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初年，天下初定，為了鞏固政權，當時的西漢統(tǒng)治者采取了“重農抑商”的政策，同時嚴格抑制土地兼并。直到漢武帝時期，由于連年對匈奴作戰(zhàn)導致國庫空虛，因此漢武帝下令對鹽鐵行業(yè)收歸國有，同時將一些大宗商品貿易壟斷，這些舉措導致富商大賈紛紛把資金轉向土地，大量的莊園由此誕生。

·莊園主與莊園經濟

作為農業(yè)生產的載體，土地不僅僅是被視為生產資料，還象征著財富和權力。秦漢以來，隨著土地私有和土地買賣的發(fā)展，廣大的土地越來越集中在少數(shù)人的手里，產生了擁有幾百乃至幾千頃土地的大地主。土地兼并的發(fā)生，使得大量自耕農破產。迫于生計，他們只能依附地主作佃農、雇農，少數(shù)淪為奴隸。而手握土地資源、人力資源及其他生產資源的莊園主則可以調動成百上千乃至成千上萬的佃農和勞工一起工作，興修水利、開墾土地、畜牧種植等，形成具有抵御戰(zhàn)亂或者天災人禍的組織，逐漸發(fā)展出了莊園經濟的模式。

西漢末年，光武帝劉秀的外公樊重的莊園已發(fā)展成幾乎是一個獨立王國，“（樊重）能治田，殖至三百頃，廣起廬舍，高樓連閣，波陂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魚嬴梨果，檀棘桑麻，閉門成市。兵弩器械，貲至百萬。其興工造作，為無窮之功，巧不可言，富擬封君。”。三百余頃的莊園內，設有高樓、種植林木，還有畜牧魚塘，甚至集市。其子樊宏，同樣也是莊園主，“其管理產業(yè)，其所起廬舍，皆有重堂高閣，陂渠灌注。又池魚牧畜，有求必給。”樊宏的莊園，所建房舍都設有重疊的廳堂和高聳的樓閣，灌溉水利設施齊備，同時還經營養(yǎng)魚、畜牧等副業(yè)，勾畫出了居住、生產、水利于一體的大型莊園經濟實體，也反映了當時豪強地主階層的生產組織方式。

王莽末年農民起義，樊宏隨即把自己的莊園變成了武裝堡壘，“與宗家親屬作營塹以自守，老弱歸之者千余家。”。東漢王朝建立后，豪強地主的地位得到進一步的鞏固和提升，朝廷設置“察舉”和“征辟”等任官制度，使豪強地主們從經濟、政治方面都獨享特權。

莊園生活畫像石 東漢

成都市博物館藏

·王莽新朝土地改制

西漢到東漢，中間還經歷了一個朝代，叫新朝，由西漢外戚王莽建立。雖然存在的時間只有短暫的十四年，但是這個充滿變革和探索的朝代，其歷史地位不可忽視。

西漢末年，土地兼并嚴重，宦官外戚專權，王朝的前途岌岌可危。公元8年，出身世家大族的王莽被任命為大司馬，手握大權。一年后，王莽篡位奪權，自立為王，改國號為新。面對日益加劇的社會矛盾，王莽上臺后，著手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尊崇儒學的王莽，尤其迷戀《周禮》中所描繪的理想秩序。他認為西漢社會一切亂象的根源在于土地私有破壞了公平，禮崩樂壞敗壞了道德。于是，他改革的第一步便是針對土地兼并提出了“王田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全國土地收歸國有，稱“王田”，并且不得買賣。王莽發(fā)布的詔令規(guī)定，以一家男丁八口為標準，可擁有田地一井，即九百畝。如不足八人，但田地超過一井者，則需將多出的土地分給同姓九族和鄰里鄉(xiāng)黨的無田者；無田的家庭，按照規(guī)定由國家授予土地。如若不遵從以上詔令規(guī)定，或者攻擊“王田制”者，一律按流放處置。此外，王莽還規(guī)定奴婢一律改稱“私屬”，不得買賣。

王莽 圖源自網(wǎng)絡

改革直接觸動了“財大氣粗”的地主豪強的利益，此外還有擁有少量土地的自耕農，這些既得利益集團，終究不會那么容易就束手就擒，因為詔令沒有有效的監(jiān)督落實，使其淪為一紙空文。而奴婢作為地主的附庸，從來不會因為名稱的改變就能解決其生存現(xiàn)狀的窘迫。最終，這場改革在三年之后宣布取消。

·莊園的生活日常

漢代莊園經濟，因為土地兼并，使得富人越富，窮人越窮。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種莊園經濟對漢朝生產力的提高、經濟的提升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漢代墓葬中隨葬的一些冥器，具體、形象地展示了漢代莊園經濟的實況。從1953年以來的70年，廣州考古發(fā)現(xiàn)了數(shù)量豐富、類型多樣的漢代模型明器，如樓閣、房屋、水田、豬圈、灶、倉、井、囷、各種家畜家禽等模型冥器，一定程度反映了漢代人們“衣食住行”的生活場景。

漢代的嶺南地區(qū)，水田周圍河網(wǎng)密布，田地被整齊有序地劃分，陶水田模型中耕農們分工明確，有的在執(zhí)鐮收割、有的在插秧、有的在扶犁、有的似乎在捆綁稻草，一幅田間地頭協(xié)同勞作的和諧景象。同時也顯示該地區(qū)水稻是一年兩熟制。一旁的小船，是這里主要的交通工具。

陶水田 東漢 廣東省博物館藏

農耕技術的提升，帶來了可觀的糧食產量。罐、甕等容器不再能滿足糧食貯存的需要，于是人們想到了建造用于貯存糧食的建筑。圓為囷，方為倉，收割后未舂的盈余稻谷便會先收入貯藏。為了適應南方高溫多雨的天氣，倉或囷的建筑沿用了干欄式的樣式，菌形造型柱頭的支柱支撐架起主體，起到防鼠患和通風防潮的雙重功效。

陶倉 東漢前期 廣州博物館藏

陶囷 東漢前期 廣州博物館藏

陶雞、鴨、鵝、陶豬、陶羊 東漢

廣州博物館藏

有了多余的糧食，人們開始飼養(yǎng)雞、鴨、鵝、豬等家禽家畜。房屋里面除了人的生活空間外，還為這些小動物們提供專門的飼養(yǎng)場所，家畜的飼養(yǎng)可作為創(chuàng)收的來源，也可補充和豐富日常的食材。當時人們肉食的主要來源為雞和豬。漢代飼養(yǎng)家雞已經非常普遍，相較于其他動物，雞的生存能力強，容易存活，因此雞肉逐漸走進人們的餐桌，以至后來發(fā)展到被視作“無雞不成宴”的代表性食材。粵語中大量與雞相關的方言俚語“靜雞雞”、“走雞”、“小學雞”、“吹雞”等，以及現(xiàn)代網(wǎng)絡流傳的段子“沒有一只雞能活著走出廣州”，無不表達出由來已久的養(yǎng)殖、食用雞的歷史。

三合式陶屋 東漢后期

廣州博物館藏

三合式陶屋 東漢 1955年廣西貴縣

（今貴港市）高中工地出土

豬從野豬馴化到成為家豬，快速生長和較強繁殖能力，使其成為了漢代廣州另一個重要的肉類來源。廣州漢墓中發(fā)現(xiàn)有各種造型的陶豬，其中還有小豬崽依偎母豬身下爭搶喝奶的造型。此外，還有陶鴨、陶鵝、陶羊等，喂食牲畜的場景也經常出現(xiàn)在漢代明器中，可見漢代禽畜飼養(yǎng)已經達到一定規(guī)模。

陶母豬 西漢后期

廣州博物館藏

陶公豬 西漢后期

廣州博物館藏

陶立豬 東漢后期

廣州博物館藏

兩千多年的莊園主，以農業(yè)經營為主體，控制著大量的土地，吸引農民為自己耕種，使之不斷發(fā)展壯大。直到東漢，莊園經濟更是達到了空前繁盛的狀態(tài)。莊園經濟的繁榮，從某種程度體現(xiàn)了古代勞動人民的集體智慧，是最廣大底層百姓辛苦勞作、努力付出的結果。

來廣州博物館專題展“人間鏡像——廣州漢晉墓葬的生命敘事”了解更多漢代的故事。

展期：2025年4月29日至9月7日

地點：廣州博物館鎮(zhèn)海樓展區(qū)專題展廳

“人間鏡像”線上展廳通道也已開通，掌上輕松逛展。

參考資料：

1. 廣州博物館藏漢代模型明器，廣東人民出版社，2022年12月；

2. 廣州出土漢代建筑模型明器，文物出版社，2025年5月；

3. 莊園經濟時代，士族掌握多少土地、人口？https://mp.weixin.qq.com/s/F2459maa0lWNpDU93G8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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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林 暉

美編 | 秦 陽

校對 | 鄧穎瑜

審校 | 劉穎穎

審核 | 朱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