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隱形將軍”的韓練成不管是在國民黨陣營還是共產黨陣營都曾是傳奇式的人物。
在國民黨時,他硬是能夠打破立場的壁壘,受到三個對立派系高層的共同信任,還作為在蔣介石身邊智囊,獲取到了最高機密。
眼見他前程大好,他卻舍棄身家性命,與周恩來保持了密切的單線聯系,被周恩來稱贊“要黨員身份不要上將”,被朱德贊揚“有奇功,功不可沒”。
韓練成是“潛伏在蔣介石身邊時間最長、最危險的共諜”,他曾幾次身臨險境,身份受到懷疑,幸有夫人汪萍配合和掩護,才保得平安并帶出了重要情報。
“七哥”和“七嫂”正是兩人在隱秘戰線的代號。
有中共“特工之王”美譽的李克農是知情人之一,一直與韓練成夫婦保持著聯系。
1960年,李克農拜訪韓家,用餐后突然對汪萍說道:“七嫂,你暴露了”。
原來,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當年汪萍的努力和付出遠超他的想象。
韓練成的立場轉變
1908年,韓練成出生在甘肅省固原縣的一個官兵家庭。
其父名為韓正榮,早年入清軍當兵謀生,韓練成出生時,他早已當上了固原縣巡防營的一名哨官,娶妻樊氏,生有4個子女,可惜最終只活下韓練成一人。
韓練成的家境并不如預想得富裕,相反,因為清廷被推翻,韓父丟掉了原有的官職,韓練成也在讀了7年私塾之后沒有再繼續升學,而是到了地主家放羊,又到店鋪謀了一份學徒的工作以養家。
當時,韓家父母貧病交加,韓家時常斷炊,韓練成又作為學徒受到了店家夫婦的虐待,因奮起反抗而被解雇,一家人委實經歷了一段困難的時光。
也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韓練成在父母的安排下,借走了甘肅省立第二中學學生韓圭璋的畢業文憑,以他的身份報考了西北陸軍第七師的軍官教導隊,投在了馬鴻逵的麾下,從學員做起,后一直升至第64師獨立團團長,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家境。
馬鴻逵和馬福祥、馬鴻賓率領的部隊被稱為“馬家軍”,在國內的風評并不好。但韓練成當時選擇入伍,動機也很簡單。
那就是希望能攢到300元錢,以待來日回鄉開一家小貨鋪,自食其力,不再被人奴役。
他第一次同共產黨員接觸,是在1926年。當時,馮玉祥被任命為西北邊防督辦已有一年,因與中共創建人之一的李大釗關系密切,從五原誓師北伐后收編了馬鴻逵部,并陸續接受許多共產黨人進入西北軍,同樣成為馮玉祥西北軍中一員的韓練成也就相繼結識了共產黨員劉志丹、劉伯堅,在與他們的交往中提高了思想覺悟。
值得提到的是,劉志丹、劉伯堅在與韓練成接觸,知曉他的家庭情況、入伍動機以及他在連隊的一些工作情況后,立即指示秘書同韓練成加強聯系,有意將他發展為秘密黨員。
后來,因事發突然,他們都不得不同韓練成分手,還給他留下了一封介紹信,叮囑他與西北軍56團的吳政治員多聯系,顯然,后者是中共安插在西北軍的秘密黨員。
不過,據傳吳政治員是因患病留在了西安,未能跟隨西北軍進行北伐,總之,拿到介紹信后,韓練成始終未能與其取得聯系,很快就同共產黨失去了聯系。
韓練成是在1930年迎來了一個“高升”的契機,當然,在此期間,他也因為這個契機遭受了一些波折。
原來,當時馮玉祥和蔣介石這對拜把兄弟已經反目成仇,蔣介石收買了馬鴻逵、石友三、韓復榘,馮玉祥則同閻錫山結成聯軍,雙方在徐州一帶展開了激戰,史稱“中原大戰”。
當時,韓練成作為馬鴻逵部64師獨立團團長,奉命守備歸德城,也即如今的河南商丘市,也就在蔣軍全線動搖,蔣介石也因敵人包圍了行營,帶領200余名衛兵苦苦堅持之時得以作出反應,親率主力前往朱集車站“救駕”。
韓練成苦戰多時,終于突破敵人包圍圈見到了蔣介石時,還被他緊緊握住了手,聽他說:“你很好,你很好”。
從此刻起,蔣介石就認定韓練成是很好的青年將領,在短短數年間三次為他張目。
第一次是1930年,蔣介石給黃埔軍校畢業生調查處下手諭,特許韓練成“軍校三期畢業生”的學籍,也就使韓練成自此脫離西北軍,進入了蔣介石的黃埔系。
第二次是1932年,韓練成與馬鴻逵產生沖突,為馬鴻逵削去帶兵權,蔣介石親自面見馬鴻逵,要其將韓練成“以旅長提升任用”。
第三次同樣發生在1932年。當時馬鴻逵陽奉陰違,用學習的借口將韓練成送到南京中央軍校政治訓練班軟禁了起來,伙同訓練班主任劉健群污蔑韓練成是共產黨。
韓練成以“呼冤”方式見蔣,蔣介石先是給了他500塊銀元回鄉探親,后在他歸來時將他調至江蘇任職。
韓練成也就在2年內升至鎮江警備司令,在軍中恢復本名,次年春天又晉升為少將,迎來了更好的發展。
盡管蔣介石對韓練成照顧有加,受到了韓練成的感激,但當蔣介石一心內戰、消極抗戰之時,韓練成便已對他徹底失去了期待。
1942年,對蔣介石徹底失望的韓練成通過無黨派人士、被稱作“六哥”的周士觀秘密會見了周恩來,表達了加入共產黨的想法。
周恩來要他繼續潛伏在蔣介石身邊,從此,韓練成也就成了中共隱蔽戰線的一員,代號“七哥”,受周恩來的直接領導。
汪萍的從旁輔助
在韓練成舍棄在國民黨內的大好前程,為家國大義長久潛伏在蔣介石身邊獲取并傳送出重要機密時,其夫人汪萍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輔助作用。
韓練成是在1931年的6月于濟南迎娶汪萍,當時汪萍還是山東省立第一女子職業學校的教師,從未接觸過軍事和政治,卻因仰慕韓練成的才能和品格,打定主意要“夫唱婦隨”。
韓練成暗中倒向共產黨的一邊,逃不開汪萍這個枕邊人的耳目。她知曉后卻不慌張,甚至支持丈夫的決定,主動請纓要幫忙。
有她的掩護和加入,韓練成的安全系數和保密系數都得到了顯著提高。她曾淡定地稱呼中共地下交通員張保祥為“侄子”,以走親戚為名促成了情報的傳遞。
當時,張保祥偽裝身份為國民黨已故王團長的兒子王忠杰,長期協助韓練成進行情報獲取和傳遞,但因偽裝的細節準備不夠充分,出現了很多漏洞,他多次面臨國民黨特務的隱秘試探,幾次危急關頭,都靠汪萍急中生智幫助他一次次化險為夷。
除了掩護張寶祥,從而掩護韓練成之外,汪萍還主動參與到安置中共地下聯絡者,獲取并提供關鍵情報等重要事務上來。
在安置中共地下聯絡員一事上,汪萍曾險些事發。
要知道,韓練成作為蔣介石身邊的“紅人”,本就受到國民黨內許多人的眼紅和攻訐。許多雙眼睛一直盯著他,也就少不了對他“通共”的懷疑。
一次,國民黨特務突襲韓家,意圖搜捕地下黨員,幸有汪萍及時應對,迅速轉移地下聯絡員并清理了家中敏感文件,后遭到特務盤問,她也從容應對,不慌不亂,使敵人失望而歸,這才保全了中共情報網絡的安全。她也可以稱得上是立下了大功。
同時,汪萍還另辟蹊徑,以“夫人外交”的方式主動接近國民黨特務頭子葉秀峰的家眷,甚至努力討好葉秀峰的母親葉老太太,與其結為“忘年交”,獲得以“親友”身份出入葉家的資格。
這也讓她能夠更快、更巧妙地獲取到葉秀峰的善意乃至他的動態,既為韓練成提供更為穩固的掩護,還能將葉秀峰的行動提前傳遞給中共地下聯絡者,為中共的地下工作創造了許多轉危為安的奇跡。
甚至,她曾設法獲取到國民黨后勤補給的機密情報,為我軍取得戰役的勝利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與韓練成相比,汪萍的付出和貢獻更為隱秘,也更加不受到注意。
有中共“特工之王”美譽的李克農在韓練成倒向共產黨、受周恩來直接領導的不久后就知曉了他的身份,也就知曉了“七哥”的付出,但一直到1960年,他趕往韓家拜訪,才在用餐時的閑談中知曉了“七嫂”原來也在當時做了很多的工作,對她多有贊嘆。
當時,李克農對飯桌上的一道獅子頭贊不絕口,直呼“比南京‘六華春’的還要地道”。汪萍聽聞抿嘴一笑,說這道菜是她和“葉媽媽”學的。
李克農愣住,不知道這個“葉媽媽”是不是他所想之人,旁邊韓練成就朝他點頭,說“葉媽媽”就是葉秀峰他娘。
韓練成順勢和李克農講起汪萍當年出入葉家,天天和“葉媽媽”打麻將,趁機摸清中統的電臺頻率的事情。
李克農聽后筷子一抖,驚嘆:“七嫂,你暴露了。都說七哥是‘隱形將軍’,我看七嫂才是‘碟中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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