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上，妯娌宣布懷孕，婆婆立馬給她包兩萬紅包，卻只給我女兒五元，還稱是“大紅包”。

我氣不過與婆婆理論，反遭全家斥責：老公責怪我沒大沒小欺負他媽，他弟污蔑我惦記婆婆養老錢，妯娌嘲笑我生不出兒子。

我一怒之下將他們趕走。后來婆婆提行李在我家門口求收留，我丟給她五元說：“這‘大紅包’夠打車回老家了。”

年夜飯的餐桌上，氣氛原本還算融洽，妯娌林嬌嬌突然輕輕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滿臉得意地開口說道：“我呀，要宣布一件大喜事。”

這話一出，一家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聚焦到了她身上。只見她微微揚起下巴，那神情別提多驕傲了，大聲說道：“我懷孕了，而且找看相的瞧過了，說我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呢。”

婆婆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激動得連手中的筷子都“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緊接著，她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滿臉堆笑地遞給林嬌嬌，嘴里還念叨著：“乖兒媳呀，你可真是我們老周家的大功臣啊！”

這時，才四歲的女兒豆豆眨巴著大眼睛，滿臉期待地看向婆婆，奶聲奶氣地問道：“奶奶，豆豆也有紅包嗎？”

婆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一下，隨后不耐煩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元錢，隨手丟給了豆豆，沒好氣地說道：“拿去吧。”

豆豆癟了癟嘴，委屈巴巴地說：“奶奶，豆豆想要漂亮的紅包。”其實，女兒年紀小，對錢根本沒有概念，只是單純覺得奶奶給嬸嬸的那個紅包特別好看。

可婆婆卻以為豆豆是嫌錢少，立刻狠狠地瞪了豆豆一眼，大聲斥責道：“你這丫頭片子，年紀小小就知道伸手要錢，肯定是跟你媽學的！”

“五塊錢在奶奶那個年代，能買好多東西呢！你就知足吧！”

我心里一陣心疼，為了安撫女兒，我趕緊從兜里掏出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紅包，塞到豆豆手里，輕聲說道：“豆豆別傷心，媽媽給你準備了漂亮的紅包。”

豆豆接過那個印著卡通小蛇圖案的紅包，終于破涕為笑。

然而，婆婆卻突然伸手一把搶過豆豆的紅包，轉身就塞進了林嬌嬌手里，還振振有詞地說：“弟妹懷孕了，你這個做嫂子的也該表示表示心意。”

“這個紅包就給你未來的侄子吧！”

紅包被搶走，豆豆“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婆婆卻絲毫沒有憐惜之意，反而沒好氣地吼道：“賠錢貨，就知道哭，給弟弟一個紅包都舍不得，真是小里小氣的！”

我連忙把豆豆緊緊抱進懷里，輕聲安慰著。等豆豆終于止住了哭聲，我便對丈夫周海洋說：“海洋，你去給豆豆盛碗雞湯吧。”

哪知道，周海洋剛夾了個雞腿到碗里，婆婆就眼疾手快地再次奪過碗勺，滿臉討好地把碗放在林嬌嬌面前，說道：“嬌嬌啊，你多吃點，這可是土雞，營養可豐富了。”

平日里，婆婆偏心小兒子和小兒媳，我都一直默默忍著。可今天，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女兒，這我可實在忍不了了。

就在林嬌嬌準備伸手拿勺子的時候，我眼疾手快，一把將豆豆的碗又端了回來，大聲說道：“雞湯還有很多呢，這碗是我女兒的！”

婆婆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喊道：“這雞腿我剛吃了一個，還剩這一個得給嬌嬌吃，她懷著我們周家的孫子呢！”

我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反駁道：“豆豆也是你的孫女，你怎么能這么偏心呢？”

婆婆愣了一下，隨后擠出兩滴眼淚，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會偏心呢？”

“我只是剛得知嬌嬌懷孕，太高興了罷了……”

周海洋一看自己媽哭了，立刻皺起眉頭，低聲斥責我：“趙璐，不就是一個雞腿嗎？至于這么小題大做嗎？”

他弟弟周明朗也在一旁附和道：“嫂子，我媽再怎么說都是你的長輩，你這樣跟她說話，也太沒禮貌了。”

春風得意的林嬌嬌也來湊熱鬧，陰陽怪氣地說：“這大過年的，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就因為這點小事，嫂子怎么還生氣了呢？小心臉上長皺紋哦。”

我捏緊了拳頭，剛要回懟，女兒卻懂事地把面前的雞湯推開，奶聲奶氣地說：“豆豆不喝雞湯，也不吃雞腿，都留給嬸嬸。”

“奶奶別哭了。”

“媽媽也別生氣。”

看著女兒如此懂事，我心里一陣刺痛，為了不嚇壞豆豆，我只能強忍著怒火。

年夜飯結束后，我獨自在廚房里忙碌地收拾著。而客廳里，林嬌嬌卻悠閑地坐在烤爐旁，舒舒服服地看著春晚。

她老公周明朗在一旁殷勤地幫她捶著腿，婆婆則滿臉堆笑地給她削著蘋果，就連我老公周海洋都被指揮著幫她倒茶。

再看看豆豆，獨自在一旁默默地搭著積木，根本沒人關心她。我心里暗暗想著，再忍忍吧，等年后周明朗夫妻就能搬出去了。

沒錯，這半年來，他們一直住在我家。周明朗的婚房是婆婆賣掉公公留下的老房子換來的，婆婆沒了地方住，便跟著我們一起生活。而周明朗他們的新房正在裝修，去外面租房又覺得房租太貴，于是也暫時搬進了我家。

我每天起早貪黑，精心照顧這一大家子人，買菜做飯、打理家務，忙得不可開交。只因婆婆時不時就把“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這句話掛在嘴邊。在婆婆看來，我付出再多，都是理所應當的。

我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只要一家人能夠幸福平安，女兒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哪怕自己吃點虧，我也無所謂。可婆婆的偏心，實在讓人心寒。

我嫁給周海洋的時候，婆婆說家里困難，拿不出錢來資助我們。所以我沒要彩禮，就連現在住的這套房子，都是我父母給我買的。可輪到弟弟周明朗結婚，婆婆不僅賣掉房子給他們換新房，還把自己養老的十八萬存款都給了林嬌嬌當彩禮。

碗洗到一半，婆婆突然進了廚房。我還以為她突然良心發現，打算來給我搭把手呢。結果她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趾高氣揚地安排道：“璐璐啊，等會兒你收拾一下，把主臥讓給明朗夫妻。”

平時，我和周海洋帶著豆豆住主臥，明朗夫妻住客房，婆婆住書房。我不解地問道：“他們不是下個月就搬去新房嗎？”

“不搬了。”婆婆理直氣壯地說，“嬌嬌懷孕需要人照顧。”

“你那間主臥朝向好，有陽光，讓給他們兩口子住。”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冷笑著回懟道：“想要陽光好，怎么不去住陽臺啊？”

婆婆把瓜子殼往地上一丟，大聲嚷嚷道：“誰家會讓客人住陽臺？”

我也干脆丟了洗碗布，毫不示弱地說：“客人就該有客人樣，平時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現在還想鳩占鵲巢？”

婆婆一聽，立刻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開始撒潑哀嚎：“我命好苦啊，老伴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把兩個兒子拉扯大，結果大兒媳嫌我在這里白吃白喝……”

周海洋兄弟聽到聲音，立刻趕了過來。周明朗趕緊扶起他媽，兇狠狠地瞪著我。周海洋則動作粗魯地將我拉進了臥室。

“趙璐，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媽？”周海洋大聲質問道。

我也怒了，大聲反駁道：“我對你家人還不夠好嗎？可你家人是怎么對我，怎么對豆豆的？”

周明朗夫妻搬來我家大半年了，這期間，別說買一餐菜、做一頓飯了，作為叔嬸，他們連一根棒棒糖都沒給豆豆買過。

林嬌嬌更是把我這個嫂子當保姆使喚，隔三岔五就要吃鮮蝦牛肉，大半夜嘴饞了，就找我給她點外賣。

有一次，我因為臨時加班，來不及去幼兒園接豆豆，便讓林嬌嬌順路幫忙帶豆豆回家。結果當晚，林嬌嬌就拿著一張發票，讓我給她報銷打車回家的路費。

更過分的是，林嬌嬌經常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溜進我的臥室，穿我的衣服，用我的化妝品。被發現后，她不但沒有感到心虛，反而理直氣壯地要求我把她看中的物品送給她。

幾次忍痛割愛后，她又相中了周海洋送我的生日禮物——一條鉆石項鏈。這次我婉拒了她，她轉頭就跟婆婆告狀，哭訴我不把她當家人，連一條項鏈都舍不得借給她戴。最后，在一家人的圍攻下，我無奈地將項鏈也送給了林嬌嬌。

而那個重男輕女的婆婆呢，自從我生了豆豆，對我的不滿就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她總念叨著，女孩就是賠錢貨，養得再好以后也是別人的。這些年，她不但沒幫我照顧過豆豆，反而還對我和豆豆挑三揀四。

周海洋拉長著臉，沒好氣地說：“我媽把我養大不容易，你就不能讓著她？”

我強忍著脾氣，大聲說道：“照顧你媽是義務，可我憑什么還要照顧你弟兩口子？”

周海洋叉著腰，語氣十分嚴厲：“都是一家人，你怎么這么斤斤計較？”

“答應跟明朗他們換臥室的是我！你要怪就怪我！”

見周海洋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樣，我氣得笑出了聲：“周海洋，你要是拎不清，就先甩甩腦子里的水再來跟我說話！”

“八爪魚來了都不夠給你弟一家搭把手的！”

“想孝順你媽，照顧你弟，就靠自己努力！別想著道德綁架我！”

“還有，這套房子，是我的！”

周海洋漲紅著臉，還想狡辯什么，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豆豆的哭聲。

我來不及再和周海洋繼續爭執下去，趕忙匆匆趕到客廳。只見婆婆正用力揪著豆豆的耳朵，臉上的表情兇神惡煞，仿佛要吃人一般。

她扯著嗓子大聲吼道：“你這死丫頭，讓你去倒杯茶，你居然把茶水潑到你嬸嬸身上！你嬸嬸肚子里可是懷著小弟弟呢，你該不會是故意想害你弟弟吧？”

豆豆委屈得大哭起來，抽抽搭搭地解釋：“奶奶，我是被嬸嬸絆了一跤，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頓時怒火中燒，一個箭步沖過去，用力推開婆婆，將豆豆緊緊護在懷里。這時我才發現，豆豆的耳朵被揪得通紅，哭得泣不成聲。而那杯被打翻的茶水，大部分都潑在了豆豆自己身上，林嬌嬌只是衣角被濺到了幾滴水漬而已。

可即便如此，林嬌嬌依舊穩穩地坐在那里，悠閑地吃著零食，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完全沒有要為豆豆說句公道話的意思。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掀翻了林嬌嬌面前的零食拼盤，薯片、瓜子瞬間灑落一地。我怒目圓睜，朝著林嬌嬌吼道：“吃吃吃！你就跟個啞巴似的，一句話不說！是不是你絆倒豆豆，害她摔跤，還想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林嬌嬌站起身來，故意挺了挺吃撐的肚子，陰陽怪氣地說：“你吼什么吼？嚇到我肚子里的兒子怎么辦？”婆婆也急忙沖過來，將林嬌嬌護在身后，大聲嚷道：“你有什么不滿沖我來，別嚇到我的寶貝大孫子！”

這時，周海洋兩兄弟也紛紛趕過來拉架。周明朗趕緊安慰他媳婦：“老婆，別生氣，看在哥哥出錢幫咱們房子付尾款，又負責裝修的份上，就原諒嫂子這一次吧。”

我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了，再看到丈夫那不安的神色，便知道周明朗說的都是真的。仔細想想也是，婆婆那套老房子能值幾個錢，最多也就是付個首付。

而周明朗他們那套新房可是全款買下的。之前我沒往這方面想，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周海洋背著我，把家里的錢都拿去給他弟弟買房和裝修了！

事情既然已經敗露，周海洋也不再隱瞞，理直氣壯地說：“我出錢給我弟買房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質問道：“你自己的工資有多少，心里沒點數嗎？拿著我的錢去救濟你家人，連跟我商量都不商量一下？”

周海洋壓低嗓音，有些心虛地說：“你給我留點面子！有什么話咱們進屋再說！”我憤怒地甩開他的手，大聲說道：“面子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別人給的！”

周明朗知道自己闖了禍，趕緊拉著林嬌嬌轉身想躲回房間，卻被我一把叫住：“周明朗，明天就帶著你老婆搬出去！”

周海洋一聽，頓時不高興了，扯著嗓子喊道：“我是一家之主，我弟想在這兒住多久就住多久，輪不到你做主！”他臉上那得意的表情還沒持續一秒，就被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懵在了原地。

房間里瞬間安靜了幾秒，只有豆豆的哭聲在四周回蕩。婆婆突然像瘋了一樣沖過來，一把將我身旁的豆豆拽了過去，惡狠狠地說：“趙璐，你敢打我兒子，我就打你女兒！”

說著，老太太揚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豆豆臉上。豆豆身形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額頭正好撞到一旁的電視柜，鮮血頓時滲了出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沖過去抱起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兒，心急如焚地呼喊著：“豆豆，豆豆你醒醒，別嚇媽媽！”婆婆卻在一旁急著推卸責任，大聲嚷道：“你們都看到了，我只是輕輕碰了她一下，是這丫頭自己沒站穩摔倒的，跟我可沒關系！”

我抬起頭，狠狠地瞪向婆婆，那一刻，我心中甚至涌起了一股想要殺了她的沖動。

婆婆被我兇狠的眼神嚇得倒退了一步，卻不小心被方才林嬌嬌坐的凳子絆了一跤。老太太哀嚎著從地上爬坐起來，突然看到凳子上有一灘血跡，頓時驚慌失措地喊道：“哎呀！”她飛快地站起身，緊張地拉住小兒媳，問道：“嬌嬌，你沒事吧？凳子上怎么有血？”

林嬌嬌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褲子，看到手上沾了血，一屋子兩個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周海洋焦急地安排道：“明朗，趕緊抱弟妹去車庫，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

婆婆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趙璐，要是我的寶貝孫子出什么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叫住了匆忙往外跑的丈夫，大聲質問道：“周海洋！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了？”周海洋不耐煩地回道：“嬌嬌都出血了，你能不能別添亂？”

他看了一眼我懷里昏迷不醒的女兒，滿不在乎地說：“車子太擠坐不下，豆豆這點小傷沒必要去醫院。小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幫她貼個創可貼就行。”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自己顫抖著雙手撥打120。救護車很快就趕來了，將豆豆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幸好送醫及時，否則豆豆很可能會失明。經過一番緊急處理，豆豆的傷口終于處理好了，她也緩緩清醒過來。

看到我滿臉淚痕，豆豆乖巧地安慰我：“媽媽，豆豆沒事，豆豆不痛。”我緊緊地抱緊豆豆瘦小的身軀，后怕的情緒讓我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由于豆豆被診斷為輕微腦震蕩，還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我將豆豆哄睡著后，便去辦理住院手續。在醫院大廳里，我竟然意外地撞見了周海洋他們一家人。只見林嬌嬌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提著一包開封了的衛生巾。

婆婆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可怕。那兩兄弟也面面相覷，一臉尷尬。原來，林嬌嬌根本就沒懷孕，她不過是吃多了，導致生理期紊亂罷了。可即便如此，婆婆也忍著沒敢朝林嬌嬌發火。

周明朗輕聲安慰他媽：“媽，您別失望，我和嬌嬌正在備孕，您放心！今年肯定讓您抱上大孫子！”林嬌嬌眼珠一轉，也跟著附和道：“對啊，看相的說過，我是生兒子的命。”婆婆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周海洋轉身看到我，愣了一下，問道：“璐璐，你怎么在這里？”我懶得理他，徑直走到窗口給女兒繳住院費。周海洋看到繳費清單，一臉詫異，問道：“豆豆怎么住院了？”

我如實說道：“頭部撞擊后出血，血塊壓迫到視神經，醫生說再晚來一點豆豆就會失明。周海洋，你為了當好人，差點害了你自己的女兒！”周海洋也是一臉懊悔，他拉住我的手，說道：“抱歉老婆，我真的不知道豆豆被撞得這么嚴重……”

他話還沒說完，婆婆就陰陽怪氣地打斷我們：“輕輕碰一下而已，怎么可能這么嚴重？醫院無非就是想賺錢，才會故意說得這么危險！再說，小孩子都愛裝病，誰知道豆豆是不是裝的。一點小問題還住院，賠錢貨就知道浪費錢！”

我再也忍不住了，當著大廳里眾人的面大聲質問：“裝？你一個牙痛都知道跑醫院做全身檢查，你的命值錢，我女兒的命就不值錢？再說，我花我自己的錢，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叨叨？”

離我們最近的一對病患家屬聽清了我們方才的對話，不滿地看向婆婆，紛紛指責道：“哪有這樣當奶奶的？孫女都生病了，首先不是關心孫女，而是舍不得錢。”

“說孫女是賠錢貨？她自己難道不是女人？”“碰到這樣的婆婆奶奶，這對母女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婆婆被眾人說得不敢再開口，可看我的眼神卻充滿了責怪和嫌惡。剛剛還認真懺悔的周海洋瞬間變了臉，指責道：“璐璐，你這樣不給我媽面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媽不過是說話直，心眼不壞！你當著外人面這樣數落她，你眼里究竟還有沒有她這個長輩？”我毫無懼色地回懟道：“想要別人尊重，首先自己得有個長輩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旁的林嬌嬌打了個哈欠，抱怨道：“早點回家吧，總不能新年在醫院里過吧？這也太晦氣了！”周海洋這才收斂了脾氣，瞪了我一眼后，扶著他媽，帶著他弟弟弟媳離開了醫院。

新的一年，我帶著女兒在醫院住了整整五天。確定豆豆沒有大礙后，我們才辦理了出院手續。這期間，作為豆豆的父親，周海洋竟然一次都沒來醫院看望過女兒。照顧豆豆的護士好奇地問我：“豆豆的爸爸呢？”我平靜地回答：“他死了。”

我帶著女兒豆豆從醫院打車返回家中。剛一打開家門，一股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便直沖鼻腔。我定睛一看，只見林嬌嬌正慵懶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她的腳下還肆意踩著豆豆平日里最珍愛的小熊抱枕。

而她面前的茶幾上，堆滿了吃剩的螺螄粉、臭豆腐以及榴蓮核，一片狼藉。

見我回來，林嬌嬌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換了一個更加愜意的姿勢躺著，然后頤指氣使地對我說道：“嫂子，你回來得正好，趕緊把這些垃圾清理一下。”

我頓時心生不悅，皺著眉頭說道：“你在家里吃這些東西，也不知道開窗通通風嗎？”林嬌嬌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滿不在乎地回應道：“這天這么冷，誰家會開窗啊？”

就在這時，周海洋擼著袖子從廚房走了出來，他看著我，略帶責備地說道：“趙璐，不是我說你，你自己不也愛吃這些東西嗎？”

我確實喜歡吃螺螄粉和臭豆腐，但考慮到這些食物氣味太大，周海洋又聞不得這個味道，所以我從來都不在家里吃。有一次我和姐妹逛街時吃了螺螄粉，結果回家后周海洋都不讓我進門，還嫌棄我身上的味道太重，讓我去外面散步，等味道散盡了才能回家。

見周海洋幫自己說話，林嬌嬌得意洋洋地朝我擠眉弄眼，還挑釁地說：“這些東西都是大哥買給我吃的，嫂子你要是不高興，就去怪大哥吧。”

我聽了這話，氣得緊緊捏住了拳頭。要知道，豆豆也很喜歡吃榴蓮呢！可周海洋總是說榴蓮太貴，想吃的話就買點便宜的榴蓮糖湊合一下。原來他并不是舍不得花錢，而是舍不得把錢花在我和女兒身上。

不過，考慮到女兒就在身邊，我還是強忍著沒有發作。當我牽著女兒的手準備回臥室時，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臥室里一片凌亂不堪，被子沒有疊，枕頭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穿過的衣服也散落得到處都是。

周海洋見我在臥室門口愣住了，便大聲喊道：“主臥已經給明朗兩口子住了，你帶豆豆去客房吧。”

我沒想到，在我明確拒絕過換房要求之后，他們竟然趁我不在家的時候私自把臥室給換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去找周海洋理論，女兒卻緊緊拉住了我的手，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媽媽，既然嬸嬸喜歡這間大臥室，就讓給她吧。反正豆豆只要和媽媽在一起，睡哪里都可以。媽媽，你別再和爸爸吵架了。”

看來過年那晚我和周海洋一家吵架，的確是嚇壞了豆豆。看著懂事的女兒，我強壓著內心的怒火，決定晚上再找周海洋好好聊聊，無論如何都得讓周明朗夫妻在年后搬走。

我雖然滿心不情愿，但還是去客房收拾衣物，更換床單被套。懂事的豆豆一直在旁邊幫忙，小小的身影忙前忙后，讓我心里既欣慰又心疼。等忙活完，就聽到周海洋在飯廳里大聲喊道：“飯菜好了，你們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坐在陽臺曬太陽喝茶的婆婆和窩在書房打游戲的周明朗立刻從各自的角落跑了出來，一家人圍著餐桌，把座位擠得滿滿當當。等我和豆豆過去的時候，已經沒有我們的位子了。

婆婆這才看到我們，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兩母女要一輩子住在醫院里呢。”

還是周明朗反應快，他把凳子稍微移了一下，說道：“大嫂，你搬兩張凳子來，大家擠一擠。”我看著桌上的海鮮和辣椒大雜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豆豆對海鮮過敏，也不能吃辣，這桌子上竟然沒有一道菜是她能吃的。

這時，林嬌嬌夾了一塊肉放進嘴里，吧唧著嘴，滿臉享受地夸贊道：“大哥，你廚藝真好。”周海洋聽了，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喜歡就多吃點。”

我心中頓時涌起一陣寒意。想當初嫁給周海洋的那天，婆婆把我拉到身邊，一本正經地說她家有個規定，男人是不能下廚的。周海洋也信誓旦旦地說他不會做飯。

所以這些年，家里的廚房幾乎只有我一個人進進出出，忙前忙后。若不是這段時間我和豆豆住在醫院，我都不知道周海洋竟然也擅長廚藝！

周海洋見我站在那里也不去搬凳子，大概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他說道：“你們今天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些菜都放了辣椒，豆豆吃不了，你給她點個外賣吧。”我聽了，忍不住冷笑道：“周海洋，你女兒才出院，你就讓她吃外賣？”

婆婆在一旁插嘴道：“我小時候經常連飯都吃不飽，豆豆有外賣吃就不錯了，搞得跟多金貴似的！”我實在懶得跟他們爭辯，便蹲下身對豆豆說：“豆豆，媽媽給你煮碗雞蛋面好嗎？”

豆豆乖巧地點了點頭，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媽媽，我的阿貝貝呢？”女兒有個非常喜愛的洋娃娃玩偶，每天必須抱著它才能安心睡覺。我說：“應該還在原來臥室的床上。”豆豆聞言，立刻開心地跑去了主臥。

我也準備去給豆豆煮面條，人還沒走進廚房，就聽到婆婆厲聲訓斥的聲音：“臭丫頭！誰讓你爬上你嬸嬸床的？”接著是豆豆的嗚咽和求饒聲：“奶奶，豆豆痛……你放開豆豆。”我趕緊跑過去，只見在主臥里，婆婆一只手緊緊抓著豆豆的頭發，蠻橫地將她從床上拽了下來。

“你一個女娃兒怎么能爬上你嬸嬸的床？要是因為你，嬸嬸肚子里的兒子變成了女孩兒，看我不揍死你！”說著，婆婆一把搶過女兒護在懷里的洋娃娃，狠狠一拽，洋娃娃的手臂就脫線了。看著心愛的娃娃被弄破丟在地上，豆豆哭得撕心裂肺。

我再也忍無可忍了，沖進臥室，一把將婆婆推倒在床上，怒吼道：“老東西！現在你也碰到這個床了！你小兒媳以后要是生兒子沒屁眼，你可別賴到豆豆身上！”

婆婆暈頭轉向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拍著大腿，哭天喊地地叫嚷著：“你這惡毒的女人，竟敢推我！”我毫不畏懼地回懟道：“推你都是輕的！你再動我女兒一下試試？看我不把你牙都拔光！”

原本在餐廳里吃得正香的三人聽到動靜，急忙趕了過來。看到老太太坐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林嬌嬌滿臉嫌棄地開口道：“媽，您怎么坐我床上呢？您不是說備孕期間，女人不能碰我的床嘛？”老太太指著我，氣急敗壞地說道：“都是她！她對我動手！”

周海洋怒不可遏地瞪著我，大聲吼道：“趙璐，是我給你臉了？你現在連我媽都敢打？”我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你媽你媽！你這么想孝順你媽，就跟你媽過一輩子去吧！”

我把豆豆抱到剛收拾好的客房，讓她在里面乖乖等我。看到豆豆點頭，我便關上門出來。我走到餐廳，一氣之下將桌上的菜全部掀翻在地。老太太指著我，氣得臉紅脖子粗，大聲喊道：“造反了！造反了！”

我毫不畏懼地回應道：“這是我家！我想怎樣還要經過你的同意？”說著，我又拿起他們的飯碗，狠狠地砸到他們腳邊。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林嬌嬌更是事不關己地躲到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魚。

周明朗見狀，趕緊勸道：“大嫂，都是一家人，何必這么較真。”我毫不留情地反駁道：“誰跟你是一家人？自己老婆都養不起，整天在哥哥家蹭吃蹭喝，你要臉嗎？”

周明朗漲紅了臉，一時間竟說不出反駁的話。周海洋護著他弟，大聲說道：“趙璐！你憑什么這樣對我家人說話？我就愿意養我弟一家怎么了？”

我瞪著周海洋，大聲罵道：“閉嘴吧軟飯男！我都沒說你，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半年的工資都沒我一個月高，你有什么臉站著跟我說話？你房子住我的，車子開我的，零花錢用我的，還敢跟我大呼小叫？你媽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你還跟個狗腿子一樣理不清！連自己女兒都護不住！你算什么男人？”

老太太一聽不高興了，插著腰站出來，惡狠狠地說道：“你少挑撥離間，你怎么不說我偏心是因為你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兒子？”我扯起嘴角，嘲諷道：“一天到晚兒子兒子，怎樣？你家是有皇位要繼承？連自己都養不活，怎么？生個孫子幫你去街上要飯？”

老太太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她一把拍在大兒子背上，大聲喊道：“看什么看？你這媳婦都騎到你娘頭上了，你還不教訓她？”

周海洋猶豫之際，我抓起面前一只碗碟砸在桌上，毫無懼色地用鋒利的碎片指向周海洋，大聲吼道：“來呀，大不了一起死！”周海洋不敢輕舉妄動，卻開口威脅道：“趙璐，你再胡鬧下去我們就離婚！”

我求之不得，大聲回應道：“離！不離是畜生！”老太太也跟著起哄：“離就離！誰怕誰啊！我們周家可不要你這樣的潑婦做兒媳！”“我看你一個二婚還帶個拖油瓶的破鞋，以后還會有哪個男的敢要！”

聽到婆婆管豆豆叫拖油瓶，我氣得操起面前的碗就朝她身上砸去。婆婆躲了一下，碗擦著她的腳碎裂一地，她嚇得臉都白了。她大聲喊道：“兒子，踹了這個惡婆娘！以后娘再給你找個能生大胖兒子的乖媳婦！”

我抬起手就要把瓷碗碎片往她身上劃，老太太嚇得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一般，幾步就跑出了屋。周明朗連他媳婦兒都忘了，連忙跟著他媽一起跑了出去，嘴里還嚷著：“這女人瘋了！”

周海洋嚇得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可別后悔——”我一腳就踹在他屁股上，大聲吼道：“你也給我滾出去！”

等周家母子三人被我趕出房門，我回頭一看，林嬌嬌躲在客廳沙發后面，瑟瑟發抖。我瞪著她，大聲問道：“你是自己滾還是要我動手？”林嬌嬌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滾，我自己滾。”

趕走了惡心了我大半年的四個人，我心里感到無比爽快！我回到客房，將躲在被子里的豆豆抱出來摟在懷里，心疼不已地說道：“豆豆，別怕，以后他們都不會欺負你了。”豆豆也用小小的手緊緊抱住我，奶聲奶氣地說道：“豆豆有媽媽就夠了。”

第二天，我和周海洋約在民政局門口見面。沒想到離個婚，周海洋還把他媽帶來了。因為我們結婚時沒有彩禮，婚后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出的，所以沒有什么財產糾紛。

當提及女兒撫養權歸屬問題時，周家人的態度瞬間變得極為冷漠，周海洋和他母親毫不猶豫地擺手，斬釘截鐵地說女兒歸女方，他們絕不過問。

那副滿臉嫌棄的模樣，就連民政局經驗豐富的工作人員都看不下去，工作人員狠狠地瞪了周海洋和他母親好幾眼，眼神里滿是不滿與厭惡。

辦完離婚手續，我們從民政局走出來，周海洋的母親趾高氣揚地看著我，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她兒子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哼，我兒子年輕又帥氣，還愁找不到好女人？你就等著孤獨終老，當個沒人要的老姑婆吧！”

我只是輕輕抬手，優雅地撩了下耳邊的頭發，沒想到這個簡單的動作，竟嚇得老太太像只受驚的鵪鶉，趕忙縮到兒子身后。我冷冷一笑，語氣中滿是嘲諷：“你們還有閑工夫在這兒得意，不如好好想想以后母子倆住哪兒吧。”

老太太卻依舊不以為然，滿臉得意地炫耀：“明朗的房子已經裝修得漂漂亮亮了，以后我們就跟著他享清福咯，你就只能眼巴巴地嫉妒去吧！”

周海洋也在一旁附和：“我弟還能虧待我們？趙璐，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自私自利！”我笑得更加燦爛了，說道：“好呀，那就祝你們一家人相親相愛，和和美美咯。”

元宵節那天，我爸媽帶著我弟弟從北方老家風塵仆仆地趕來陪我過節。當他們得知我離婚的消息后，不僅沒有絲毫責備，反而紛紛表示贊同。

爸爸氣憤地說：“那一家子吸血鬼，早點離了更好，省得繼續被他們拖累！”弟弟更是義憤填膺，揮舞著拳頭說道：“讓我見到那個渣男，我非狠狠揍他一頓，替我姐出口惡氣不可！”

爸爸從兜里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塞給豆豆，溫柔地說：“豆豆，以后外公外婆會一直陪著你。”媽媽則拿出給豆豆買的新衣服，細心地給她換上，笑著說：“我們家豆豆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弟弟把豆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讓她騎得高高的，大聲說道：“以后誰要是敢欺負我們豆豆，舅舅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豆豆被逗得咯咯直笑，開心得合不攏嘴。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馨場景，我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暖乎乎的。就在這時，房門突然響了，我打開門，竟看到周海洋和他母親一臉沮喪地站在門口。我剛要用力把門關上，周海洋急忙伸手擋住，滿臉懇求地說：“璐璐，我知道錯了，我真心跟你道歉。”

老太太也是哭喪著臉，哀求道：“好兒媳，之前是媽誤會你了，你就原諒媽這一次吧。”我滿心疑惑，完全摸不著頭腦，這母子倆到底在演哪出戲？

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訴說起他們的遭遇：“明朗那個不孝子，竟然把我們母子倆趕出家門了！”原來，和我離婚后，周海洋就帶著他媽去投奔周明朗。那房子明明是三室兩廳，可林嬌嬌卻只拿出最小的那間客房，讓他們母子倆暫住。她

還理直氣壯地說，次臥是留給她未出生的兒子的，別人誰都不能進去。寄人籬下的日子可不好過，周海洋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默默忍受。

每天下班后，他還要去買菜做飯，要是飯做得慢了，還要被弟弟催促數落。而老太太在家也沒閑著，所有的家務活都落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到了晚上，周海洋就只能和他媽擠在那幾平米的小客房里打地鋪。

沒過幾天，老太太就受不了了，開始跟她小兒子告狀，說林嬌嬌沒良心。這些話正好被林嬌嬌聽到了，她二話不說，直接把老太太和周海洋的行李全部扔出門外，毫不留情地將他們趕出了家門。而周明朗也站在他媳婦那邊，委婉地讓他們出去租房子住。

周海洋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吼道：“這房子還是我和媽出錢買的！你們怎么能這么沒良心？”周明朗也不再裝作兄友弟恭的樣子，冷冷地說：“你們是自愿贈與的，又不是我逼你們出錢的！”

周海洋不甘心，繼續爭辯：“當初房子裝修的時候，我可是收留你們大半年啊！我和媽現在才在你家住了幾天，你就趕我們走？”

林嬌嬌雙手環胸，不屑地說：“你收留？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那又不是你的房子！”老太太氣不過，沖上去就去拉扯林嬌嬌，嘴里還罵罵咧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把我的房子還給我！把我的十八萬養老金還給我！”

可她一個老太太，哪里是年輕人的對手？林嬌嬌用力一甩，老太太就摔了個狗吃屎。林嬌嬌惡狠狠地說：“別做夢了，這房產證上可是我和明朗的名字，彩禮也全是我的，你一分錢都別想要！”

周海洋趕緊扶起嗷嗷大哭的母親，隨后就被弟弟弟媳掃地出門。他們不甘心，用力敲門大罵，結果周明朗干脆報了警，說他們干擾他人正常生活。

走投無路的周海洋母子這才想起我的好，厚著臉皮回頭求我原諒。為了不讓豆豆受到驚嚇，我媽趕緊把豆豆抱進了里屋。我弟弟見狀，上前一步，在周海洋滿臉堆笑的臉上狠狠給了一拳，嘴里還罵道：“渣男，欺負了我姐和我外甥女還有臉回來？是嫌命太長了嗎？”

我弟弟是學拳擊的，這一拳下去，周海洋直接噴了鼻血。我趕緊攔住我弟弟，畢竟打人是犯法的。周海洋以為我心軟了，也顧不上還在流的鼻血，滿臉期待地看著我，說：“璐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笑了笑，然后猛地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周海洋被打得懵了，討好的笑容還僵在臉上。我冷冷地說：“周海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在我眼里，現在就是一坨讓人惡心的狗屎，沾到你我都覺得臟！趕緊帶著你媽滾吧。”

老太太又急又氣，大聲喊道：“趙璐，不管怎么說，我都是豆豆的奶奶！就算看在豆豆的份上，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啊！”

不提豆豆還好，一提起豆豆，想起她曾經對豆豆造成的傷害，我就更加來氣。我扯了下嘴角，從錢包里一陣翻找。

老太太看著錢包里那一疊紅色鈔票，眼睛都直了。我找了半天，終于抽出一張，狠狠地丟在老太太臉上。老太太看清面值后，臉都氣綠了，大聲嚷嚷：“五塊錢？趙璐，你打發叫花子呢？”

我笑著說：“是您自己說的，五塊錢在您那個年代可以買很多東西了！您就知足吧！”我弟弟再次朝門口的母子豎起了拳頭，大聲喝道：“還不滾？”周海洋兩母子嚇得倒退兩步，最后拿著我給的那張五塊錢，灰溜溜地跑了。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我爸媽都留在這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和豆豆。我被他們寵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聽說周海洋后來還是帶著他媽在外面租了一間地下室住。

因為地下室陰暗潮濕，春天一過，老太太就病倒了。周海洋問他弟弟要錢給老娘治病，可周明朗卻借口說要存錢生孩子，一分錢都不肯出。

老太太得知小兒子不管她后，氣得對大兒子破口大罵，說他沒用，沒本事，連給媽媽治病的錢都借不到。周海洋這才如夢初醒，原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老太太都看不到他這個大兒子的好，從始至終都是偏心的。

因為這樣的母親，這樣的弟弟，他把自己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給弄散了。他悔恨交加，卻已經無法挽回。

終于，在老太太又一次無理取鬧地咒罵后，周海洋徹底絕望了，他丟下老太太，自己跑了。周海洋再次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帶著豆豆在和男朋友約會。是的，離婚后半年，我戀愛了。對方是我在工作上認識的海歸商人，他對我展開了熱烈而猛烈的追求。

最主要的是，他對豆豆特別好，豆豆也非常喜歡他。知道周海洋的身份后，我男友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抱著豆豆去一旁玩耍，給我留出了足夠的處理空間。

周海洋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直接跪在我面前，聲淚俱下地哀求：“璐璐，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和豆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可我早就對他失望透頂，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我平靜地說：“周海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你和你的家人帶給我和豆豆的傷害，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撫平的。我現在之所以站在這里和你心平氣和地說話，不過是因為你是豆豆生物學上的父親罷了。當初離婚的時候，是你家要求簽協議，不負擔豆豆的撫養費，和豆豆再無瓜葛的。你如果還算個男人，就別再來打擾我和豆豆平靜的生活了。”

說完，我走到男友和豆豆身旁，牽起他們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個月后，聽聞周海洋的媽媽病死在地下室出租屋里。被房東發現的時候，老太太都已經去世一周了！外出打工的周海洋趕了回來，獨自將老太太的后事簡單處理了。

這期間，周明朗和林嬌嬌甚至都沒露面過。周海洋葬了母親后，怒氣沖沖地找上弟弟弟媳，質問兩人為何連媽媽最后一面都不肯見。可林嬌嬌卻摸著肚子說自己懷孕了，見一個死人會有損胎氣。

周明朗也是一臉無所謂，輕描淡寫地說：“誰都要死，早晚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們的冷漠和冷血成了壓死周海洋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海洋像瘋了一樣，沖進周明朗家廚房，拿起刀子，將周明朗兩夫妻砍死！確定弟弟弟媳沒了氣息，周海洋才如夢初醒，報警自首。在警方趕來之前，周海洋萬念俱灰，選擇跳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又過了一年，男友向我求婚，給了我一場盛大而浪漫的婚禮。豆豆做了婚禮上的花童，我們一家三口得到了親朋好友最真摯的祝福。

許多年后，偶爾我還是會不經意地想起周海洋一家，想起那段充滿委屈和痛苦的日子。倒不是我對前夫還有什么懷念，只是感慨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親情本應是世上最純粹、最真摯的感情，可有些人卻不懂得珍惜，不配擁有這份珍貴的情感。世上的所有關系都是相互的，只有真心付出，才能收獲一片真心。出神之際，我嗅到了餐廳里傳來的陣陣飯菜香氣，那香味撲鼻而來，讓人垂涎欲滴。

丈夫系著圍裙，滿臉寵溺地站在餐桌旁，大聲喊道：“老婆，快出來吃飯，豆豆都餓了！”我笑著回應：“我來了。”