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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先楚：用命堵住退路的人

那一年的冬天不尋常，冷得像刀子，風里都是灰，天上掉的是雪，地上埋的是命。

一支部隊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硬生生插進敵人的肚子里，靠一股蠻勁子，把幾十萬敵人圍得死死的。

這事發生在淮海戰役的中段，一下子就把戰局徹底翻了個底朝天。

帶隊的是韓先楚，干脆、利索，話不多，但一旦下了決定，誰勸也沒用。

那次，他帶著第十縱隊，拎著命往前沖，沖進了敵人心口窩。

當時局勢挺亂的，敵我兵力看著差不多，其實對面是幾路精銳，裝備好，補給足，后邊還有美援撐腰。

咱這邊雖然人不少，可真打起來，能不能啃下來，沒人敢打包票。

總部定下的計劃，是先干掉黃百韜這一路，把對面的陣型撕開個口子。

但關鍵是，這一刀怎么捅、誰來捅，風險最大，沒人愿意搶這活。

韓先楚把圖紙攤在桌上，掃了一眼，手一拍，說：“我們干。”旁邊參謀組都愣了，穿插任務意味著得先跳進敵人后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一旦被堵上，連撤都沒門。

可他一句廢話沒說，連夜調兵，點燈畫圖，第二天天不亮就開始動了。

部隊一動，敵人也不是傻子，立馬調兵堵。

第十縱隊一路打一路走，三天兩夜沒合過眼，士兵鞋底磨透了都舍不得停。

碾莊鎮南頭是個要命的地方，地勢開闊，沒啥掩護，敵人的炮陣地早就架好了。

韓先楚沒讓人繞，喊了一句：“這仗得硬上。”部隊一沖上去就是肉搏，拼到最后，大雪把血跡都蓋住了，看不出原樣。

徐州方向的敵人開始往南撤，想接應黃百韜。

可他們沒想到，韓先楚這支孤軍不但沒被打掉，反而死死咬住了他們的退路。

那幾天，南線的電話線被剪了十幾次，敵人的電臺里全是求援和調兵的指令。

韓先楚不理，他守的是戰機，不是電報。

他知道，只要咬住這口，主力就能合圍。

第十縱隊打完碾莊，整整少了兩個團。

戰后統計，穿插路線上每一公里都有人倒下。

但正是這趟血路，把黃百韜那一大攤子人堵在了原地。

接下來，主力部隊合圍，幾十萬人一下子陷進去了。

敵人想突圍，沒門，想空投補給，天太冷，風太大，飛機都飛不穩。

黃百韜最后自戕，部隊全軍覆滅。

戰場上不光拼槍，還拼腦子。

韓先楚這次穿插，其實就是用一支部隊的命，賭一場整個戰役的勝算。

他賭贏了，但代價不小。

后來有人問他，怕不怕。

他只說了一句：“怕也得上。”他不是不懂風險，只是知道，這口氣一松，對面就能緩過來，那可就真麻煩了。

那段時間，韓先楚吃飯都在地圖上，他一邊啃冷饅頭，一邊拿筷子比劃敵人的動向。

參謀說他像瘋了一樣，但沒人敢攔。

他急，不是為自己，是為整個戰局。

主力部隊能不能按時合圍，能不能一口吃下黃百韜，都卡在他這口鉗子上。

打完這一仗，韓先楚的名字在前線傳開了，但他沒多說。

他只是把戰場清理完，回頭去看陣地，站了很久。

參謀說他那天一句話沒說，風吹得他軍帽都歪了，他也沒扶。

他可能是在記人，記那些倒下的兵，也可能是在想下一步往哪走。

后來的事大家也知道，他繼續打，打到渡江，打到西南，哪兒需要他，他就在哪兒。

再后來去了朝鮮，那邊仗打得更麻煩，地形復雜，敵人狡猾，他依舊帶兵打穿了幾個山頭。

有人說他命硬，也有人說他狠，其實他心里有數，能打幾次硬仗，是命；能保住兵，是本事。

韓先楚晚年身體不好，住院的時候還讓人給他送地圖，說是“看著踏實”。

他不愛照相，不愛講話，留下的東西不多。

但那一仗，穿插進碾莊，堵死黃百韜那一口，誰都忘不了。

《淮海戰役戰史》，解放軍出版社，2003年版

《韓先楚將軍傳》，軍事科學出版社

中央檔案館館藏《華東野戰軍作戰電文》選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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