抱住了牤子的脖子。郭大伯乘機站了起來，卻又被牤子頂倒了。廖文凱死死抱著牤子的脖子不松手，郭大伯才得以逃脫。

那天郭大伯傷得不輕，后腰一片青紫，是一名知青和一名老社員把他攙回的家。廖文凱的左腳也被牤子踩傷了，在家歇了五六天才上工勞動。鄉親們都說，要不是廖文凱出手相救，郭善人有可能就沒命了，是廖文凱救了他一命。

第二天中午，郭大伯家的二女子郭秀中和三女子郭秀東端著十幾個雞蛋來到了知青點（那時隊里已經給知青打了新窯，成立了知青點），她姐妹倆是來向廖文凱道謝的。那天廖文凱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郭秀東，郭秀東長得跟她二姐一樣漂亮，個頭也一樣高，就像雙胞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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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春耕春播，廖文凱和社員們一起出工勞動的時候才發現，郭秀東也開始參加生產勞動了。她見到廖文凱，就笑著打招呼，還親切地喊他文凱哥。在郭家莊插隊落戶生活了兩年多，郭秀東是第一個主動跟廖文凱打招呼的農村女子。

之后的日子里，出工勞動或收工回家的路上，郭秀東都主動和廖文凱走在一起，聽他講北京的故事，有時她還會問一些課本上沒學明白的問題。因為廖文凱和郭秀東總在一起說笑，村子里漸漸也就有了閑話。

一天晚飯后，廖文凱正在油燈下看書，大隊會計突然來到了知青點，他把廖文凱叫到了院子里，很嚴肅地對他說：“文凱，你是北京知青，是知識青年，不要和郭明德家的女子攪在一起。郭家成分不好，你不是還想入黨嘛，當心對你有影響。”

那時郭秀中剛跟本隊的一個年輕后生訂婚，大隊會計心里不痛快，他就來到知青點，敲打廖文凱。廖文凱原本對大隊會計的印象就不太好，他敷衍著說：“人家跟我拉話，我總不能不搭理人家吧。再說了，她家成分不好，我作為一名知青，有責任有義務幫著她改造進步。”

也是那年秋天，郭家莊大隊得到了兩個招工名額，根據平時的表現，廖文凱原本可以到縣里工作，大隊會計卻一票否決，說廖文凱思想覺悟不高，沒有階級立場。

直到1976年春天，廖文凱有過三次招工進城的機會，大隊會計就是不在他的招工審批表上蓋章，廖文凱只能留在郭家莊大隊繼續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廖文凱和郭秀東天天一起參加生產勞動，兩個人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也不在乎村里的風言風語了。

后來廖文凱才知道，大隊會計托媒婆給他家三小子介紹過郭秀東，郭秀東沒答應，他就把火氣撒在了廖文凱身上。

那年春耕春播生產結束不久的一天上午，廖文凱和一名男知青拎著一個石灰桶在村口寫宣傳標語，當時的宣傳口號是：水利是農業的命脈、農業學大寨等等。廖文凱正在用炊帚寫字，遠處突然來了七八個騎自行車的人。他們推著自行車來到廖文凱身邊，停住了腳步，看著廖文凱寫的字，都嘖嘖稱贊。

一位中年男子笑著問廖文凱：“你是郭家莊幾隊的？叫什么名字，是北京知青嗎？”“我叫廖文凱，是郭家莊二隊的插隊知青。”廖文凱笑著回答。

當天傍晚，大隊書記突然找到廖文凱，笑著對他說：“文凱，明天上午你去公社革委會一趟，直接找馬書記，馬書記說他在辦公室等你。”

第二天吃過早飯，廖文凱騎上大隊書記的自行車去了公社革委會，到了那才知道，馬書記就是頭一天騎著自行車到郭家莊的那個問他名字的人，他們是下鄉檢查春播生產的。馬書記說讓廖文凱到公社來負責宣傳工作，暫時屬于以農代干，以后有機會就能轉成正式干部。

就這樣，廖文凱到公社當了宣傳干部，連大隊書都得高看他一眼。只三個月的時間，廖文凱就轉成了非農業戶口，成了正式干部。

恢復高考的第二年，廖文凱到縣里參加了高考。巧合的是，郭家莊的郭秀東也去參加考試了，他倆就在同一個考場。

最終，廖文凱落榜了。就在廖文凱感到失落惆悵的時候，郭秀東突然到公社革委會來找廖文凱，是來告訴廖文凱她考上了縣師范學校的事情。其實，廖文凱已經知道了郭秀東考上中專的事情，那年全公社就有了兩個人榜上有名，一個是北京知青考上了山西工學院，一個是郭秀東考上了師范學校。

那天廖文凱到供銷社飯店請郭秀東吃的午飯，廖文凱出的糧票，郭秀東掏的飯錢。分別的時候，郭秀東塞給廖文凱一張紙條，上面工工整整寫著一行字：文凱哥，等著我，等我畢業了，我就嫁給你！

郭秀東師范畢業后，分配到縣城的一所中學任教。不久，她就和廖文凱領取了結婚證，舉辦了簡單的婚禮。公社駐地離縣城四十五里路遠，每個星期天，郭秀東都會騎著自行車到公社駐地和廖文凱團聚。他們的娃娃出生后，暫時讓郭秀東的母親幫著照看。

1989年初秋，廖文凱調到縣委宣傳部工作，三年后縣里分配了宿舍，廖文凱和郭秀東一家三口團聚在了一起。廖文凱和郭秀東的愛情故事，也在郭家莊被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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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退休后的廖文凱和郭秀東都回到了北京，和兒子兒媳生活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每年的清明，他夫妻倆都會回到第二故鄉看望鄉親們，給郭秀東的父母上墳。在廖文凱心中，山西運城和北京的分量一樣重，北京是他出生長大的故土，運城是培養他鍛煉他的第二故鄉，第二故鄉將是他今生永遠眷戀永遠牽掛的地方。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廖文凱老師提供個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