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蘇野鼻尖一酸。
以前他和蘇父吵架跑出來,時晚晴總會開車找遍全城,然后拉著他回去。
“又在鬧什么?”她那時也總這么說。
他把頭埋在她肩上,聞著她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天真地以為她或許也有那么一點喜歡他。
現在想想——
沒人比她更狗了!
明明不喜歡他,還要跟他睡。
睡完還能回書房對著林景然的照片深情款款。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林景然。
論家世、樣貌、身材,他哪樣輸給他?
她喜歡誰不好,為什么是林景然,偏偏是林景然。
“放開!”蘇野紅著眼眶,狠狠推開時晚晴的手。
女人皺了皺眉,卻什么也沒說,直接發動了車子。
時晚晴把車開回別墅,直接拉著他的行李箱進門。
“和以前一樣,”她脫下外套,語氣不容置疑,“住到你想回家為止。”
蘇野站在玄關,指尖掐進掌心:“我只住半個月。半個月后我就離開這里,房租會付給你,也不會再打擾你。”
“不再打擾?”時晚晴緩緩抬眸看他一眼,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深不見底,“你能做得到?”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心里,蘇野心臟猛地抽疼。
原來她早就看出來了。
看出他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如今的非她不可。
他愛慘了她。
那她呢?就這樣心有白月光,又冷眼看著他沉淪?
“林景然……”蘇野突然開口,“是我繼母的兒子,你知道嗎?”
時晚晴的動作頓了一下:“今天才知道。”
沉默半晌,蘇野還是沒忍住:“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學弟。”時晚晴倒了杯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同一個學校,以前在學生會共事過,有次車禍他救了我,之后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養病。”
她看向蘇野,眼神帶著警告:“我知道你對你繼母有意見,但這件事與景然無關,你不必針對他。”
蘇野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里。
他本來想問“你喜歡他嗎”,可現在只覺得可笑。
看她這處處維護的樣子,還有什么問的必要?
他轉身回了客房,重重關上門。
這一晚,時晚晴破天荒地沒來找他。
蘇野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是啊,她的白月光回來了,她哪里還顧得上他?
第二天蘇野故意睡到中午,就是想避開時晚晴。
可推開門,卻發現她居然還在家。
女人坐在沙發上,金絲眼鏡架在精致的鼻梁上,正翻著財經雜志。
“醒了?”她頭也不抬。
“你不去公司?”
“周末。”
蘇野哦了一聲,從冰箱里拿了個三明治,準備回房間。
時晚晴卻突然開口:“換衣服,等會兒跟我去一場聚會。”
蘇野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與其和時晚晴獨處一室,不如出去透透氣。
于是他換了衣服跟她去了。
可到了地方,蘇野才知道這是林景然的接風宴。
他轉身要走,林景然卻熱情地拉住他:“大哥,你能來太好了。別和叔叔吵架了,你離家出走后,他擔心得一天都沒吃飯。”
蘇野冷笑:“原來你也知道那只是你‘叔叔’?那我離不離家出走,和他吵不吵架,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甩開林景然的手走進包廂,余光看到林景然隱忍地看向時晚晴。
時晚晴神色晦暗地看了蘇野一眼,眸含警告,
隨即溫柔地揉了揉林景然的頭發,不知說了什么,逗得他開懷大笑。
蘇野心臟刺痛,低頭猛灌了一口香檳。
第四章
包廂里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蘇野坐在角落,看著時晚晴被眾人簇擁在中央,卻始終關注著林景然的一舉一動。
她會在林景然伸手拿飲料時先一步替他擰開瓶蓋;在他衣角沾上一點酒漬時立刻遞上手帕;甚至在他輕聲咳嗽時,不動聲色地將空調溫度調高。
這些溫柔小意的舉動,是蘇野從未得到過的。
他麻木地灌下一杯酒,心臟像被鈍刀一點點凌遲,疼得發顫。
這一年來,他和時晚晴除了上床就是上床,就連最激烈的情事中,他都沒在她臉上看到過一絲失控的表情。
“酒瓶轉到時總了!”突然有人起哄,“該接受懲罰了!”
眾人嬉笑著遞來平板:“都說時總是圈里最清冷禁欲的,咱們也不為難你。玩個二選一,用最快速度說出最讓你動心的人就行。”
第一組照片是當紅男星和林景然。
時晚晴掃了一眼,毫不猶豫:“景然。”
包廂里頓時爆發出一陣起哄聲,林景然紅著耳根,嘴角卻掩不住笑意。
蘇野雙手緊緊握成拳。
一組又一組照片閃過,時晚晴每次都毫不猶豫選擇林景然。
蘇野聽不下去了,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剛走兩步,身后突然爆發出一陣更大的起哄聲,他回頭,看到平板上赫然顯示著他和林景然的照片。
“哇哦!”眾人興奮起來,“這次有意思了,蘇少爺可是圈內第一大帥哥,那些男明星在他面前都不夠看的!時總要是還選林少爺,那就真說明問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時晚晴身上。
時晚晴卻罕見地沉默了。
蘇野僵在原地,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三秒后,他聽見時晚晴清悅的聲音:“景然。”
蘇野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崩塌。
伴隨著包廂里的滔天歡呼,他踉蹌著沖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拍在臉上,卻澆不滅心頭灼燒的痛楚。
許久后,蘇野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笑自己輸得一敗涂地。
蘇野從洗手間出來時,走廊燈光昏黃。
他剛拐過轉角,就撞上了三四個醉醺醺的男人。
“什么玩意!沒長眼是吧?”為首的男人滿身酒氣,抬頭就揪住蘇野的領子。
“滾開!”蘇野猛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
“知道我們是誰嗎?”另一個男人拽住他的手腕,“我們把你打死都沒人管知道嗎?”
掙扎間,蘇野的視線穿過人群,與包廂門口的時晚晴四目相對。
他看到她眉頭微蹙,剛要邁步,身后卻忽然傳來林景然的痛呼:“啊!”
“怎么了?”時晚晴立刻轉身。
“腳踝好像扭到了……”林景然眉頭緊皺,“我沒事,你先去幫蘇野哥吧。”
時晚晴蹲下身檢查他的腳踝:“不用管,他會自己解決。”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蘇野心里。
眼看醉酒的男人們要動手。
蘇野抓起走廊裝飾臺上的酒瓶,“砰”地砸碎在墻上!
“不想死就滾!”
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的手,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趁著混混愣神的功夫,他快步離開。
聚會散場,蘇野不想上時晚晴的車,便獨自站在路邊等出租。
林景然撐著傘走過來,踩在水洼里:“哥,你沒車嗎?我送你回去吧?”
蘇野看著他手上那把最新款跑車的鑰匙,突然笑了。
蘇父可真是大方,給一個繼子買這么好的車。
“不用了。”蘇野勾起薄唇,笑得諷刺,“坐小三兒子的車,我覺得臟。”
林景然臉色瞬間陰沉,終于撕下偽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蘇野!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就能改變你不是小三兒子的事實嗎?放手!”
爭執間,刺目的遠光燈突然照來!
蘇野轉頭,便看見一輛失控的轎車朝他們開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他看見時晚晴沖過來,一把將林景然拉在懷里。
而他,被“砰”地一聲撞倒在地!
第五章
蘇野倒在血泊中,視線漸漸模糊。
他看著時晚晴將林景然緊緊抱在懷里的樣子,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初見時,她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冷得像冰;
針鋒相對時,他往她咖啡里倒鹽,她卻面不改色地喝完;
第一次在辦公桌上瘋狂時,她的指甲劃破他的肩膀;
后來他越來越愛她,愛到在她生日那天布置了一整棟別墅,卻等來她和林景然的緋聞……
還有那次,他紅著眼一個人走了五公里去墓園看母親,磨得腳后跟全是血泡。
是時晚晴找到他,沉默地脫下他滿是水泡的鞋,一手提著鞋,一手攙著他回家。
那時候他心想:要是能這樣走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媽媽走后,終于又有人牽他回家了。
可最后,所有的畫面都變成了時晚晴將林景然護身后里的那一幕。
……
“滴、滴、滴……”
醫療儀器的聲音將蘇野拉回現實。
他緩緩睜開眼,聽到隔壁傳來林景然委屈的聲音:
“都怪我,不該站在馬路上和蘇野哥吵架……我只是想載他回家……晚晴姐,你怎么先救我了呢?蘇野哥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時晚晴抬手撫上他的臉:“不關你的事。”
她的聲音那么溫柔,是蘇野從未聽過的語氣。
“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先救你。”她輕聲道,“你身體不好,不能再受傷。”
頓了頓,又補充:“況且,他也沒理由生氣。”
蘇野胸口驟然緊縮,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攥住心臟狠狠擰轉。
是啊,他是時晚晴的誰呢?有什么資格生氣?她救誰不救誰,都是她的自由。
“別哭了,回去好好休息。”時晚晴輕聲哄道。
又輕聲細語地哄了好久,林景然這才離開。
等病房門關上,時晚晴回過頭,這才發現蘇野早就醒了,正靜靜地看著她。
她臉上沒有半點心虛,神色如常道:“你只是皮外傷,疼一些而已。我調用了最好的醫療團隊,也不會留疤。”
若是以前,蘇野一定會質問她為什么不救自己。
可現在,他只是平靜地說:“知道了,謝謝。醫藥費我半個月后就還你。”
時晚晴眉頭微蹙,似乎有些詫異他竟會道謝。
而且,他為什么總是提起“半個月”?
但她沒有多問,只當他是脾氣發作罷了。
……
接下來的幾天,時晚晴難得推了所有工作,留在醫院照顧他。
奇怪的是,蘇野不再像從前那樣粘著她。
他安靜地接受治療,安靜地吃飯睡覺,安靜得讓她心里發悶。
“還在生氣?”陪他打針時,時晚晴終于開口。
“生什么氣?”
“氣我那天沒救你。”她頓了頓,“我救景然情有可原,我和他……”
時晚晴的話還沒說完,走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怎么回事?”一個小護士急匆匆跑過。
“聽說是蘇氏集團總裁的繼子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另一個護士壓低聲音,“剛送來急診。蘇總急得臉都白了,親自帶著人進來的。要我說啊,對繼子都能這么好,真是難得的好男人……”
蘇野抬眼看向時晚晴,果然見她神色微變。
“我有點事要處理。”她站起身,動作比平時急促,“晚點再來看你。”
蘇野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用想都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疲憊地閉上眼,心像被掏空了一樣。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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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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