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財新》報道,2025年,國有銀行薪酬改革的浪潮再次涌動。
不同于2014 - 2015年聚焦高管層的“限薪令”,本輪改革觸角延伸更廣,從頂層架構到基層生態,從薪酬數字的調整到銀行經營邏輯的重塑,一場涉及金融行業核心利益分配的變革正悄然展開,其影響深度與廣度,值得穿透表象細究。
回溯2014年,中央對國有金融企業薪酬的調整信號,開啟了金融行業薪酬改革的第一程。2015年起,國有銀行董事長、行長等高管薪酬從百萬級驟降至數十萬級,雖后續小幅波動但基本維持在90萬元上下。
然而,這一針對“關鍵少數”的改革,卻意外催生“薪酬倒掛”——銀行高管與中層干部間,權責與收入出現背離,中層年薪超高管的現象,在部分銀行成為現實。2025年初,金融限薪令落地,改革進入深水區。
此次不再局限于高管,而是瞄準薪酬體系的結構性矛盾。從行業生態看,國有銀行平均工資在金融行業本就處于低位,卻因改革引發更大關注,根源在于其龐大的人員基數與復雜的薪酬層級,牽一發而動全身。
改革方向中,總行機關成為核心戰場。業內共識是,總行部門總經理、副總經理等中層,或成調整主力,處級及以下暫避鋒芒。這背后,是平衡“權責利”的現實考量——總行中層年薪(如150 - 200萬元)遠超董事長(90萬元左右 ),打破“倒掛”需從這里切入。
調整思路清晰:向高管對標,縮小中高層差距,讓薪酬與權責匹配。子公司則是爭議地帶。雖有“市場化激勵”說辭,但依賴母行資源、風險轉嫁母行的現實,讓其“數百萬年薪”飽受質疑。按央企限薪要求,300萬薪酬上限的討論,實則是對“偽市場化”薪酬的糾偏。
27家中央金融企業中,五大國有商業銀行成改革“重災區”。對比政策性銀行、央企金融集團,大行總行人員動輒上萬,部門多達40個,僅總經理層級就涉及數百人;而其他央企金融集團總部人員寥寥,受影響范圍相對可控。薪酬水平差異更顯分化:政策性銀行因業務屬性,總行中層年薪僅60萬左右,調整空間有限;央企集團旗下股份行,因“子公司”身份,薪酬標準高于大行,改革對其影響需重新校準。
省分行作為創收主力,薪酬與業績深度綁定。一線省市(如北上廣深)省分行“一把手”年薪200萬上下,中西部省份則在100萬左右。這種差異本是激勵導向,但在經濟壓力下,基層業績承壓與薪酬調整的平衡,成為改革需兼顧的民生考題——過度限薪恐打擊一線士氣,放任則背離公平。
2025年一季度,商業銀行凈息差降至1.43%,較2023年同期下滑超30個基點,利潤承壓、資產質量隱憂并存。此時推進薪酬改革,“控成本”與“促公平”并行??傂兄袑咏敌?0% - 40%的預期,雖能直接削減支出,但如何避免“降薪減能”,考驗銀行效能提升的真功夫。
改革引發“人才外流”擔憂——總行中層若降薪,或流向薪酬靈活的金融機構。但現實是,經濟環境與行業穩定性,讓多數人選擇觀望。正如銀行人士所言:“當下穩定壓倒一切”,證券、小券商等行業的低迷,反倒讓銀行崗位成“避風港”,人才逆流現象悄然出現。
銀行薪酬體系本就復雜,基本薪酬、績效、福利交織,還有遞延支付、追索扣回等約束。改革要落地,需穿透層層考核:2025年底工資包,反映的是2024下半年 - 2025上半年考核,降薪傳導存在“緩沖期”。這種滯后性,既給銀行調整留空間,也讓改革效果的即時性大打折扣。
國有銀行薪酬改革,本質是金融行業適應時代的自我重塑。從宏觀看,是經濟壓力下“公平與效率”的再平衡——既要壓縮不合理高薪,也要保障基層活力;從微觀看,是銀行治理邏輯的迭代——告別“權力導向”薪酬,走向“價值匹配”體系。
這場改革,絕非簡單的數字調整,而是金融行業回答“如何在轉型期守住民生底線、激活經營效能”的關鍵實踐。當五大行總行中層薪酬向高管靠攏,當子公司薪酬與貢獻掛鉤,當省分行薪酬兼顧業績與公平,國有銀行正以薪酬為切口,探索現代金融企業的治理新范式。
未來,改革成效仍需時間檢驗:降薪能否真的“控成本、促公平”,人才流動是否會引發“效能震蕩”,基層士氣能否在調整中維持——這些問號,既是國有銀行改革的挑戰,也是中國金融行業向高質量發展進階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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