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媽,儂回去吧!”黃浦江霧蒙蒙的,十六鋪碼頭上擠滿了穿藍布棉襖的年輕人,廣播里循環放著《知識青年到農村去》。他們猛地跳上駛往黑龍江的綠皮車 ——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這一別,就是十年。
1973 年冬天:開往北大荒的綠皮車
讓老父親念叨了 40 年的苦寒之地,究竟有啥魔力?
火車開了七天七夜,從江南的濕潤走到北國的蒼茫。當車窗外出現望不到邊的白樺林時,有人驚呼:"看!樹皮子是白的!"大家扒著結霜的車窗,看見雪地里的白樺樹像一排排白色劍戟,樹干上的眼睛狀樹疤,仿佛在默默注視著這群異鄉客。
父輩記憶里的青春戰場
1973 年,20 歲的父親作為知青來到大興安嶺,在日記里寫:零下 40℃的雪沒到膝蓋,砍完樹回帳篷,眉毛上全是冰碴子。當時的知青點用白樺木搭建,墻壁糊著黃泥,晚上睡覺能聽見狼嚎。
但父親總說:那地方的天,藍得像用水洗過,白樺林一到秋天,葉子黃得能晃瞎眼。
大興安嶺的苦寒歲月:白樺木棚里的生存課
零下 52℃給剛剛到達的知青們一個下馬威
到達黑河兵團的第一天,溫度計跌破 - 40℃。知青點是用白樺木搭的馬架子,墻壁糊著黃泥和茅草,夜里寒風像刀子一樣往縫里鉆。
每天天不亮,知青們就扛著斧頭進白樺林伐木。斧頭砍在凍硬的樹干上直冒火星,沒干多久,手指就凍得粘在斧把上,一拔下來就是層皮。父親記得,有次砍倒一棵白樺樹,樹干砸在雪地上發出咔嚓巨響,震落的雪沫子里,露出樹干里滲出的透明汁液,在零下 30℃的空氣里瞬間凝成冰晶。
老鄂溫克族獵人看見說:這是樹的血,喝了不凍手。他舔了舔冰晶,嘗到一絲清甜,帶著草木的凜冽。
樹皮里的生存智慧
糧食不夠時,知青們跟著老鄉學扒白樺樹皮。把內層樹皮曬干磨成粉,摻在玉米面里做窩頭,雖然口感粗糙,但能充饑。老父親至今記得那種澀中帶苦的味道:比上海的麥乳精差遠了,但餓極了也覺得香。后來才知道,白樺樹皮里含天然膳食纖維,反而成了那個年代的養生食材。
白樺樹下的生命聯結:從恐懼到依賴的十年
雪夜迷路的救命樹
1974 年冬,父親和伙伴去林場送糧,回程時暴風雪突然襲來。漫天風雪里,他抓著一棵白樺樹喘氣,突然發現樹干上有刻痕 —— 原來是老獵人留下的路標。順著樹皮上的箭頭走了兩小時,終于看見知青點的燈光。從那以后,父親看見白樺樹就覺得親切:它們像沉默的向導,在荒野里給人方向。
樹汁里的家鄉甜味
每年四月解凍期,知青們會用搪瓷缸接白樺樹汁。剛流出的汁液清澈如水,帶著淡淡的甜味,喝下去渾身暖烘烘的。有人拿它泡上海帶來的茶葉,說這是大興安嶺的雪碧。
白樺木屋里的青春紀念
離開兵團前,父親用白樺木刻了只小盒子,盒蓋上烙著上海外灘的輪廓。“那十年,我們用白樺木搭房子、做家具,連燒的柴火都是它”
父親說:臨走時看著漫山的白樺林,突然舍不得了 —— 這些樹,早就成了我們青春的一部分。
現在的大興安嶺,當年的知青點變成了現代化的樹汁采集站,鄂溫克族獵人用傳統斜角鉆孔法采汁,每棵樹每年只采 20 天。小林跟著采集隊走進白樺林,看見樹干上的采集孔用白樺樹皮封堵,就像當年父親刻的那只木盒一樣精巧。
跨越半個世紀的森林回甘
在父親的老相冊里,有張 1975 年的照片:一群知青站在白樺林里,每個人臉上都凍得通紅,卻笑得燦爛。背景里的白樺樹筆直挺拔,樹皮上的眼睛仿佛在見證時光。
如今,那片白樺林仍在每年四月流淌樹汁,只是當年的知青們大多已白發蒼蒼。當他們喝到這杯來自大興安嶺的樹汁時,嘗到的不僅是自然的甘甜,還有那段在苦寒中生根發芽的青春 —— 就像白樺樹一樣,即便經歷風雪,也會在春天流淌出最清澈的生命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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